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照愕然地站在原地。
    姜月掰着指头细数:“当然我还求了,希望顾皇后,王野将军等等等等,就是这世家的好人都能早登极乐。”
    聂照听她细数,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才压住心中的意动。
    他掐住掌心,如果这里不是寺庙,他希望此刻能和她剧烈地拥吻;但这里是寺庙,所以他希望他和姜月的骨肉此刻被碾碎,碾碎成粉揉在一起,制成同一炷香,无法分割,即使烧成灰随风化走也要缠绕在一起。
    他这种激烈的想法持续的太久,久到姜月扯了扯他的手,问他要不要走,或是也有什么想要求的。
    聂照在心里骂过这些不灵验的佛祖菩萨千千万万遍,若是他们小心眼儿,他想必早就在他们记恨的名单里了。
    他摇摇头:“没有,你尽可求你的……”佛祖不灵,我也会灵。
    姜月又对着佛像拜了拜:“太多了佛祖会忘的,下次想起别的再来。”
    姜月知道,求神拜佛,不如自己做主。
    但神佛是陷入泥淖的世人一点美好的精神寄托,她也是万千俗人之一,万一哪天显灵了呢?求个心安也是安。
    就像算命一样,明知算命先生嘴里的“大富大贵”都是哄人玩儿的,可大家还是高高兴兴给赏银子,无非是为了生活有个盼头。
    她又另求了一副檀木手串,二人方才出寺庙。
    寺庙外也有些小摊贩,其中一个摊子前人格外的多,围着的都是衣冠楚楚的文人,似乎在卖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隐隐还有摊主声音传来:“会隐形的墨水,大家见过没有,有需要的客官都来看看啊!”
    他们再靠近些,就能听到摊主更详细的讲解:“这墨水不需要多高的温度,大家看,只要写完了,用身体焐热一会儿,就出来字了。”
    那些年轻的文人当即脸上涌现出无与伦比的兴奋,纷纷叫着要一份,姜月觉得不对劲,这东西固然新奇,但不至于这么癫狂,而且受众颇为单一,聂照已经拿出令牌,示意维持治安的捕头:“涉嫌舞弊,将他们都抓起来,证物收缴。”
    作者有话说:
    无奖竞猜,问:墨汁会在助推感情中发挥什么作用?
    第105章 第 105 章
    ◎被骗◎
    人抓回去, 连哄带骗没几下就全交了底儿,他们果然是要用这种特质的墨汁作弊,这些书生打算在考试之前, 将字用这些墨汁写在身上,待一会儿墨迹就会消失,考场隔间闷热,还能供应热水, 只要稍待片刻, 就能使字体又皮肤上浮现, 也就能作弊了。
    卖墨汁的异域商人在前些天一到抚西,就向周围城镇的书生大肆宣传, 他住在驿馆,若是频繁有人进出过于引人注意, 因此他打算趁着互市会人多眼杂, 悄悄将这些墨汁倾销。
    商人非本邦人士, 不好处罚太过,罚了款打了十板子扔出去就算了事,那些动了歪心思的书生, 则是全都禁了五年的举试。
    墨汁被收缴后,一部分作为证物封存留档,一部分被送到聂照这里。
    毕竟虽然用途不广, 却是个稀罕玩意。
    据说墨汁是用柠果混着墨鱼汁按照比例调配成的, 所以才有如此效果, 那柠果是国外的一种去腥膻增香的水果,极酸, 所以墨汁不仅没有鱼腥味, 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水果清香。
    他在手上试了试, 果然效果如那个商人所说,不过这样的好东西,用来写密信再好不过,作为舞弊的道具,还真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聂照托着腮胳膊支在桌面上,指尖在脸颊有节奏地轻敲几下,除了写密信,或许还有别的用呢。
    书房门被轻敲两下,阿兰进来送账本:“主君,这是这个月府里的账册,都算好了,还请您过目,没事我就先走了。”
    聂照抬了抬手,示意他放下出去就是,临又叫住他:“叫阿葵熬碗药来,快些。”
    阿兰露出诧异的神色,又连忙收起,不确定地问:“送到书房?”
    聂照挑眉扫他一眼,阿兰不好再问,夺门而出,出去后见门口的守卫,清了清嗓子,好言提醒:“人都巡远些吧,不要站这么近。”
    阿兰心里盘算着,前一个月家主有大半个月不在家,药钱少了八成,这个月大抵时要补回来一些。
    聂照望着整理好的账册,心中有了主意。这件事既不能太含蓄,让她不懂,又不能太直白,不然她恐怕不会进圈套。
    他还在算计着,阿兰没多一会儿,就神神秘秘把药真的送来书房了。
    聂照:……
    阿兰:……
    两个人沉默着对视了片刻,聂照一口干掉药,把碗扔回去:“你拿我当什么人?”
    阿兰窘迫,继而恍然大悟,原来聂照真是一个这么有道德,有底线的人,是他的思想太复杂。
    他捧着碗,扯出一抹笑,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好说,毕竟他总不能真诚和对方道歉,说自己误会了他要在书房白日宣淫,腿都得给他打断了。
    聂照拿着账册草纸,和特制的墨汁出门,临走前示意阿兰这些天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姜月最近把刺绣的手艺捡起来了,她听李宝音说但凡是姑娘和情郎定情,都要赠送一个亲手绣的香囊给对方,情郎则是要赠姑娘一支玉簪。
    这么多年了,三哥倒是总给她缝补衣服,也给她买过不少的首饰,她却一次针线没给他动过。
    原本这没什么的,只是她一出门,就能看见旁人腰上挂着荷包香囊,什么鸳鸯戏水的,游龙戏凤的,都是成双成对的好意头,大抵都出自他们中意姑娘,或是妻子的手笔,越往心里记着就越能看见,怎么想怎么心虚,便打算给他绣个柿柿如意的荷包。
    虽然比不上什么鸳鸯龙凤,但好歹两个柿子也是一对。
    她的绣大抵叫攮更合适些,她刚攮出两个橘黄色的粗糙圆球,举起对着日光瞧了瞧,怎么瞧怎么不对劲,聂照就从绣棚后面钻出来了,还带着些笔墨。
    “绣什么呢?你从来都没做过这些,放着让我来吧,”他说着,走近一看,发现是两颗椭圆形的球体躺在白色的绸缎上,思索了片刻,点头称赞,“你这鸡蛋绣的惟妙惟肖,假以时日,必定能在刺绣上有所作为。”
    姜月指着上面的两颗球跟他使劲强调,音量拔高,甚至有了些恼羞成怒的意味:“这是柿子!柿子!不是鸡蛋!”
    聂照晓得现在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是亡羊补牢,索性低头轻啄她水润的唇瓣:“不好意思,看错了,下次一定。”
    姜月舔了舔唇:“你又吃什么药了?怎么是苦的?”
    “怎么会是苦的,刚吃了糖,甜的,你再尝尝。”他大为诧异。
    姜月信以为真,以为当真是自己尝错了,什么时候连味觉都失灵了,连忙抬起头,示意要再尝尝。
    怪好骗的,聂照失笑,俯下身扣住她的头,哄骗她张开嘴,将藏着的糖块渡进去,唇贴着唇,轻声问她:“这次尝到是甜的了吗?”
    姜月思索了一下,咬着糖块含糊说:“你嘴唇上是苦的,绝对是吃过药了才吃的糖。”说着抽身要离开,继续从事她的刺绣事业,立志要将这两个柿子绣出来。
    聂照还没有亲够,这样浅尝辄止怎么会够,不肯放开她,哄她说:“我的糖没了,把糖还给我。”
    人是吃一堑长一智,姜月被他以是甜的为由骗了一个吻,但还没被他这样骗过,忍不住又上当了,仰起头示意还给他,结果被迫接受了一个长久的,缠绵又湿热的吻,直到身体发软呼吸困难,才被放开,那块作为诱饵的糖,早就融化在他们的唇齿之间。
    姜月狠狠擦了一把充血的嘴唇,发誓下次绝对不会再被他这样拙劣的谎话骗到。
    聂照晃了晃本子,在她脸颊啃了一口,留下道水渍牙印,把纸笔放在床上,半蹲在她对面碰碰他:“上次的游戏,还要不要继续?”
    姜月早就忘了上次的游戏是什么。
    聂照早知道会这样,帮她回忆:“计算小游戏,算错了就要在对方脸上画图写字作为惩罚,不过上次你的脸上被我画满了,这次,嗯……可以从脖子开始画,有没有兴趣?”
    “谁说我这次被画的一定是我?”姜月听他说要从自己的脖子开始画,立马不服了,撸起袖子,“我这些天进步很大的,说不定这次你一笔都画不到。”
    作者有话说:
    药不是奇怪的药,小聂能力木得问题_(:3」∠)_
    第106章 第 106 章
    ◎兰花◎
    本意不是要考校她的学问, 姜月做好了做题的准备,却冷不丁被他甩了一本账册,示意她先看。
    姜月按照以往的习惯猜测, 他恐怕会让自己算如何节省开支,或是怎样采办才能最便宜。
    她将可能性在心中一一想了,聂照将一张矮桌搬上床,二人褪了鞋子对坐着。
    姜月翻开书本有目的地将账册扫过, 看到那些数字心中惨痛, 没想到一个月开销竟这么大, 大到她以前三年都花不完这些钱。
    聂照手指轻扣桌面,不解:“你怎么这副表情?”
    “好多钱,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姜月喃喃两句回应他,复没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账本上, 片刻后信心满满地还给他。
    聂照双手托腮, 将毛笔润湿搁在一边, 看她翻阅账册那么快,再三询问:“看好了?确定不再看看了?”
    姜月点头,目光中燃起必胜的斗志:“不用了!”
    聂照为她自信的精神鼓掌, 姜月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不好,不过还没觉出哪里不好, 就听他问了:“上个月府中炭火钱加上灯油钱共计多少两银子?”
    姜月震惊, 姜月不解, 姜月一拍桌子指着他的鼻子气道:“你耍赖,哪有这样考的?”
    这问题看似简单, 府上可杂项那么多, 谁会每一条都记得呢?
    聂照把她的手拍开:“怎么还生气了?游戏而已。你害怕了?不要玩了?”
    姜月记得账册的总结日期就是今日, 她就不信聂照也能全将这些款项都记住了,当即梗直脖子,不服:“当然没有,”她细细回忆,给了个不确定的答案,“应该是十五两。”
    聂照翻开账册,惊呼一声:“呦……”
    姜月悬着的心落下一半,又听他说,“错了,是十六两。”
    说罢他提起笔,戏谑问:“你说我写哪儿好?”
    姜月自然如上次那样,利落地扯了一下领口露出一截精巧的锁骨,大方说:“那就这里吧。”
    “好。”聂照语气含笑,撑起身子凑过去,待贴近了,她还是无知无觉的模样,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他忍不住嗤笑一声,呼吸吹拂在她细腻的皮肤上,姜月不自觉战栗了一下,落在桌上的手指轻轻握紧,说,“痒。”
    他没有动,而是就着这个姿势,问她:“你上次不是问为什么不能在身上写字吗?”
    姜月经他提醒,还真的想起来了,追问:“是啊,为什么?那时候不能在身上写,为什么现在就可以?”
    聂照右手捏着笔,尾指勾开她的衣领,让这篇裸露的皮肤面积扩大,灼热的呼吸有如实质的落在她身上,四周的空气都变得灼热黏腻起来。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语焉不详道:“所以今天就是来告诉你的。”
    说着手腕微动,在她肩上轻柔的描摹。
    姜月不自觉的,有种羞耻感打心里蔓延出来,说不清道不明的,皮肤上被毫毛搔得发痒,心脏也一颤一颤的。
    片刻后,聂照终于完工,看她羞耻中带着迷茫,还是一声不吭,觉得自己确实对她有教育不到位的地方,她到现在只觉得不对劲,还没觉出这是多色情的事情。
    姜月低头看了看,奇怪:“你没有蘸墨水吗?为什么什么也看不见?”
    “这些是收缴上来的墨汁,遇热才会显现,或许现在还没到时机吧,再等等,”聂照回她,将账册推到她面前,“现在该你向我提问了。”
    得到这样一个报复机会,姜月自然不会放过,暂且将墨汁的事情抛之脑后,她眼睛眨了眨,问出个刁钻的问题:“上个月厨房的柴钱加咱们院的蜡烛钱是多少?”
    聂照不假思索:“十两。”
    他说得太快太笃定,姜月以为自己又输了,翻开账册核对,才松一口气,有些得意地提醒他:“不是十两哦,是八两,你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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