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元嘴角莞尔,忧愁的眼睛重新焕发明亮。她抽回自己的手,随后自发间拔下一枚簪子,便是那钗头为红珊瑚的、贺勘在红河县时送与她的簪子。
    她跟着他一道去周家吃满月酒,再到?后来,他说?那日他想?过,两人生?的女儿一定像她一样乖巧可爱。
    很简单,孟元元轻巧蹲去箱子前,簪尖直接刺进?那门上的空洞内,随后攥着簪头轻轻旋转,左右各三圈。
    在场的人俱是好奇的看着,眼睛都忘了眨动,只听那箱子咔嚓咔嚓的响着,像是齿轮之间的摩擦。
    孟元元起?身离开的时候,箱门啪得弹开,里头仔细摆放安置之物彻底暴露人前。
    一片璀璨的红色光芒自箱内散发而出,阳光下熠熠夺目。一株火珊瑚完整的呈现,树身粗壮,枝条优美细致,完全?就是自然中孕育出的独一无二之瑰宝。
    所有人惊呆,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珍宝,每一截小枝,每一抹颜色,俱在心中留下深深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感慨着,人原本?如此渺小。
    “贺司使,”贺勘看去贺滁,眸中涌出仇恨,“您现在可还有话说??”
    陆家那些过往记忆,如今海浪般汹涌而来。
    贺滁也是第一次见?到?珊瑚,目光木木的移向贺勘:“说?什么?”
    到?了这步,再怎么掩饰也是徒劳。一连串的下来,全?部指向他,即便眼下不认,他知道贺勘后面还会搬出证据。
    “京城贺家百年世族,竟能做出如此之事?,”梁中书呵斥一声,声色俱厉,“本?官定然会一字不落,上奏给官家。在此期间,贺司使只能受点儿委屈,去牢中待些时日罢。”
    一旁的苏知州也明白?事?情严重性,快步走去船栏处吩咐手下,将码头这边控制住,并想?向临近州府借兵。这次他可不敢大意,眼下看来贺滁居然和海寇有联系,难保不会发生?什么。
    瘫软倒地?的涂先生?,像被人抽走了筋骨,两名官兵上去,直接给拖下了船去。
    “哈哈哈,”贺滁被人围住,反而大笑几声,“这东西本?就是我贺家的,凭什么送进?宫去?”
    “大胆,”梁中书厉喝一声,“你劫掠官船,谋害朝廷官员,抢走贺寿珊瑚,还胆敢口出狂言。”
    贺滁双目阴沉,直盯着贺勘:“你查得这般清楚,难道不知着珊瑚到?底怎么来的?”
    “知道,”贺勘淡淡回应,而后看了孟元元一眼,也像是对她说?的,“可巧,我岳丈孟襄前日回了大渝,从他口中,我得知了这珊瑚的来历。”
    孟元元瞪大眼睛,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父亲?他回来了?
    贺勘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对着她点了下头。
    转而,他面对梁中书,话语简洁明了,交代出当年的事?情。
    那是孟家的船自东海返航,停在一处无人岛暂作?休整,恰巧遇到?官船追击一艘船。因为是晚上,他出来观察地?形时偶然碰上,也没在意,毕竟他们是正经商船。
    次日早上,孟襄再次准备扬帆回航,无意间看见?了海边的箱子。
    “里面的便是这株珊瑚。”贺勘说?着,手指去箱子,“当时,箱子内侧板上刻着四个字,贺公万福。岳丈并不知贺公是谁,将东西带回权州,直接交于了当时的市舶使,陆致远。”
    后面的事?,在场几人都知道了,陆致远上书官家,权州现异宝,官家大悦,遂当做为太后的寿礼。
    贺勘又道:“后来陆家出事?,岳丈才私下打听搜集,知道当日官船追击的是海寇,他们正想?偷渡进?大渝,将珊瑚送往京城。贺司使说?的没错,这珊瑚原本?是要送进?京城贺家的。”
    往事?依依揭露,他查找多年,如今加上孟家那边知道的消息,两方相合,就这样一步步的揭露了出来。
    “可是,”贺勘话音一顿,指向贺滁,“你们操纵朝堂,诬陷陆家是真,屠害孟家也是真。不说?勾结贼寇,就说?这珊瑚也并不属于京城贺家。”
    梁中书点头,神情严肃:“当然,大渝朝律典明白?的规定,但凡进?入大渝的物品,皆要在市舶司登记,不可私自入境。贺司使知法犯法,不知京中的贺相……”
    “不关贺相的事?!”贺滁大吼一声,完全?没了先前的世家风雅。
    梁中书倒也不和他辩白?,只道:“无妨,既然孟襄回来了,再等陆大人自琼州归来,事?情审理下来,自会明白?。”
    说?到?这儿,贺勘心生?不安,毕竟外祖从琼州回来,路途相当遥远:“中书大人,是否中间时日过长?”
    他知梁中书是二品,且是寒门出身,可贺家乃士族,京城内根深蒂固,再者还有京城的贺相,可是从一品的大员。
    “无妨,”梁中书摆手,示意不必多虑,“本?官回去同耿相说?明,请他定夺。”
    如此牵扯,那还真得让耿行出马。
    想?了想?,梁中书看去被官兵押住的贺滁:“什么都该明明白?白?,贺编撰身上可还有那巫毒的解药?便给贺司使涂一只手罢,也好证明,他是否动过这只箱子。”
    贺勘称是。
    如此,耗费了大半日,事?情这边算是平息下来。
    珊瑚被官兵运回了州衙,贺滁被关进?大牢。这件事?情太大,后面有不少等着展开,指不定还会扯出什么。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京城贺家麻烦很大。
    甲板上,日头晒着。
    兴安怡然自得的牵着狗,奖励般揉揉狗子的脑袋,说?下船给买鸡腿吃。才下船去,明叔就将狗绳抢了过去,说?这狗是他东家孟娘子的。
    这话似乎也没错,兴安抓抓脑袋,回头看着正下船的一对男女。
    这艘船已被官兵控制,恐怕后面也会作?为指证贺滁的证据。
    脚才踩上码头,孟元元迫不及待转身:“我爹真的回来了?他在哪儿?”
    贺勘往四下看看,遂拉着她到?了一处阴凉僻静地?方:“元元,你暂时还是别见?岳丈罢,事?情没彻底过去,总是说?不好。”
    这话也没错,毕竟当年的事?孟襄知道,且也算是人证,要确保安全?。孟元元明白?这个道理,可毕竟自己的父亲,分离五年,心中怎能平静?
    “那,他是不是早就回来了?”她问,“上次我哥说?有事?突然离开,是因为我爹?”
    贺勘点头:“是,岳丈自然想?见?你,他……他现在很好,让我们缓上两三日再去见?他,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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