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为了庆祝她的十八岁生日,高中认识的一群狐朋狗友纷纷起哄要带她去A市最有名的一家酒吧玩。
    哪怕放在几乎全是有钱人的私立高中里,晋如枝的家世也是最显赫的,加上她出手请客向来阔绰,身边有不少同龄人巴结。
    晋如枝原本还十分犹豫,酒吧一向是荀学怿禁止她去的地方,但耐不住身边几人的言语刺激与怂恿,大小姐顾着面子,便半推半就地被一群人簇拥去了酒吧。
    养父对她的管束向来很严,晋如枝从未沾过一滴酒,更别提进酒吧玩乐。
    刚进到酒吧里,晋如枝便被这副声色犬马的场面惊呆了,女人大多穿着性感暴露的衣服,要么伴随着舞曲蹦迪跳舞,要么风情万种地端着酒杯与周遭的男人调情。
    晋如枝不自在地坐在卡座上,周遭嘈杂的音乐吵得她耳朵疼。
    这样的不自在随着和同学们玩了几轮真心话大冒险后就减轻了不少。
    “先说好了!抽到真心话的,如果不想说就必须喝一杯!抽到大冒险的,玩不起现在就退出!”
    说话的是狐朋狗友之一的李思颖,她家境一般,中考连普高都考不上,却又虚荣心很强。又哭又闹逼着家里人贷了一笔巨款送她念私立,实际上没少跟着一帮少爷小姐混日子。
    晋如枝佯装熟练地喝了两口啤酒,兴奋劲也上来了。
    “你说谁玩不起呢!赶紧开始。”
    晋如枝手气不好,第一张牌就抽到了真心话,问题是“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大家顿时激动起来,毕竟还是一群刚毕业的高中生,处在情感最悸动的年纪,多多少少都会有情愫萌生的时刻。
    晋如枝家境显赫,人长得又漂亮得过分,没少被班上的公子哥暗恋。
    高中三年里,向她表白的人不是没有,只是每次都被这位大小姐一脸惊恐地毫不犹豫给拒了。
    开什么玩笑!要是被那位控制欲强到可怕的养父知道自己早恋,她就不用活了。
    醉意尚且轻微,听到这个问题,晋如枝却有种大脑空空的茫然,她竟给不出答案。
    晋如枝灌了自己一杯酒,好困惑,是喝酒的缘故吗?这个问题比做数学题还要困惑。
    大小姐不懂喜欢是什么,她的世界里接触最多的异性是大她十二岁的养父。
    是一个在她十三岁那年一本正经地教她性知识,告诉她要学会甄别异性的意图,要学会和男性保持距离,却又在她十六岁一时失控将她拥入怀中又若无其事的男人。
    所以喜欢是什么?她那么依赖荀学怿,依赖他给的物质生活,依赖他替她做一切人生决定,依赖他的怀抱,但这能算是喜欢吗?她明明很讨厌这样的掌控。
    大小姐太困惑了,所以她要离家出走。
    之后的六轮她都运气不错,没有抽到什么奇怪的牌,在第七轮的时候,晋如枝却抽到了一个尴尬的大冒险——“让左手边的人搂一下你”。
    在场的人立刻起哄,原因无他,坐在晋如枝左手边的公子哥叫徐智,暗恋她许久,却迟迟没有表白,这件事除了她本人不知道以外,班上的同学都知道。
    晋如枝很明显地犹豫了,十三岁之后,荀学怿是她身边唯一可以抱她的异性。
    “荀大小姐是不是玩不起啊!快点快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正在催促。
    但大小姐要面子不能反悔的想法占了上风,晋如枝扭头看向左边并无什么印象的男生,还未开口,对方便红着脸轻轻地搂住她的肩头。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大家都喝多了,好几个狐朋狗友开始带头起哄。
    晋如枝莫名地有些眩晕,酒精的作用在慢慢发酵,周围的欢呼声与嘈杂的音响声都听不真切,待在酒吧的时间似乎已经很长,她努力地眨眼想要保持清醒,却困得要命。
    没什么印象的男同学将她越搂越紧,甚至还探头想要吻她,晋如枝困倦地眯着眼,本能伸手想要推开眼前这张不熟悉的脸,谁知下一秒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到她跟前。
    她猛地使力将男同学推开。
    在看清面前站着的人是荀学怿之后,上一秒还昏昏欲睡的大小姐被吓得酒都醒了大半。
    她立刻挣开男生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仰头看着荀学怿,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养父西装革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脸色冷峻得可怕。
    “跟我回去。”
    他的音量并不大,在那样嘈杂喧嚣的环境中,她竟能听得比什么都要清楚。
    出于心虚,晋如枝不敢回话,小姑娘瘫坐在软皮沙发上,面如死灰。
    这帮狐朋狗友云里雾里,奈何男人气场太足,一时半会没人敢开腔,但都看出来晋如枝是被家长抓了现行,这个场面于好出风头的大小姐而言可谓是尴尬至极。
    “那个…叔叔……”
    晋如枝刚开口,荀学怿便攥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来,男人领着她往外走,他走在她前头,像是一道割裂外界的风,将所有嘈杂喧嚣都甩在了身后的世界。
    他要寻个安静的地跟她算账。
    晋如枝感知到养父是真的动怒了,平日里再怎么有胆子违逆他,此刻都不敢多说一句话,酒意退散,她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样的荒唐事。
    “痛……叔叔,轻点好不好,你抓得我好痛。”
    男人的手劲本来就大,加上荀学怿处在盛怒之下,自然是没收住力度。
    晋如枝的手腕细小,只觉得自己的手腕骨都要被他捏断了,想挣脱却像被戴上了手铐,大小姐语气委委屈屈的,撒起娇来又软又乖,像是随时快要哭出来一样求他放过。
    荀学怿却偏不吃她这一套。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已经停在了酒吧门口,还不待顾铭下车替他们开门,荀学怿拽着她大步走向车,拉开车门就把小姑娘扔了进去。
    “开车。”养父的声音冷得吓人。
    晋如枝的醉意彻底消散得干净。
    车子里安静得出奇,司机默默开着车,顾铭正在整理下周荀总的会议安排,晋如枝默默缩在车座上,圆圆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瞧着身旁男人的脸色,只觉大事不妙。
    “荀总,前面有个药店,需要让司机停一下车吗?我去给荀小姐买些解酒药。”
    顾铭细心地问道。
    荀学怿不发一言,脸色阴沉得很。
    晋如枝小心翼翼地出声:“不用,我只喝了一点点……没喝醉。”
    大小姐心里慌得很,荀学怿这副样子她再了解不过。从前每当她闯了大祸,荀学怿从不会在外人面前训她一句。
    但一回到家,就开始给她算起帐来,家门一关,怎么惩,怎么罚,全看他的意思。
    “叔叔……我手腕好痛。”
    晋如枝没说谎,方才他那样用力,松手时她的手腕都显了一圈淡淡的红痕。
    养父不理她。
    晋如枝心中暗道不好,以往犯了小错,只要卖个惨服个软,荀学怿那关便过去了,但若是触犯了荀学怿的原则……
    她还记得十五岁那年,她霸凌隔壁学校的女生,逼得人家差点闹退学自杀。
    直到后来被荀学怿知道……现在她回想起男人当时得知此事的神情,仍是心有余悸。
    “叔叔…理一下小枝,不要不说话好不好……”
    惯会卖惨的大小姐语带哭腔,她是真的怕荀学怿冷着脸对她的样子。
    荀学怿终于开口,却不是对她说,“顾铭,将明天上午九点的视频会议改期。”
    闻言,晋如枝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侧头惊恐地看向身旁的荀学怿。她若是没猜错,今晚回到家后,他怕是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按照大小姐没少作死的经验,一般能影响到养父第二天工作安排的情况,唯有他把她揍狠了,第二天要花时间哄她。
    就像十五岁那个晚上,她被他打得哭到喉咙嘶哑,还是没出息地往他怀里钻,抽抽噎噎地被他抱着睡到第二天十点。
    之后的一路都没有人说话。离家的距离越近,晋如枝的心就越是忐忑不安,只好先提前打腹稿,想好要怎么把荀学怿敷衍过去。
    车终究还是开进了小区,晋如枝下了车,不情不愿地跟在荀学怿身后,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涌上心头。
    荀学怿的怒气比她幻想得还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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