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谢温与罪臣孟志凯勾结多时,其藏私兵意图谋反的罪证被太子谢斐呈给了陛下,经过查证,除了藏私兵外,还另外查出孟志凯所铸下的罪责,其中也有谢温的手笔。
    当日陛下龙颜大怒,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问责谢温。
    勾结孟志凯,藏私兵其重罪证则能证明谢温意图谋反的心思,嘉兴帝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冷血帝王,震怒下下旨将谢温贬为庶民,再将其逐出长安,永生不得回京。
    一桩桩一件件的丑事总算尘埃落地,薛贵妃和三皇子谢温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时间转眼过去了半个月。
    这日姜唯洇被谢柔请去了含香殿,引路的宫女说道:“太子妃殿下,您可得要好好安抚咱们公主,公主从昨晚开始就唉声叹气没有停下了。”
    姜唯洇诧异道:“公主为何事叹气?”
    宫女一言难尽,“您进去就知晓了,对了舒姑娘也已经到了。”
    姜唯洇进入殿中,正好看到舒韵月坐在一旁不耐烦地嗑瓜子,而谢柔还哭得小脸通红,几个宫女忙前忙后的给她擦眼泪。
    谢柔推开宫女,伏在桌上痛哭道:“你们出去!本公主不想看到你们。”
    宫女慌张:“公主……”
    “出去啊!”
    姜唯洇点点头,让那几名宫女出去将殿门关好。
    她坐谢柔身旁,问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谢柔听到姜唯洇声音,猛地坐起身抱住她哭喊:“洇洇,求你去跟我皇兄说好不好,我不要嫁给程楚修!”
    “啊?”姜唯洇诧异地张嘴。
    舒韵月吐了瓜子壳,慢声道:“洇洇,昨晚陛下同阿柔说要给她和程楚修赐婚。”
    姜唯洇惊讶道:“怎么如此突然?”
    舒韵月耸肩,“我也不知道,总之阿柔说陛下是通知她一声,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还让她安心待嫁。”
    谢柔哭喊道:“父皇不疼我了,他明知道我多讨厌程楚修,还把那讨厌鬼赐给我做驸马,我不稀罕!”
    “洇洇,皇兄最听你的话,你一哭皇兄就没办法了,求你帮我一回吧!”
    姜唯洇为难道:“可是这是陛下赐婚,殿下即便想帮忙也没办法啊。”
    谢柔又哭:“不是的,若是皇兄为我说话,父皇定会考虑的。”
    “这个……”见谢柔实在太可怜了,姜唯洇只好道:“这样好了,我晚点回去问殿下。”
    谢柔扑上去抱住姜唯洇,“还是洇洇最好了。”
    她气得哼一声:“不像阿月,我让她进宫给我想办法,她竟在我寝殿嗑瓜子!气死我了!”
    舒韵月无辜道:“我能怎么办啊,那是圣旨啊,我还能去找陛下吗?我都说了让你去找皇后娘娘想办法,你自己不去。”
    谢柔哭唧唧道:“你不知道,我父皇母后已经冷战二十年了,母后才不会因为我的事去找父皇呢。”
    “那就没办法了。”
    谢柔气愤:“也不知道父皇是不是老糊涂了,那个程楚修死板粗鲁,怎么配得上本公主?”
    舒韵月则是羡慕道:“真好啊,阿柔你爹是陛下,想要哪个男人陛下伸手一点就可以了,不像我……”
    她和陆公子的事,还不晓得能不能成。
    “我听说陆公子要和贺尚书家的姑娘相看了,急得我几个晚上都睡不着。”
    姜唯洇问道:“阿月,你同我表哥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提起此事,舒韵月方才还气愤的脸顿时红成一团,支支吾吾道:“我说出来,你们可别笑我。”
    姜唯洇和谢柔点头,二人对这种事都极其感兴趣,期待许久。
    舒韵月害羞地眨了眨眼,“那是一个秋意融融的清晨……”
    谢柔不耐烦打断,“你能不能直接进入正题?”
    舒韵月哼了声:“那天清早,我跟我母亲一同去陆府看望陆老夫人,恰逢陆公子出门,我娘让我和他见礼。”
    姜唯洇和谢柔听到此处,频频地点头,“嗯,然后呢。”
    难道是陆曦行做了什么事,譬如英雄救美,才让舒韵月芳心暗许?
    舒韵月羞答答道:“陆公子温和浅笑朝我看了一眼,随后便走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与他私下见过一次。”
    姜唯洇,谢柔:“……”
    “你们俩这是什么表情?我说的都是当日的情况,没有一个字的作假!!”
    谢柔扯了扯唇,“就这,你就对陆曦行一见倾心了?”
    舒韵月害羞地笑:“对啊,他笑起来可好看了,最重要的是,当时一缕阳光轻柔地照在他的侧脸上,我稍稍抬眸看了他一眼,彼时他低眉敛目,日光下的容颜每一寸都恰到好处。”
    姜唯洇抿了抿唇,说道:“听我哥哥说,表哥他不太喜欢过于主动的姑娘家……他比较欣赏内敛娴静的性子。”
    舒韵月:“……”
    “那我现在内敛娴静行吗?”
    姜唯洇笑了笑,“可以试试哦,说不准呢。”
    就像旁人都说殿下不会喜欢她这种笨笨反应慢的姑娘一样,谁能想到殿下最喜欢的就是她了。
    她没有撒谎哦,昨晚她又缠着殿下,亲耳听他说出来的。
    **
    姜唯洇托腮坐在临窗下发呆,临近傍晚时分谢斐回了东宫。
    想起谢柔拜托她的事,她急忙拉着谢斐进来跟他商量,“殿下,公主她不想嫁给程小将军,有没有办法让陛下收回成命啊?”
    谢斐慢条斯理解开衣襟扣,淡声道:“是谢柔让你过来找孤帮忙的?”
    姜唯洇道:“那可是你妹妹,她不想嫁,难道殿下就不能帮她么?”
    谢斐道:“此事父皇与孤提及过,父皇是得知了一件事后,才决定促成那二人的婚事,这回即便是母后出马,父皇都不会改变决定。”
    姜唯洇不解地问:“为何啊,陛下知道了什么事?怎么就急忙给公主定亲了?”
    谢斐褪下了外袍,内里一身素白的长衫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他缓步朝姜唯洇走去,道:“洇洇可还记得谢柔醉酒后有乱亲人的毛病?”
    “嗯,记得!”
    谢斐无奈道:“前几日的除夕晚宴,谢柔喝多了,又拉着程楚修荒唐,不料这次却被父皇亲眼目睹。”
    “……啊?那陛下岂不是?”
    谢斐点头:“父皇震怒之下将程楚修提到了紫宸宫问来龙去脉,楚修是老实人,父皇问了起来,他就将前几次谢柔轻薄他的事都坦白出来,父皇大受震惊。”
    程家到底是将门世家,如今程老将军还在边疆替大祁抛头颅洒热血,程老将军的长子却被公主多番轻薄。
    嘉兴帝心里过意不去,这才决定促成二人的亲事。
    说白了就是让谢柔给程楚修负责。
    姜唯洇听完后,忽然明白为何这桩婚事没有扭转的余地了。
    她鼓了鼓脸,“我只能让公主接受现实了,好在程小将军为人磊落,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
    谢斐面色微变,“怎么,洇洇还对旁的男人如此欣赏?”
    姜唯洇尚未察觉他语气的不对劲,点头道:“程小将军的为人本就广受称赞,加上他又是楚暮的兄长,我就更放心啦。”
    谢斐抿了抿唇角,轻声念道:“楚暮……”
    他想起这小年糕曾经是如何娇娇甜甜唤程楚暮哥哥的事。
    不过就是个幼时相处了一年的过客,她竟记得那般清楚。
    谢斐忽然沉默了起来,姜唯洇后知后觉问道:“殿下你怎么了?”
    他不理她,僵硬地转身朝屏风后行去,姜唯洇不明所以跟过去,道:“殿下衣裳都换下来了,去屏风那做什么?”
    谢斐蓦然驻足,姜唯洇冷不防撞上他的后背。
    他的后背还是如往常那般坚硬,撞得她鼻尖生疼,姜唯洇皱着脸捂住鼻尖,呜咽道:“你忽然停下怎么不说一声。”
    疼死她了都。
    谢斐转过身来,脸色冰冷地道:“程楚暮在除夕后已经启程前往了边疆,此次一去最少几年无法回长安。”
    姜唯洇一愣,没明白他怎么忽然说这个,不过听到程楚暮的好消息她还是很开心的,笑道:“这挺好的呀,楚暮他身手很好,又是出自武将世家,随他父亲去边疆历练对他大有好处,说不定几年后他回长安后就会大不一样了!”
    “是很好。”谢斐似笑非笑,“这样洇洇就没有哥哥了。”
    姜唯洇蹙眉回道:“殿下说什么呢,我有亲兄长啊。”
    谢斐:“……”
    提起孟时景,他同样没有好脸色,当初恢复记忆后若非孟时景给她敲了不少警钟,这小年糕也不会把他们之间的差距看的那么严重,导致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也那么晚。
    况且孟时景也是向是程楚暮那边。
    “罢了。”
    如今再计较那些没有意思。
    谢斐站在屏风后,解开素白长衫的腰带,他整个人站在阴影下,俊脸也晦暗不明。
    姜唯洇慢慢跟了过去,低着头去寻他的脸,问:“殿下是不是在不高兴。”
    谢斐没理她。
    姜唯洇就知道他是真的不高兴了。
    她努力回想方才说的那番话,先是提起了公主和程小将军的婚事,然后又说到了楚暮身上,最后在她哥哥身上止住了话题。
    那想必起因就是这四人了,公主和程小将军是婚事的缘故,可以略过,哥哥和陛下也没什么仇怨,也可以略过。
    那么只剩一个人了。
    程楚暮。
    姜唯洇歪了歪头,脑瓜子转了半晌,试探道:“楚暮哥……”
    哥这个字刚落下,谢斐的脸色果然更冷。
    她先是一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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