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剥开浓厚的黑雾,踏过尸山血海之后,他发现了一小块亮斑。那里是梦貘神识的最深处。
    玄墨好奇地走过去,就看到了梦貘的记忆。
    那是从上古洪荒时便开启的记忆。可以说,自从人类有了梦境,就有了梦貘的诞生。
    人类一开始的梦境都那么的纯粹干净,于是那个时期的梦貘看起来竟然跟白泽一样,周身散发着柔光,眼里都是希望的星光。
    可是渐渐的,那星光淡去,随着人类的成长,人心也在成长。那里变得更加贪婪,更加物欲横流,也更加自私。于是梦貘的眼睛里也出现了这些神色。
    他变得狡黠,奸诈。学会了使用各种手段和工具来达到目的。而这一时期的妖族正是刚刚兴起的时候。
    一念之间万物生。
    妖族在这世上繁衍旺盛,梦貘的伙伴也越来越多。那时他们跟人类和神族关系还处得不错,大家各自为政,互不干涉。
    又后来,黄帝和蚩尤打了起来。
    天帝也掺和进来。
    只有妖族,傻乎乎的,被人类阵营各自拉拢,被当了工具上了战场。
    不到一千年的混战,让世间变成了可怕的炼狱。梦貘的眼睛也更黑了,几乎看不到光。
    玄墨按住胸口,强压下那股感同身受的痛苦。他此行的目的不是拯救梦貘,他也救不了,他只是想知道梦貘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他继续前行。看到了黄帝和蚩尤之战的结局。黄帝打败了蚩尤,终于统一了人间。可是妖族却实实在在败落了!
    无论是加入黄帝麾下的还是加入蚩尤麾下的,妖族都是冲杀在最前端,最后死得也最多。
    就在这时,饕餮诞生了。
    饕餮从洪荒混沌中生出来,第一个见到他的便是梦貘。
    那时他周身散发着绝望的气息,就快被那些死亡的梦境搅得身心俱疲。
    而饕餮却在那一瞬间进入了他的世界。
    贪婪,是饕餮的本色。
    他本就是吞噬世间一切的能量聚合体。
    可是他的出现却给梦貘带来了希望。因为饕餮是那么的强大。实实在在的力量面前,人类纷纷低下头颅,将妖族供奉在台位上。
    他们不再傲慢,不再嚣张。而是小心翼翼地哄着饕餮,让他吞噬万物的速度再慢一些。
    于是梦貘坚定不移地站在了饕餮身后。
    那是他的妖皇,是妖族重兴的希望。
    果然,几千年过去,饕餮成了神一样的存在。被人类王朝顶礼膜拜,刻在一切可以彰显武力的重要器皿上。
    妖族也再次繁盛起来,人类和妖族被迫再次共享天下。
    可是好景不长,一场商周之战又把他们摆在了火上烤。
    梦貘不理解,为何每次被利用的都是妖族。
    他的眼神更黑暗了。那里不光有人类的混沌还多了妖族的杀戮与不甘。更何况他天天跟饕餮在一起,自然还沾染了他的贪婪。
    商周之战的混乱让妖族再次卷入厮杀,更因为饕餮被关进了太极图里流放到了时空乱流中而群龙无首。
    妖族彻底乱了,更加凋零,梦貘的眼睛彻底陷入黑暗,只剩下了复兴妖族的执念。
    玄墨又进了一步,他感觉到快要碰梦貘再次苏醒后的记忆了。可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可怕的力量将他弹了出去。
    “玄墨!”
    青离以更快的速度扶住被梦貘弹开的玄墨。
    “你没事吧?”
    玄墨摇了摇头,叹道:“他死过一次,死亡的记忆让我只能停止,再往前就只能看到一片死寂。他重生后的记忆感知不到。”
    梦貘狂笑了起来:“你们窥探不了我的内心!因为我本来就没有心!”
    “你!”辟邪气得又狠狠踩了他一脚。
    “无妨!”梦貘继续道,“反正等我皇出来,你们也都不过是食物,看你们垂死挣扎的模样还是很有趣的。”
    他正说着,就看八卦阵附近的时空突然扭曲起来,粉红色的雾气裹挟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钱潮?!”辟邪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连忙从想要过去。白泽却拉了他一把。
    这时他才看清,钱潮手里抱着陆天。
    “怎么了?天禄出了什么事?”
    只见貔貅天禄气若游丝,脸色惨白,被钱潮怀里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白泽皱眉,钱潮脸上的表情不太对。
    就在这时梦貘突然发力,竟然从辟邪脚下挣脱,跳到了钱潮身边。
    “当心!”
    众人忍不住大声提醒。
    可是钱潮脸上却没有一点惊慌失措的表情。
    白泽的脸色凝重起来,这不对的诡异感更重了。
    “钱潮,你怎么了?”
    “哈哈哈哈……”梦貘突然仰天长笑,仿佛在看笑话。
    “你猜他怎么了?”他阴笑着回头,看着身上还飘着淡淡粉雾的钱潮,又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几个稽查队成员。
    他们震惊的表情让他得意极了。
    “九尾狐果然厉害!”他对钱潮欠了欠身。
    “你说什么?!”辟邪感到晴天霹雳。
    “你是九尾狐?”
    难怪他觉得钱潮身上的气息那么古怪。
    钱潮这时才终于抬起眼睛打量了一下众人,嘴角扯出一抹笑来。
    “我们走吧。”他侧头对梦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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