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对于裴练云的脑子,奚皓轩有些无言以对。
    正如裴练云所料那样,墨浔回了自己静室,换了身白如雪的干净长衫,径直地去了裴练云养伤的房间。
    他甚至刻意避开了所有弟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
    此刻的玉清宗寂静无声,夜雾朦胧,墨浔单手拨开纱帐的瞬间,突然敏锐地回头,打量身后。
    身后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是他想多了?墨浔微微蹙眉,转身。
    与此同时,对面窗台边的两株小草正在用神识对话。
    “差点被发现了!”略带紧张的声音是奚皓轩。
    “嗯。”淡定的是裴练云。
    “为何跟你一起,我总觉得紧张的自己像个傻瓜。”奚皓轩叹气。
    裴练云:“紧张作甚?被发现了就打一架。”
    人家可是有仙器辅助的,会被虐得渣渣都不剩好么?奚皓轩憋着一口气没再说话。
    这边墨浔已经走到了床边。
    他站立着,目光落在平静睡着的“裴练云”身上。只见锦被之中,她露两截凝脂般的胳膊随意地搭着,青丝如瀑散落地洒在枕边,红唇还轻咬着一缕,唇角勾着一抹妩媚。
    墨浔呼吸一窒,才多久不见,她怎么变得妖娆了?
    明明比之前更要诱惑男人的妖娆,可偏偏他看着她,居然少了过去的欲,整个人的心境都变淡了。
    他微微皱眉,伸手探向她的脸颊,两根手指精准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果然,她醒了,一双美目望向他,迷蒙中带着三分小女儿家的羞涩娇态。
    “师叔——”她一开口,那声音更是酥软到人的骨子里。
    墨浔的神魂都微微荡漾了一下。
    他怔愣间,却见她双臂伸出,拉扯住了他的袖子。
    “师叔既来看我,为何不坐下?”她摇晃着他的袖子,状似撒娇。
    墨浔一言不发地坐在她床侧,紧盯着她。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由不得他多想,她的脑袋居然就那么靠了过来,睡在了他的大腿上。如青葱般的手指,沿着他的腰带往下,有意无意地停在了某个代表男人的物件之上。
    明明还隔着数层衣料,墨浔却觉得那冰凉的手指仿佛已经抚摸到了他的上面。若即若离的刺激,让他喉结都滚了滚。
    他闭上眼睛:“你在做什么?”
    只听她发出一声轻笑:“今天很多人都来跟我说了,师叔不是要跟我双修么?”
    墨浔的身体已经被她挑拨得有了反应,□□地顶在了她的掌心里,被她小巧柔软的手给轻握着。他明明应该享受,甚至更进一步,但是他心里却莫名地闪过一丝不耐烦。
    他干脆地拨开她的手:“躺好。”
    她哦了声,伸了伸懒腰,侧身往里,露出光洁无衣物遮挡的后背对着他。
    墨浔薄唇紧抿,升起的疑虑完全消失在眼前的美色里。他略有些粗暴地拉住她的手臂,俯身压了上去。
    两人鼻尖对鼻尖,呼吸纠缠,他只觉得她眸光如星,闪耀又明亮。
    心里埋藏了多年的野兽,瞬间就冲破了约束,似乎嘶吼着要吞噬眼前的一切美好。
    可惜他衣衫刚刚退了一半,就吐出大口鲜血,脸都青了。
    “别看我!”墨浔一把将怀里的女人抱紧,紧到几乎揉进血肉里,他用了道净身咒,褪去身上的血腥,将脑袋埋在她肩侧,“什么都别问,让我抱一会儿。”
    怀里的人很安静,半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墨浔也是真累了,嗅着她身上的幽香,听着她的呼吸声,渐渐睡了过去。
    连窗台上两株小草什么时候爬出房间他都不知道。
    奚皓轩回到自己的静室,第一时间便是加持了无数道禁制,好半天才停手,神情严肃。
    “我刚刚是不是看错了?”他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裴练云的声音淡淡的:“应该没错,是煞。”
    煞在修真者嘴里,一般用于对气息的定位。比如某个阴绝之地,鬼气浓厚的同时,也煞气四溢。形容那种气息的可怕和凶绝。
    但是玉清宗的古籍中,也记载过某类东西,它们也称为煞。
    当一个生命气息断绝后,身体便如死灰,渐渐回归世界。
    可若是这幅身体受到某种诅咒,便会腐而不败,形成剧毒。这种毒不会对其他活物产生任何影响,只会留住身体主人的神魂,不让其进入轮回,并且持续给神魂带来无法想象的痛楚。
    当痛楚越深,神魂就越是扭曲,怨念将滋长诅咒的力量,在身体上形成更多的剧毒。
    恶性循环。
    “尸绝阴煞。”奚皓轩皱着眉头说,“这不是修真界的魔修能使用的招数,玉清宗的记载里,也是末法时代,上界未分离时的魔修能用,就算是玄阴魔尊,在没有飞升上界之前,他用不了这种干扰轮回的法阵力量。”
    裴练云道:“如果是假的呢?”
    奚皓轩:“不,我应该没看错,是煞无疑,恐怕他现在大部分力量正在跟这种东西抗争。”
    裴练云摇了摇头,说:“我是说他手里的东西。”
    “你是说那个仙器……”
    裴练云:“之前我就在想,阿叙想破脑袋都要得到的东西,这么容易就被人带走吗?”
    奚皓轩一把拦住就要往外走的裴练云:“你去哪?”
    “我要再进一次禁地。”
    奚皓轩当即否决:“不行。”
    裴练云:“墨浔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那也不行,”奚皓轩指了指外面,“自从知道玄阴魔尊被关在里面,昆仑上下多少人盯着那里,你知道吗?况且……”
    他说着,顿了顿,又道:“你想把他放出来。”
    被奚皓轩戳中心底的意图,裴练云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他是我徒弟。”她一字一句地说。
    奚皓轩神色端正,纠正她:“不,他是……”
    “他是谁与我何干,我只知道他是阿叙,我的徒弟。”裴练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奚皓轩深吸口气,想起安家仅剩的骨血,怒火首次冲出:“他潜伏你身边,骗你同情来躲藏;他暗待时机,就为潜入禁地盗鼎;他甚至在世俗界设下无数绝阵,置苍生性命于不顾!这种人为了一己私利不折手段,你就算拿真心待他,他能对你几分是真,你居然还心心念着他,无知!”
    裴练云轻轻闭眼,仿佛少年那张似笑非笑的容颜就近在眼前。
    很奇怪啊,奚皓轩说的一切她都知道,但是她的心好像铁石一般,半点不为所动。倒是离开东方叙久了,心底那点寂寥居然慢慢扩大到,让她忍着头疼都要心慌的地步。
    明明回想起东方叙的时候,她的情绪平静无波。
    可是……
    “我想见他。”裴练云说完简单的一句话,就安静地看着奚皓轩。
    她的眼神干净透明,就如她的话一样,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
    只是想要见他,仅此而已。
    奚皓轩静默许久,终于开口:“也好,我陪你去,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他。”
    比如当年为何让他进入哀牢山去不杀他,又比如世俗界的绝阵到底是不是东方叙开启……
    就算有其他人盯着,禁地的进入方式只有他和裴练云知道,在墨浔昏睡的这个时间进去,是最好的时机。
    “如果放他出来,他大开杀戒,你打算怎么做?”奚皓轩问。
    裴练云扫了他一眼,满脸你在说废话的表情。
    “他受伤被困,我自然要救他,他若是犯错,我自然要打他。”
    奚皓轩:“说不定你激怒了他,他连你也杀了。”
    “嗯,有可能。”裴练云淡漠的脸上难得带起浅笑,似乎有某种解脱的感觉,“跟你走的这趟,我想通了。他要怎么做是他的自由。我只随我的心,无关天理轮回,无关苍生天下,无关他人看法,做我自己想做的。”
    “阿绯……”奚皓轩第一次叫了她的小名,神色复杂。
    裴练云看了他一眼,道:“至少不用怀着后悔,守着后人血脉直至自己消亡。”
    奚皓轩明明觉得她说的是歪理,他守着安家的情况和东方叙的事情完全是两回事。可是他心里却有些羡慕裴练云。
    如果在很多年前,他愿意早一点提出来,将自己喜欢的女孩接进府里的话,现在是否早就和伊人相埋于黄土,平凡一生而亡。
    “你啊……”奚皓轩苦笑着摇了摇头,从储物袋拿出两壶酒,扔给裴练云一壶后,看也没看她,一口气喝了个痛快,仰头长笑,迈步大步往前。
    “这壶酒是我还他的,帮我带给他。”他说道。
    裴练云默默地收进自己的口袋,他的就是她的,要不要给看她的心情了。
    可惜,她最后也没有机会给东方叙。
    再次进入禁地的结果,裴练云找遍了堕仙墓地,也没有找到东方叙的身影。
    东方叙不见了。
    第71章
    接下来数日,墨浔都歇在裴练云养伤的房间里。
    他身上的煞越发浓厚,那些深入神魂的毒,将他折磨得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墨浔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研究得到的虚天九鼎。
    虽然记忆不全,但他也知道,这虚天九鼎的来历颇为神秘。当初两界未分离之时,仙帝取山川河脉之精魄建虚天殿,再以九鼎镇河山,以达到天理平衡。但没人知道九鼎是谁人所炼制,只知道仙帝需要的时候,扶皇上仙就献了出来,且只借用给仙帝。几乎所有仙人都知道,这虚天九鼎乃是扶皇上仙之物。
    可是仙就是仙,就算有心术不正者,有性情偏激者,但他们的功法基础,乃至世间至纯至正的力量,不可能带有阴煞之气。
    可是墨浔因为再三使用这虚天九鼎,不知不觉中就被煞给侵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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