东方叙目光微凛,反抗不能,全身肌肉都绷得紧紧地。他只觉得瞬间被收入了柔软之中,又紧又滑,润得好像那春日的碧波,有节奏的上下起伏。
    “放……”他才刚吐出一个字,就被她吻了上来。
    唇舌交缠,缠绵缱绻。
    如此主动陌生,又如此熟悉和怀念,从他身体和她贴合的瞬间,他就清楚的感觉到,这是真正的裴练云,并不是其他人。
    灵魂和身体,都是裴练云本人,这种无法抹去的熟悉感,让他防备抗拒的心情,微微放松。
    但他更为不解和困惑,莫非这才是裴练云的本性,可她为何非要如此待他?如果她想要玩,他奉陪到底便是。
    胸口的隐痛,让他意识到,她是有目的而为。
    是那滴血?
    为何他的心尖血,是那种非人类的颜色?
    东方叙修道无数次,第一次在心里放大了疑问。
    他到底是谁?
    幽深暗室,满室留香,裴练云看起来动作熟悉,实际操作起来却是生涩得紧,断断续续,根本不得要领。
    东方叙只觉得心中之欲,上上下下,不得舒缓,他恨不得马上崩碎四肢捆绑之物,将她狠狠地按压到地上,肆意而为。
    “放开我!”他几乎是吼出声来。
    裴练云却根本不理他。
    她处在一种奇怪的状态里,和他缠绵时,她会时常失神,偶尔用脸轻轻蹭他的脸颊,轻喘着叫他:“阿叙……阿叙……”
    抱着他,亲吻他,让他进|入自己的身体时,裴练云会觉得心中某处软软的,将她多日来的烦躁和压抑都抚平,满心都变得柔软。
    但是这份柔软持续不久,她又开始头疼,疼得她心中只剩下暴躁,忍不住狠狠地咬他,连皮肉一起往外撕。
    这样,她痛,东方叙才能陪她一起痛。
    东方叙被她咬过两三口之后,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便紧紧盯着裴练云背后偶尔钻出的黑气。
    他本就是魔修,对魔气敏|感,那种带着恒古沧桑的古怪魔气,被他一点点收集,悄然引到了掌心揣着。
    他冷冷盯着裴练云的目光,也渐渐升起了温度。
    “师父想做,弟子随时奉陪。”他偏头,温柔地亲吻了一下裴练云的脸颊,“不要为难自己。”
    裴练云的动作一滞,眼眸中情绪千百万化,最后凝成了森冷的杀意。
    同样的刀,从同样的位置,穿透了东方叙的胸膛。
    刀锋带着血,幽光倒映着面无表情的裴练云。
    “我想杀你呢?”
    东方叙一口血冲到嘴边,被他压住,他视线暧昧地缠绕着还挂在他身上的裴练云:“师父身|下死,做鬼也风流。”
    裴练云静静地看着他。
    东方叙也同样静静地回望着她的眼睛。
    良久,裴练云一笑,如春日寒冰碎裂:“你现在还不能死呢。”
    她果断干脆的抽出了刀,趁着东方叙胸口热血冲天之时,又将手里用法力包裹的那滴血,重新按回了东方叙的体内。
    东方叙垂眸,视线在自己伤口上一顿,抬眼问:“师父不是想要它?”
    “没错。”裴练云从东方叙身上滑下,优雅自在得拾起地上的衣物,缓缓地穿回身上。
    她双手将腰带系好,转身又靠在东方叙身上:“不过,在没带走之前,只能你的血肉养着。”
    东方叙目光幽暗几分:“带去哪?给谁?”
    裴练云却摆了摆手,身影骤然化为一团火焰,嗖的从原地消失。
    黑暗再次回归东方叙身边,他手掌转了转,五指微张,一抹若隐若现的魔气围绕他指尖打转。
    他目光淡淡的,却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阴冷,浅浅地回荡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
    裴练云的火焰只冲出了数百米,就再次化为人形。
    她落地依旧红衣长衫,赤脚垂发。
    只是她的表情,如木偶傀儡般麻木,漂亮的黑眸,没有半点灵气。
    明明只是来剖开东方叙的胸膛,养那滴神血,为何她见到他时,干了多余的事情。
    已经没有多想了,只是偶尔会想到他精|壮有力的身体冲击,密布汗珠的肌肉,有着诱人的纹理,还有那……温柔的亲吻。
    耳边好像轻轻回荡起他叫她的声音。
    裴练云眼眸一紧,麻木的神情略微动容,紧接着胸口和头,同时出现炸裂般的绞痛。
    鲜血从她唇角溢出,头痛的逼迫让她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贴着背后墙壁,缓缓地靠坐到地上。
    古莲燃灯从她眉心飞出,灯火的柔光洒在她的身上,无声安静。
    裴练云仰头,望着那盏灯,微蹙着眉头,机械又木然地开口:“阿绯痛……”
    ***
    上界,仙境,小虚天殿。
    红衣的小姑娘抱着膝盖,蜷缩着躲在香案之下,直到一双云纹黑靴进入她的视野。
    她掐决就要化形逃跑,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
    扶皇上仙拎起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额角两指宽的紫青淤痕。
    “阿绯……”他的声音隐约带着怒意。
    小姑娘脖子一缩,双手紧紧拉住他的袖子:“师父,师父不要生气。阿绯不去跟人打架了。”
    “谁弄的?”扶皇上仙还是紧紧盯着她额角的淤痕。
    阿绯乃是天地灵体,只要本命之火未灭,再重的伤势都不留痕迹。她的额角居然有淤痕?
    “太素仙子。”
    “那是谁?”扶皇上仙根本记不住几个仙人的名字。
    “天中山的。”阿绯埋着头,眼里闪烁着泪花,眼泪就那么打转,硬憋着不掉下来。
    扶皇上仙眸色微动,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手指轻轻按在淤痕处,仙灵之力温和的流入。他的声音也柔和下来:“还痛吗?”
    阿绯紧紧搂住他:“阿绯痛……”
    扶皇上仙抬手就喂了她一颗异香扑鼻的丹药:“甜不甜?”
    仙境中大概也只有他把珍贵丹药当糖来喂,也只有阿绯的体质可以随便吃了。
    阿绯含在嘴里,甘甜瞬间化开,她嗯了一声,看起来心情好多了。
    扶皇上仙摸了摸她的脑袋,长袖一振,几个迈步,就从小虚天殿步入了云海之中。
    见他要腾云去天中山的方向,阿绯赶紧拉住他的袖子:“师父去哪?”
    扶皇上仙冷笑一声:“前些时日从宴会上得了玉牌,倒是骄横了。连我的人都敢打!”
    看他一副要去报仇的表情,阿绯往他怀里钻了钻:“师父不问原因吗?若是阿绯的错呢?”
    扶皇上仙看她一眼,淡淡地道:“不需要。”
    没有任何原因,旁人可以欺他的阿绯。
    阿绯更是贴近了他几分,抱着他的手腕:“师父最好了。”
    扶皇上仙心里莫名升起古怪的感觉。
    从那日仙帝宴会后,感觉阿绯比之前要更……活泼?
    但他的视线停在她紧紧挽着自己的洁白手臂上,按下了心头那丝异样。比起之前阿绯懵懂捣乱,有时候还惧怕他的情况,他倒是享受这样被她依赖的感觉。
    阿绯抱着扶皇上仙的手臂,望着周围仙雾急速后退,对着那天中山的方向,露出了几分诡笑。
    此刻的天中山,霓裳宫装的仙子,正柳眉倒竖,恨恨地瞪着眼前的墨渊。
    墨渊一席白衣,上面也染了几分污垢,那是之前被对面的女仙给倾倒的污物。
    他见她终于平静下来,才叹气道:“太素,不是我要说你,那阿绯是扶皇上仙的宝贝,你怎么能打她?”
    不提阿绯还好,一提太素仙子的怒火又冲了上来。
    “你就是心疼那小狐狸精是不是!”
    墨渊哭笑不得:“人家是天火异精,不是狐狸精。”
    太素仙子咬牙:“都是精,我管她是火还是狐!墨渊我乃仙王之后,算起来也是堂堂公主,下嫁于你结为仙侣,我绝对不允许你跟其他仙子勾三搭四!”
    墨渊表情更为无奈:“太素,我与她真的一清二白啊!”
    太素冷笑道:“一清二白,仙帝宴上,是谁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又是谁案几作画,一半的红衣!”
    墨渊心头一动,思及那少女白嫩的肌肤,如水的双眸,火色的红衫顿时在他心头燎起烈焰,但很快他又想起扶皇上仙冰冷的目光,心情立刻如冷水迎面,冰冷下来。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墨渊表情从容地说道,“我只是担心你得罪那扶皇上仙,不希望你受到伤害罢了。”
    太素仙子常年受到仙王父亲的影响,对扶皇上仙从来都是不屑。她嗤笑道:“我看仙帝也没之前传言中那般宠他,那宝物玉牌,最后还不是赐予给你,他靠着那小妖精打开石封又如何,最后宝贝可不属于他。”
    墨渊想说那是人家不要,才轮到自己,但又觉得说出来灭自己尊严,最后只张了张嘴,把话头咽了回去。
    太素仙子最后对墨渊警告道:“那小妖精和他师父之间种种,是他们的事,闲事你少管,再让我逮住她来找你哭,我见一次打一次,别以为我天中山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我堂堂仙王之后,难道还要怕那以色侍人的扶皇不成?”
    众仙很多畏惧扶皇上仙的力量,不敢与他正面冲突,却承袭了人的孽根性,暗中谣言四传。
    特别是以色侍人这种过分的谣言,仙帝有耳闻后,都处置了几个闲来没事干的金仙。
    若是平常,墨渊听到太素说这种话,怎么也要提醒一二,让她莫要祸从口出。
    只是他今日显然注意力有些偏差。
    以色侍人的话,让他想起数日前,在天中山碧潭边见到阿绯的时候。
    那小姑娘独自一人哭得可怜,让他又怜惜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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