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挑衅的一句话。
    周云川只是冷眼以待。
    徐明恒走了,偌大的一楼客厅旋即安静下来。
    二楼的三人还在聊天,远没有结束的意思,周云川在原地站了一会,片刻后,他朝徐明恒离开的方向走去。
    -
    吃完晚饭后,梁招月和柳依棠便被孟安安神秘兮兮地推进茶室。
    一开始,梁招月以为孟安安要找她们泡茶,正要和她说怀孕还是最好不要喝,谁料孟安安神秘兮兮地从茶桌的抽屉里拿出两本册子。
    等摊开时,看见上面的图片,梁招月这才知道这两本册子是和结婚有关的。
    一本是婚纱,一本是珠宝首饰。
    孟安安极不好意思,说:“都怪这个宝宝来得太不及时了,肚子大了办婚礼不方便,我和徐明恒打算下个月中旬办婚礼。”
    梁招月说:“时间确定是哪一天了吗?”
    她摇摇头:“等奶奶过几天找人算。”
    柳依棠这才说:“人生大事不可马虎,咱还是按照老祖宗的规矩来。”
    于是乎,三人便开始看婚纱和首饰。
    孟安安想办两场,一场中式一场西式。
    柳依棠都依她,但是叮嘱她时刻以自己的身体为先,要量力而行,孟安安说知道了,又问她该选什么婚纱。
    梁招月看着她这副甜蜜羞涩的模样,心里也为她感到高兴。
    可她的神情落在柳依棠和孟安安眼里,却成了她是不是触景生情,想到以前的事,感伤了。
    一开始梁招月还有些不明白,为何她们两人会这么想,直到孟安安说:“哥哥那时都没给你一个婚礼,现在让你陪我选这些,是不是太残忍了?”
    梁招月倒是想得开,说:“那会我们又才刚认识,也没什么感情,我和你哥哥能办什么婚礼,办了也是尴尬。”
    话是这么说,可孟安安却说:“那后来也没见哥哥给你补一个,明明那会你们感情都变得那么好了。”
    话落,孟安安就被柳依棠轻轻拍了下。
    梁招月看到了,说:“奶奶没事的,你别怪安安。”
    柳依棠心疼地看着她,说:“这次等你们感情彻底好了,奶奶好好为你办一次,女孩家结婚嫁娶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以随便敷衍,以前是他乱来,这次有奶奶帮忙看着,是不能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话孟安安倒就不爱听了,说:“奶奶,此一时彼一时,说不定这会急着办婚礼好将招月迎娶进门的正是哥哥呢。”
    柳依棠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就你话多。”
    那口吻想当满意。
    孟安宁赶忙朝梁招月说:“真的,你别看哥哥那副性冷淡样,骚起来那也是相当骚的。”
    柳依棠拍了拍她的手臂,“越说越不像话了。”
    孟安安朝梁招月眨了下眼睛,又和柳依棠挑首饰去了。
    九点左右,柳依棠打起哈欠,梁招月和孟安安送她回房休息,之后,两人回到梁招月的房间。
    踏入老宅6个多小时了,梁招月还没进来过卧室,这会,猛的看见被收拾得很是妥当的卧室,心里不是不震惊的。
    孟安安也说:“招月,也没见你上来过,你什么时候收拾好的?还收拾得这么整齐?”
    她两个行李箱的所有东西都被拿出来,放到这屋子该放的地方。
    比如衣服用衣架撑好放进衣橱,内衣裤则是放进专门的收纳盒,她的洗漱护肤用品则是放在了盥洗室和梳妆台,而那些办公用品则是放在了旁边的小书房。
    这间屋子霎一看,有种给人住了很久的感觉,毕竟东西都归到该放的地方,一点也看不出来,今天才是梁招月住进来的第一晚。
    梁招月说:“你哥哥收拾的。”
    孟安安啊了声:“我就说哥哥那会怎么在楼上待了这么久,原来是在捣鼓这些东西,”随即她又暧昧兮兮地说,“哥哥闷骚吧?这人做的永远比说的多。”
    “又想帮你哥哥说好话?”
    “哪有,我只不过实话实说,”孟安安一点也没有被拆穿的尴尬,说,“不是大家都在说,比起男人说了什么,不如看看男人做了什么,你看今晚那一桌丰盛的晚餐都是他做的,这点就不用我为他美言了吧。”
    梁招月莞尔。
    孟安安便就牵着她的手臂走到床铺坐下,问:“招月,你什么时候和哥哥复婚?”
    梁招月问:“怎么了?”
    “我不是下个月结婚吗?我怎么觉得做哥哥的是不是该比妹妹先结婚?”
    梁招月:“那你哥哥已经结过了,你不用有信里负担。”
    “……”
    孟安安想,梁招月一定是故意的。
    明知道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梁招月还假装听不出来。
    孟安安说:“哥哥真的好想和你复婚的,每回奶奶提醒他离婚了,他都说他才没有,他和你是异地分居。”
    孟安安说得很是嫌弃:“真是自欺欺人,好一段时间我都怕他是不是精神出毛病了。”
    梁招月便说:“有你这么说自己哥哥的?”
    “就是我自己哥哥我才说嘛。”
    见她期盼地看着自己,梁招月也不忍再随意应付她,说:“我和你哥哥想要的是很长久的以后,我们已经错过一次了,这一次不想再错过了,所以对于结婚我们会好好打算的,但怎么快那也要等明年下半年以后了。”
    孟安安一听这个时间,顿时就傻了:“那时我娃都出生好久了。”
    梁招月说:“我还挺期待这小家伙的。”
    孟安安就说:“那你怎么不自己生一个?”
    梁招月轻轻地摸着她的肚子,说:“这事不着急,我计划的是30岁再生孩子也不迟。”
    孟安安扳起指头算了下,说:“那还有两年多呢,你要哥哥等这么久吗?”
    梁招月不以为然:“算起来我也等你哥哥四年多的时间了,让他等我两年怎么了?”
    额。
    孟安安想,得,哥哥还是自求多福吧,她也只能言尽于此了。
    -
    晚上十点半,孟安安回房休息。
    梁招月送她回卧室再回来后,她在房间的客厅坐了一会,感受着那年每回和周云川回到老宅,住在这里的点滴。
    时间真的是最残忍也是最宽容的,四年过去了,这屋子里的一切在周云川的手里,又恢复成了那年熟悉的模样。
    她坐在屋里,看着一屋子的摆设,确实没怎么变。
    不仅屋子没变,人也没变。
    屋子还是那间屋子,而人还是她和周云川。
    梁招月走到橱柜前,找了身睡衣进盥洗室洗浴。
    她在浴室待了待了半个小时,出来时,她用毛巾包着满头的湿发,正想换条干毛巾擦拭,抬头却见周云川靠在梳妆台前,姿态慵懒地看着她。
    梁招月第一反应就是:“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周云川拿起一旁的干毛巾,朝她走来,说:“正好路过,想着你有可能需要我,就在这边等着。”
    他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因为洗浴而脸色红润的一张脸,他微低下头,与她平视,说:“我给你擦头发?”
    梁招月有些不自在,尤其这会两人身上的气场是不同的,比起她的放松,他倒是充满攻击性。
    她说:“时间很晚了,你也回去洗洗吧。”
    他倒是固执,说:“我不急,我洗澡快一些,用不了多少时间。”
    是吗?
    梁招月真想说,那以前动不动在浴室洗上快一个小时的人是谁。
    不过这话是不能说的,说了倒显得她对从前有多念念不忘了。
    并且周云川肯定会以此来和她炫耀的。
    梁招月不想被他炫耀的。
    至少现在不行。
    她说:“孤男寡女,这么晚了还呆在一个房间不合适。”
    他略作思索,说:“一个男人想追一个女人,而女人似乎对男人也并不是完全没意思,在这种前提条件下,给男人一个献殷勤的机会都不可以吗?”
    “……”
    梁招月想,他什么歪理变得这么多了,都是跟谁学的。
    不过,周云川没有给她多做思考的机会,就在她沉思时,周云川已经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到梳妆台前坐下,然后解开她头上的那条毛巾,用新的干毛巾给她擦拭湿发。
    等发梢的水滴擦得半干了,他又拿来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电吹风的声音虽然小,但卧室里实在是安静,呜呜的低频率声音还是有些显然。
    梁招月坐在镜子前,通过镜子看着那双皮肤白皙、骨节均匀的手在自己头发间来回折腾着,不去仔细分辨两人现在不进不退的关系,还是有些温暖美好的。
    梁招月头发多,来回吹了六分钟,周云川这才将吹风机关掉,放在桌子上。他梳好头发,转过身将那梳子放在吹风机旁,然后转过身看着梁招月。
    极是温婉沉静的一个人。
    而这个人,从现在到以后,都是他的。
    一想到这件事,周云川整个心口就微微发热。
    他想起一个多小时前在姚崇景家,询问当年姚崇景当年和姜瑶结婚是何心情。
    姚崇景看着在陪女儿散步的姜瑶说了句:“一想到她未来一生的时间都是我的,结婚就有意义了。”
    现在周云川看着梁招月,终于明白这句话的魅力和诱惑力是多么的强大。
    他俯下身,蹲在梁招月面前,握住她的双手,说:“安安打算下个月结婚。”
    梁招月说:“我知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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