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嘉用眼神示意:累吗?你坐。
    周遥用眼神拒绝:我站着,我清醒。
    下一站又上来一个学生,捕捉到这个空座,径直就过来了。“我们占的座。”周遥一下子从靠背的立柱上挺直了,一把摁住瞿嘉,把瞿嘉摁到座位上去,转身,一屁/股坐了瞿嘉的大腿。
    瞿嘉顿时被坐塌了几寸,整个人“扑哧”得往下一沉……他抬着周遥的屁/股往后面挪了挪,两脚撑住分量。遥遥就是大腿粗,真忒么沉,快要抱不动了。
    知道周遥心里一定憋火,知道周遥需要找茬儿发泄,今天绝不会轻易饶了他。
    周围人漠然地看了他们两眼,两个男生一人坐另一人的大腿,不太常见,但,地铁里各项规章制度也没说不准两个学生互相坐大腿。
    也没有其他任何亲密动作了,瞿嘉两手小心翼翼地搭在周遥腰上,在车厢左摇右摆的晃动节奏里扶着周遥。周遥一直低着头,拨弄左手腕上的红绳手链,滚烫滚烫的心惨遭蹂/躏都被揉碎了再掷在地上,还没有修补好,他也缓不过来呢。
    他们一路很快就坐到周遥家附近那一站,但谁也不动,不提下车的事。
    “你要去哪?”瞿嘉问,“我送你。”
    周遥说:“不想回家。”
    瞿嘉说:“去哪?”
    “找个没人地方。”周遥说,“瞿嘉我现在就特想揍你。”
    周遥事先也没有筹划和预演,那天傍晚,就为了找个地方揍瞿嘉一顿,他就在他们家附近“仙踪林”的隔壁,看到一家旅馆。
    或者就是一家招待所,总之是个非常廉价简陋的能开房的地方,就没查他俩的证件。
    瞿嘉瞄见周遥眼眶就是发红的,看着也像连续失眠了几个晚上,没准儿也自己偷偷在被窝儿里啃枕巾来着。
    旅馆的小破房间,光线昏暗,陈设简单,房顶比一般居民楼房的天花板略低,一进去就感到气场压抑,天花板往头顶压下来了似的。
    瞿嘉一进房间就扒了外套,摘掉围巾手套。你不是要揍我吗?
    揍吧,我活该,没话说,也不反抗不还手。
    周遥呼着满口白气,进来先用力搓手,搓了一下脸。
    “上回在补习班门口,你把你围巾手套落在煎饼车上了。”瞿嘉就知道周遥又没戴围巾和手套,“在我家,下次给你拿来?”
    周遥对某些事情非常细致上心,小媳妇儿似的计较唠叨;对另一些事,又符合大多数男生性格,大大咧咧得,好像家里就这一套冬季保暖用品,弄丢了竟然就不戴了,出门冻着。
    周遥那一撮头发都好像要结冰了,自带雾面霜感的发胶效果,很有脾气地立在脑顶。
    瞿嘉伸手为周遥捋捋头发,弄顺溜了,捋出掌心一团寒气,顿时又心疼了,摸摸周遥的脸。
    “你少来这套啊。”周遥挡掉瞿嘉的手,“我生气呢。”
    “那天我其实看见你了,我看着你捡了我的围巾和手套。”周遥说。
    “你藏哪了?”瞿嘉就知道周遥当时一定也在那补习班的学校门口。
    “我不理你你舒服么?”周遥盯着瞿嘉问。
    瞿嘉摇头,不舒服。
    “那你就不理我了?”清澈纯白的眼底染上一片嫣红,覆盖了黑色眼珠,周遥说,“你觉着我能舒服么?
    “我腿抽筋疼成那样,你转身就走,你搭理我了么?
    “瞿嘉,从期末到放假,你有二十三天没有和我讲话,二十三天。明天是咱们俩的两周年,你抽风这么久了,你还能好吗?”
    “……”
    我给你写了字条,你没有回复你就当作没看见。
    我想和你说话,你每一次在楼道里跟我擦肩而过视而不见。
    我去你家给你送冰糖草莓,瞿嘉你还记得冰糖草莓是什么东西吗?当年你喂我吃过,很甜,我很喜欢。现在我也想喂你吃冰糖草莓,你忒么是不是找到别人跟你玩儿你一勺我一勺过家家的游戏了?
    找到更好的人了你敢不敢当面儿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说啊。
    周遥原来也不是不能耍横不会吵架,只是以前有人专门欺负他脾气太好了。
    瞿嘉对别的事不吭声不想解释,就以一脸负隅顽抗的沉默倔强表情作为回应,但就这件事他立刻反驳:“没有。”
    俩人鼻子顶着鼻子,眼神不会撒谎,周遥问:“那,夏蓝算什么?”
    瞿嘉说:“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真的没有?……咱俩又没分手你敢有。”周遥以正牌男朋友身份,理直气壮得。
    “没有。”瞿嘉斩钉截铁回答,“真的,周遥。”
    周遥骂了一句“瞿嘉你大混蛋!”
    “啪”一声过去了。瞿嘉往后一仰,后脑勺就吻了墙。
    周遥的眼角和鼻子都红了,一掌抡了瞿嘉的脸侧,下巴那里。动作快准狠,但碰到瞿嘉的脸还是舍不得,就手软了,就放轻了,五根手指又是贴着下巴抚摸过去了。
    瞿嘉的后脑勺反而磕得比较重。本来就头昏,两眼发木,他就带着一脸尚未消化掉的醉意直勾勾地看着周遥,这时候只要能让遥遥消气了,让这事儿过去,让周遥回学校专心复习功课,下一次别再考砸了,他愿意把这张脸献出来让遥遥抽成大猪头。
    “真的没有啊?……”周遥说话声就小了,缓缓地靠近,抱住瞿嘉的腰,隔着衣服才一贴上就轻微发抖。
    最在乎的竟然是这件愚蠢的误会。
    气到快吐血了,难受极了。夜深人静在被窝儿里辗转难眠 ,脑海里一闪而过瞿嘉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被别人染指了,和别人抱一起了,接吻了,做那种事了……他都要疯了,疯了,完全无法接受。
    这是他的男孩,已经是他的一部分,从身上割裂开去被别人撸走了,那种感觉特别疼。
    “二十三天你没跟我说话。”周遥捏着瞿嘉的下巴,“我考试,我还要担心你考试,我替你写练习册,我帮你翻译药盒,我担心你不去上补习班了,担心你数学考不及格,担心你嗓子哑了,担心你发烧烧傻了,瞿嘉你他妈就是脑子烧傻了么?……我多难受呢,你怎么补偿我?”
    瞿嘉一点头:“嗯。”
    确实烧傻了。
    后悔极了。
    补偿你。
    你为我做的每件事,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一直都知道,就是舍不得让你为我难过,结果还是让你为我难过了。对不起啊。
    “去找根棍子,打我一顿,你使劲打。”瞿嘉背靠房间的墙壁一脸坦然慷慨,让周遥随便出气。可以把他吊起来打,他绝不还手。
    “成啊,你把裤子脱了。”周遥双手撑住墙,把人禁锢在两条胳膊之间,面对面看着。
    “?”瞿嘉还没反应过来。
    “你的裤子,脱了。”周遥眼仍是红的,口吻不容置疑,开始发号施令了。
    “干吗啊?”瞿嘉脑袋发木。
    “罚你啊。”周遥说,“那样的罚。”
    “……”
    “你说让我拿棍子打一顿,你让我随便打。”周遥委屈着。
    “‘棍子’我拿来了,你让我打吗?”周遥咽了一下。
    瞿嘉终于明白了,周遥就憋着要拿棍子抽他一顿,今天没准备放过他,今天绝对饶不了他,但此“棍”非彼棍。
    是要上三棱柱啊。
    “你让么?”周遥摆正瞿嘉的脸,看着人。
    他以前从来不敢用这种口吻对瞿嘉说话,他以前也不是走暴力凶残路线的。
    以前他可温柔了,见着瞿嘉他就像怂包受气包一样,很怕被甩。如今都已经被甩过一次,一夜之间感情世界天翻地覆,真的成了受气包,尝到疼痛的滋味,再不炸一次他真的不能忍了。
    恋爱谈久了他也终于掌握经验,对付瞿嘉这号人,就不能太软。再好的脾气也绝不容忍被甩第二次,这次干服了你个别扭的小嘉嘉,没下次了。我想要的是什么,我身边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陪伴,我让你知道。
    俩人顶牛一样互相看着,喘息混乱而断断续续,长久地无声地对峙……意识和神经就都烧起来了,眼神都乱了……
    瞿嘉咬了下唇,低头扯开腰间的皮带,痛快地扒开裤子,动作也很利落很爷们儿。
    他贴在墙边,把牛仔裤脱了,然后在周遥虎视眈眈的眼神注视下,把毛裤和秋裤也扒了。两只脚从裤筒里伸出,把裤子踢到一边,他看着周遥。
    你来。
    这小破招待所,房间里也不知有没有暖气,总之瞿嘉抖了几下,抖得像是在周遥看不见的地方,紧贴着心房的那一层最柔软最脆弱的膜。那层膜就好像被周遥抚摸着再揪扯着褪掉了。下半身光裸着两条大腿,冷飕飕的。
    周遥的嘴微微噘起来,也沉默了,也不知所措,又没做过。周遥撑着墙,俩人都低垂着眼,看了个够,直接把瞿嘉看得硬了。
    “内裤呢?”周遥小声嘟囔,“脱了,要都脱/光了,屁/股撅起来给我看。”
    撒娇耍赖的时候,也是瞬间抽回去十岁,只剩八岁。我就要,都要。
    瞿嘉喉头不停地抖动,半晌,就是一脸豁出去了要被捅成筛子的壮烈表情,一把又扒掉了下/身最后一件,甩脱了内裤,让那少年人无法掩饰的充满血气阳刚的部位袒/露在周遥面前。
    两人的脸和耳廓就都蹿红了,红成冬天副食店里卖的两枚大柿子。
    那种感觉相当羞/耻,上身还穿着毛衣,下身就光着,耐心地等着挨踹或者挨操。
    瞿嘉觉着自己十八岁干得最操/蛋的一件事,就是让遥遥伤心了。赔罪的心思他绝对有,周遥要什么他给什么。如果周遥就想要这个,那他愿意给,也没那么介意了。他的就是周遥的,当然包括他的处/男之身。
    周遥就伸手握住他了,抱住他,他的大腿,他的腰,然后是臀/部,还有那个地方……
    挺害羞的,即便每次抚摸他的就是这一个人,瞿嘉闭上眼感受着周遥用粗糙的牛仔裤布料蹭到他的腿,还乱摸他的蛋。从睫毛的缝隙里透进些微光线,模糊的人影在动作,他然后就震惊地发现周遥在他面前蹲了下去。
    周遥脸也涨红了,也豁出去了,眼神也是乱七八糟的。瞿嘉一下子明白对方要做什么,弯腰想躲但没能躲开。
    “周遥……”
    他随即浸没到一股湿润的温热的让他魂飞上天的美好知觉中,飞似的飘向云端,浑身都炸开了,炸上天了,全部的感觉细胞都集中在周遥那两道湿润迷茫的眼神里了。
    瞿嘉低叫了一声,就要站不住了,想跪,抓住周遥的肩膀又想让对方起来。但周遥就是不起来,几乎是单膝跪地的姿势,或者就是抱他大腿赖在地上不起的姿势。瞿嘉已经没眼看了:“周遥你别……别闹了,你起来……啊……遥遥……”
    两分是疼,因为周遥的牙磕到他了,还咬他大腿根儿。
    另外的八分无法用语言描述,他也快要疯了。这是他的遥遥啊。
    周遥一边那样一边问他,以后还甩我吗嘉嘉?
    瞿嘉下意识就摇头,不。
    知道错了。
    你还跟我吵架吗?
    瞿嘉摇头,不,不会。
    知道错了。
    周遥只有那么两秒钟彻底撒开嘴,就是为了骂出一句完整的话,瞿嘉你混蛋你就是忘性大你真知道错了吗咱俩好了这么多年你隔几个月你就跟我闹、闹、闹!
    瞿嘉摇头然后再点头,男生被叼住那个地方真是毫无反抗能力,让他说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一个“不”字。他还没说出“知道了”就被某些触觉电得浑身颤抖,电到他心尖的肉上。他缓缓地弯下腰,在周遥面前用一个很狼狈的、屈服投降的姿势,大口大口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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