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早就对顾尔没了偏见,她也知道薛怀这阵子回来的晚都是在顾尔那边,她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心里头知道薛怀这是认定了顾尔了,更何况人家现在是镇南王的义女,身份可比自家还要高,难不成还能嫌弃人家不成,对了,还得去老夫人那边知会一声,想到这儿心里又忍不住骂了薛怀两句,但到底是大喜事,秦氏气着气着脸上又露出笑容来。
    那边顾尔提心吊胆了一整日,在铺子里等了许久才等到薛怀,她还没来得及问,薛怀就先把她抱起来转了几圈,顾尔头一次见他笑的这样开心,抱着他的脖子也笑。
    等薛怀把她放下来,顾尔才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了?”
    薛怀笑的干净,就像他身上那股竹香一般清新,“尔尔,你等着,再过不久我们就能成亲了,现在先去把你的庚帖拿过来。”
    顾尔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薛怀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顾尔喃喃的问:“真的?”
    薛怀将她带进屋中,门一关上,里面就是属于他们两个的小世界,薛怀捧着顾尔的脸狠狠的亲了几口,“自然是真的,我娘已经发话了,让我来找你拿庚帖,这回你该相信了吧。”
    顾尔缓缓的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有些呆呆的,薛怀心中无限爱怜,“明天把镇南王送走后你就安安心心的准备嫁给我,别的什么都别想,恩?”
    被他这么一提顾尔才想起来镇南王,她冷不丁的认了个义父,还不怎么习惯,“镇南王没为难你吧?”
    薛怀勾唇笑道:“这么说来还真要感谢他,若不是他我也没这么快能娶到你。”
    顾尔拿眼睛看他,其中无比认真,“你真的愿意娶我这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么?”
    薛怀把她抱入怀中,让她的耳朵贴在自己的胸口,他的心脏跳的很快,顾尔听着那声音感觉很踏实,薛怀在她发上落下一吻,说道:“听见了吗?听见我的心在说什么了吗?”
    “什么?”
    “它在说,薛怀想娶顾尔,想得不得了。”
    薛怀的声音低沉动人,顾尔听见他说着话自己的心也忍不住狂跳了起来,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拥在一起,过了一会儿薛怀方道:“明日与我一起去送送你义父吧。”
    顾尔自然是说好,镇南王翌日天刚亮便要启程,顾尔和薛怀都去到客栈外送他们,顾尔第一次见三皇子,没有细细打量,只觉得这皇家的人果然是气宇不凡,往那儿一站便知道和普通人家的不同,而薛怀站在他身边竟也没有被比下去,顾尔脸上不免带上了笑容,自己喜欢的男人,到底是优秀。
    镇南王昨日刚刚认下这个义女,不想今天就要匆匆离开,着实遗憾,可惜顾尔要嫁人了,不然他定要接她去京城住上几日,还有夫婿,也得在好好选上一选,只是现在一切皆已成定局,被薛怀这小子捷足先登了,他就只能想一想。
    镇南王将顾尔拉到一边说话,无非是一些嘱咐的话语,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能想到的东西都与顾尔讲了,顾尔听着他这些话觉得甚是窝心,边笑边点头。
    另一边三皇子也在和薛怀说话,“没想到啊子风,镇南王找了这么久的人居然被你藏在身边,听他说你们不日就要成亲了,恭喜恭喜。”
    薛怀眉眼间流露出笑意,道:“谢三殿下,此番回京草民祝三殿下心想事成,马到成功,他日若是有机会还盼三殿下能再来江南。”
    三皇子朗声笑道:“会的,你大喜之日我不能来,但这礼是不能少的,到时候我派人把东西送到你府上,你可不准推辞。”
    薛怀拱手:“那草民就先谢过三殿下了。”
    三皇子朝镇南王和顾尔那边看了看,又说:“你这未婚妻长得可人,换了我也得把她藏的严严实实,说来这次还多亏了她,镇南王此人性子极倔,我与他商谈多次他也未曾表态,这回倒好,昨晚主动来找我,他总算是应下了。”
    薛怀淡淡一笑,也不多言,那边镇南王和顾尔说的也差不多了,三皇子与众人翻身上马,走之前朝着他们微微颔首,马蹄扬起尘土,此一去,京中定然会波澜渐起,薛怀望着远处,他相信,以三皇子的手段,一切都会朝着预计的方向发展。
    人马渐渐从视野中消失,薛怀拉着顾尔的手慢悠悠的往回晃,清晨的太阳洒在他们身上,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今后的岁月他们应当也像这样携手度过。
    交换过庚帖之后,薛府便开始忙碌起来,薛怀要娶一个开铺子的姑娘的消息瞬间就在江南传了个遍,据说这姑娘以前还是薛怀的下人,这不由得让那些偷偷倾慕薛怀的人伤透了心,一时间大街小巷全都在议论这件事情,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流传了出来,令人不由得佩服广大老百姓的想象力。
    被议论的主人公日子还是安安稳稳的在过,婚期已经定下了,就在八月初八,还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对于顾尔和薛家来说是足够了。
    这场婚事直到多年之后依然为江南的百姓津津乐道,盛况空前,十里红妆是其一,男俊女美是其二,这其三便是身份,男方是江南第一大家薛家,女方是当今镇南王的义女,天作之合大概说的便是如此吧。
    顾尔坐在新房中的时候颇感唏嘘,兜兜转转自己最后的归宿竟还是薛府,只是再进来心境也同以往不一样了,如今薛怀成了他的夫君,而她成了这个家中的女主人。
    洞房花烛之夜,薛怀娶到了放在心上这般久的人物,莽撞的像个毛头小子一般,手下也有点不知轻重以至于顾尔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腿软的都快走不了路了。
    薛家的人还是那些,顾尔只觉得有陌生又熟悉,她像所有新妇一样,羞怯的走完流程,薛老夫人精神头十足,看到顾尔安静的敬茶面带笑意,包了一个大红包送给她。
    敬完茶后,众人离开大堂,薛茶许久不见顾尔非缠着她说话,薛怀也不拦着,他新婚,但也还是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早点处理完便能多陪陪顾尔,所以他便先走一步,留两个小姐妹单独叙话。
    顾尔离开薛家几个月,总觉得有些人有了不少的变化,比如今天敬茶,她看二房那边就没来几个人,薛茶听到她的疑问也有些感慨,缓缓地讲述了最近二房发生的一些事情。
    二房自从锦纹过去之后沉寂了有段时间,风波是从锦纹小产那时候起来的,锦纹不知怎么回事摔了一跤孩子没保住,事情发生的时候只有苏氏在场,锦纹将矛头直指苏氏,苏氏怎么都不承认是自己做的,薛禄对她彻底寒了心,狠狠的扇了她一个耳光之后扬长而去。
    被冤枉的苏氏心生恨意,在锦纹小产期间在吃食里给对方下了毒,好在锦纹身边的丫鬟聪慧,她当场抓获了那个下毒的婢女,婢女被毒打一顿后招出了幕后黑手就是苏氏,同时还将没来得及投下的毒交了出来。
    苏氏听闻此事昏死过去一会,醒来后竟有疯癫之态,直说不是自己干的,是被冤枉的,后来又有人从苏氏房中搜出了同样的毒药,人证物证具在,苏氏百口莫辩,薛禄气的要将她休出家门,苏氏此时精神已经完全错乱了,嘴里一直颠三倒四的在说一些胡话,时而疯笑,时而癫狂,真真令人害怕。
    薛茶将到这儿的时候还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她亲眼看见苏氏的疯态,至今记忆犹新,以前的一个贵妇竟然成了那副模样,嫉妒多么恐怖啊,竟然令一个人变成那副模样。
    之后薛老夫人想将此事压下来,苏家也派人上门来说,但薛禄就像中了邪一样,非要把苏氏休了,不然他便出去自立门户,薛老夫人哪能不知道薛禄有个几斤几两,自立门户,呵,到时候还不是回来求她,这些烦心事烦的薛老夫人头发都白了几分,还是薛怀来劝解,老夫人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就让小辈自己去解决就好,她最重要的还是保重身体。
    薛老夫人听进了他的话,当真不再管二房的事情,没过多久薛禄还真的就把苏氏给休回苏家去了,二房就这么没了主母。
    薛茶还提到,也许苏氏被逼疯和薛菱也有一定的关系,按照苏氏的想法,薛菱嫁到张家去应该是去享福的,没想到还没过几天,薛菱就哭着跑回来了,说那张元明根本就是个不中用的,没办法行房,而且为人还颇是暴虐,后院里养了不少美姬,不能行房却一天到晚与她们厮混在一起。
    薛菱一开始说张元明的时候他还和颜悦色的来哄,到后来不耐烦了竟然动辄打骂,想薛菱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在知道张元明不能行房之后,她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收拾东西回了薛府。
    苏氏因为此事受到的打击不小,本以为千挑万选的女婿竟然是这样一个人渣,她心中也不知作何感想,那段时间便已经隐约有些疯癫的苗头了。
    二房这边分崩离析,薛忻出海后许久才送了一封信回来,信里说自己一切都好,成长了也看开了,慢慢的有些喜欢上了在海上的生活,叫高姨娘不要为他担心,高姨娘自从薛忻走后安分了许多,甚至和秦氏一样过上了吃斋念佛的日子,整个人看上去也沉静了不少,与以前判若两人。
    二房唯一算得上是好消息的大概就是苏雨蝶在半个月前被诊出有了身孕,薛忱知道自己要做父亲后对家里的事情更加上心,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他也慢慢上手了。
    薛禄自从三皇子登基之后便一蹶不振,整日只知喝酒,也不理家中的事情,薛忱作为长子一力承担了下来,掌权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锦纹从府里赶了出去,薛禄好似已经对所有事情都不关心了,一个没了孩子的女人,出府就出府吧。
    对了,还有林涟漪,薛茶提到她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说道:“林涟漪在你走之后也被家里接走了,听说她家里面也发生了不少事情,父亲做生意亏了许多钱,已经入不敷出,要把她嫁给另一家商户做妾,说是嫁其实是卖,得了银子来补贴家用。这种人活该她去给人家做妾了,还肖想我哥哥,真不知好歹。”
    顾尔安静的听着薛茶的讲述,没想到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二房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果然人事易变,她听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问薛茶:“那茶茶你呢?和林惟怎么样了?”
    原本薛茶脸上还带着世事无常的感慨,被他这么一问,女儿家的羞怯立马出来了,她低声说道:“也,也就那样吧,不过他现在已经不躲着我了,说要挣一番事业,能够配得上我后再来娶我。”
    顾尔听闻此言真心为她感到高兴,两人拉着手又说了会儿话这才各自回房。
    她回去的时候薛怀已经将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两人窝在书房的小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顾尔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夫君,给我下毒的人找到了吗?”
    薛怀被她这句“夫君”叫的很受用,他捏了捏顾尔的小鼻子,说道:“想知道?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虽说已经成亲了,再亲密的事情他们都做过,但顾尔还是有些害羞,飞快的在薛怀唇上碰了一下,却被他按住了头好好品尝了一会儿才放开。
    顾尔气息不稳,“现在能告诉我了?”
    薛怀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苏氏。”
    顾尔完全震惊了,居然是苏氏?她除了上一回的那个误会,几乎没有同苏氏有过任何纠葛,怎么会让她起了杀心呢?
    薛怀解释道:“我怀疑她是将怒火转移到了你的身上,她的贴身嬷嬷被我给杀了,又没办法对付我,就想着要把你害了来解解心中的怨气。”
    那个死去的叫若儿的丫鬟,便是那天其中一个被杖毙的嬷嬷的女儿,苏氏应该是诱惑她之后再将人给灭口的,只是这些都没必要让顾尔知道了。
    顾尔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仔细想了一下,若是上一世害她的也是苏氏,有没有这个可能性?如此一代入,顾尔发现还真有可能是她,上辈子就在薛玉生日那回,薛禄喝了酒,认错了人,把她当成了顾青,靠着蛮力抱住了自己,手上也不规矩,是她拼死反抗这才逃过一劫,也许那件事情给苏氏知道了,她起了杀心也不是不可能。
    事情至此已真相大白,她也不想再去多问,那人落得今日的下场或许是老天给她的惩罚罢。
    年末的时候,京中传出消息,当今太子不是皇帝亲生儿子,而是皇后与他人偷生的,皇帝本就病的不轻,听闻此事直接病危,临死之前将太子皇后废除,改立三皇子,这一结果可以说是众望所归。
    消息传到江南的时候正在纷纷扬扬的落第一场雪,而这三言两语的废太子立三皇子,当中的凶险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镇南王也来了信,说来年春暖花开之际要再来江南,顾尔自然高兴地回了信。
    镇南王再次见到顾尔的时候,姑娘已经成为人妇,她的肚子圆滚滚的,看上去丰腴了不少,薛怀始终伴在她的身旁,所有事情亲力亲为,对顾尔的宠爱程度可见一斑。
    他们一起走在长满青草的湖边,微风拂面带来阵阵清香,顾尔肚子里的小东西再过不久就会出声,未来应该更加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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