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一一记下,又问起这是什么时候量过的数值,见两人都沉默着,店员又说这种事最好让当事人前来测量。
    毕竟价值这么高、意义又这么格外不同的一枚钻戒,还是不要轻易出现差错为好。
    周云川沉默。
    店员又说,不然提供下当事人最近的尺寸数值也行。
    周云川自始自终沉默。
    一旁的江柏就想,人都走了,哪里去量。
    正值尴尬之际,周云川说还是按刚才那个尺寸定制就行。
    几天后,周云川就拿到了那枚戒指。
    那天照旧是一个雨天,他望着那枚戒指,再看看窗外的瓢泼大雨,心想,那年两人真正有所交集的开始,也是这么一个雨天。
    只是那时候,梁招月还愿意理睬他,甚至她满眼全是她,那时,他没好好想过两人的未来,连一枚戒指都不屑准备给她,而今他想起来了,愿意亲手去准备了,她却转身离开她。
    现在,周云川说:“你不要有心里负担,这枚戒指是我当年对你的一个道歉。一个迟来的道歉。”
    梁招月心里感触颇深,更有甚者,她心里酸酸涩涩的,堵得慌,她拿起那枚戒指,就要往手里带,周云川快她一步,说:“我帮你。”
    他牵着她的手,低着头,神情认真地拿着戒指,往她手里戴。
    三年多过去了,她手指指围的尺寸没有任何变化,带上去刚刚好。
    周云川看着她的手,以及那枚被她戴在指尖的戒指,心里涨得满满的,好似这样才是属于他和她的圆满,才是他和她的故事延续。
    梁招月带了一会,洗漱完从盥洗室出来,她就摘掉了,但是在摘掉之前,她还是事先和他说:“你的道歉我收到了,这礼物我也收下了,但是它实在太张扬了,不适合平常佩戴。”
    周云川当即没反应过来。
    梁招月看着他怔住的模样,笑了笑,摘下那枚戒指,她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个小盒子,小心翼翼放进里面合上盖子,再将盒子装回抽屉。
    转身时,随即撞进一个怀抱,那怀抱很是温暖。
    梁招月就靠在那怀抱里,一动不动。
    这时周云川抵着她的额头,问:“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梁招月笑着说:“我能暗示你什么?”
    他说:“我是不是能准备求婚的事了?”
    梁招月说:“我有给你这种暗示吗?没有……”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便被他倾覆吞下,周云川吻了吻她,说:“招月,我爱你。”
    梁招月捏住他衣角的手,一点点抓紧。
    周云川说:“等你忙完手上这个项目我们就结婚?”
    梁招月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头抵在他的胸亲,说:“这个项目没那么快。”
    头顶传来轻轻的一声笑意:“你同意我的请求了?”
    梁招月问:“那你满足吗?”
    回应她的是紧紧的一个拥抱。
    梁招月想,就这样吧,如今他们的关系一步一步在朝更明朗的方向走去。
    而她也不想再做那些无谓的扭捏,与其浪费时间,她更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个时刻,也更贪恋和他在一起时的温暖。
    她说:“以后有什么事都和我说,别让我去猜你的心思,只要和你有关的任何事,我都愿意包容。”
    -
    他们下楼用餐的时候,安安和徐明恒也已经下来了,这会正坐在位置上等他们。
    孟安安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明明昨天那么大喜的一个日子,却被周霁华搅成那样,虽然那会她并不在楼下,但发生了什么,恐怕她一清二楚。
    用完早餐,趁着还有些时间才要正式上班,梁招月说:“安安我能和你聊聊吗?”
    孟安安朝柳依棠看了眼,柳依棠朝她点点头,她说:“招月,会不会耽误你上班?”
    梁招月摇摇头,说:“九点半之前到也行,待会让你哥哥送我,他熟悉那段路。”
    孟安安抿唇说好。
    两人随即朝后院走去。
    徐明恒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很是担忧地和周云川说:“你老婆可以吗?”
    周云川说:“你觉得呢?”
    得,这是对自己的老婆相当有信心。
    但徐明恒还是感激梁招月能提出这个要求。
    昨晚周霁华说的那番话,孟安安站在二楼拐角的地方听得一清二楚,当晚哭到半夜才睡去,徐明恒劝了许久也无果,早上更是说了好久,孟安安还是那副颓靡的样子。
    这会梁招月愿意和孟安安聊聊,不论结果是什么,有没有效果,他都是乐意有人这时候能和安安说说话的。
    趁着她们在后院聊天,徐明恒趁机说:“以后我和安安就住在老宅,陪奶奶解闷。”
    周云川略为诧异地看了他眼。
    徐明恒说:“谁规定的结婚只能是女方去男方家生活,男方就不能上女方家生活吗?赘婿就赘婿呗,我巴不得把所有的财产都给安安,然后再吃她的软饭。”
    周云川说:“你家里人那边呢?”
    徐明恒满是不在乎,“随便啦,天塌下来都有我姐顶着,我是不愿意要那什么继承权了,争来争去,争得头破血流,还不如老婆孩子热炕头来得实际,真的,昨晚我看安安睡觉的样子,真是觉得生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满足。”
    周云川没说话。
    徐明恒八卦道:“你和梁招月呢?别等我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连婚都没结上。”
    周云川说:“与其操心我的事,不如想想怎么和你家里人交代,别到时候烦到安安面前。”
    说着,他还格外有威胁地看了徐明恒一眼。
    徐明恒说:“反正我和安安就这么一个孩子,孩子就是和安安姓,至于他们想要老徐家有后,可以靠我姐,我姐那边两个孩子呢,一男一女,好好培养不就得了,反正是别指望我了。我这辈子就吃安安的软饭了。”
    周云川神情好看了点。
    徐明恒又说:“你放心我的财产已经在公证了,节后就能拿到了,到时你和奶奶担忧的事情都不是问题。”
    周云川说:“真这么心甘情愿?”
    徐明恒呵呵了声:“比起你当时差点把全部身家都给梁招月了,我这才哪到哪。”
    周云川没有再说什么,抬脚朝后院走去。
    徐明恒连忙跟上。
    两人到的时候,那边梁招月和孟安安已经聊完了,孟安安笑着张脸,别提多喜庆,徐明恒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他朝梁招月点点头,又去抓住孟安安的手,说:“待会我带你去散散心。”
    孟安安说:“可别,这会到处都是人,我就想在家里陪奶奶写写字。”
    语气可算是恢复往常的正常口吻了。
    徐明恒放下心。
    周云川也放下心,他随梁招月离开,朝前院走去,和柳依棠道别,他送梁招月去公司。
    路上等待红路灯的时候,他问:“你刚才和安安说什么了?”
    梁招月说:“也没说什么。”
    “你确定?”
    梁招月没说话。
    到了公司,解安全带时,她才说:“我只是和她说,每个人自生下来的那一刻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至于父母的宠爱,有自然更好,没有也别太在意。况且,她的母亲都是站在她那一边的,母亲愿意给予她生命,给予她姓氏,说起来母亲才是和她绑得最紧的那一个人,有没有父亲其实不用太在意。”
    说完,梁招月就下车了。
    周云川想要去抓她的手却落了空,他旋即打开车门,追上她。
    他挡住她的去路,摁住她的肩膀认真看她。
    她果然红了眼眶。
    他说:“说那些话的时候,是不是很难受?”
    她摇摇头,说:“没有,我已经习惯了。”
    周云川心里却是被扯了下,生生疼痛。
    他也不顾这会就在她的客户公司大厦前,只是上前一步抱紧她,说:“以后不会有这种要努力去适应习惯的时候了。”
    梁招月嗯了声,又说:“我真的没事,你也上班快迟到了,有什么话我们留着以后慢慢说。”
    周云川说:“我不是很放心你,让我再抱一会。”
    梁招月就笑了,眼里含着泪说,说:“我有什么不好放心的。”
    周云川贴在她耳旁,轻声说道:“以后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有什么事想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当然我会努力去观察你需要什么,但是如果我没及时注意到,你一定要和我说。在我心里,你从来都是第一位。”
    早上她才刚和他说过的话,就被他以同等差不多的话语返回回来了。
    梁招月很是郑重其事地嗯了声,说:“好,我会的。”
    两人就此告别。
    目送梁招月进了大厦,周云川这才一步步往后退,退到车旁了,也确认再也看不到梁招月的身影了,他拉开车门坐上车,离去。
    梁招月并没有直接上12楼,而是将电梯停在二楼。
    周云川朝一楼看的时候,她就站在二楼看他。
    见他留恋不舍地离去,梁招月捂住嘴唇,眼泪忍不住滑落。
    他说,在他心里,她从来都是第一位。
    原来被这么全心全意在乎的感觉是这样的。
    也就难怪为何自古以来,爱情从来都是永不休止的一种情感。
    人说到底都是向往温暖的。
    当父母不能满足你的情感,当你在一条路踽踽独行了太长的时间,也需要有那么一个人陪你走下去。
    而周云川就是她迫切想要一起走下去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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