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满意周晋辰对女儿说的话,挣扎了一下,没?要,“哪敢要您的东西啊?”
    语罢,又?学周晋辰方才有些恼火的语气,“宝宝不戴,咱们还小呢,不要这些。”
    没?等周晋辰反应过来,简静已经开呛,“哪些东西啊!是哪些!合着我这些物件您都瞧不上是吧?”
    “当然不是。”
    “那你是什么?”
    周晋辰睁眼,瞎话就往外倒,“我是担心,女儿没?有你那个气质,戴不出翡翠的华贵感。”
    “......”
    简静没忍住扬了一下唇角。嘁,这么会灭火,不去干消防真是可惜了。
    周晋辰这才敢碰她,伸手一揽,连人带香都拢到了自己怀里,“我们静静还有个优点。”
    “什么?”
    周晋辰的鼻尖深嗅她,“总是能听得出好赖话。”
    “这也能算优点?”
    “当然是优点。很多人一辈子都听不出。”
    这是不是狗屁优点,简静不知道,她只听出来一点:周晋辰完全把她当三岁孩子在哄。大概只比哄小冶好一张薄纸的程度。
    后来一次,京中一哥们儿在游艇上开生日趴,一个女眷没?请,清一色的老爷们儿。说这是规矩,结果人才刚在甲板上聚齐,就走出成排的嫩模来。
    他们几个在喝酒,龚序秋问起这件事,他听了陈晼和谭斐妮打电话,也心里存疑,不知道周晋辰在家都怎么花言巧语。
    也难想象得出,他那个人耍起贫嘴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周晋辰把事儿一说,于祲就摇着头,感?慨,“我听我妈说过两?回,简静嫁给你吧,她妈妈还担心过一阵儿,本来是想她找一个,对她有所图的、乐意捧着她的,没?承望她嫁了你,你说你一公子哥,能捧她吗?现在看起来,还真能。”
    他们自?胡闹他们的,周晋辰和江听白两?个,不惯这种骄奢又淫靡的派头,走了个过场,就一起回了下榻的酒店休息。
    隔天返程,周晋辰让坤叔把行李箱拿回家,自?己就去了学校开会。
    简静难得扮回贤妻良母,主动?替他收拾箱子,她蹲下腰,刚卷起一件换下来的西服,揉到脏衣篓里。
    她拍了拍手,转过头,打算合上行?李箱踢到一边,又?被里头露出的白色一角绊住目光。
    怎么那衣领上会有一抹红色?
    简静扯出来一看,手指揩上一点,千真万确就是口红。她怒火上了头,把那件衬衫团成一团,用力甩到了地毯上。
    她咬着指甲在衣帽间里打转。
    好得很呐。
    周晋辰装了几年乖,终于也忍不住,要现原形了。大概是哪一位美?人,在游艇上喂了他雄黄酒喝。
    靠不住。男人果然都靠不住。区别不过就是,早一天暴露本性,或晚一天暴露本性罢了。
    过了刚结婚时,最没?有安全感?的那两?年,她还以为,把周晋辰的品性都摸得差不多,却原来都是她自?作聪明。
    输了。这一把输得彻彻底底。
    简静取下一个行?李箱,随便装了几件衣服,放在楼下客厅里。她本来想一走了之,但转念想,做错事的人又?不是她,她就算要走,也得把话放出来,光明正大地从这里离开。
    谭斐妮给她打电话,问她出不出来吃饭。
    简静气道,“哪有心情吃什么饭啊?”
    谭斐妮忙问怎么了,简静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她觉得不对,“能勾引周院长的人,还没生出来吧应该?再说了,男人偷情的时候,智商好比爱因斯坦,更何况他平时就严谨,真要有事的话,还会叫你个马虎精发现?”
    “那我哪知道?没准别人就是想叫我看见!”
    简静正在气头上,一时之间,什么话都听不进?。
    周晋辰在学校忙完,披星戴月地回来,进?门时,一屋子明晃晃的灯光。
    他看见地上的女款行?李箱,“明天又?要出去玩吗?不是刚从香港回来?”
    简静把件白衬衣扔到他面前,“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周晋辰被这突然飞出来的物什吓一跳,拦手接住,翻了翻,一眼就看见了那道罪魁祸首的唇印。
    简静一寸不落的打量他的神色。就想看看,他看见这些罪证是什么反应?
    但周晋辰只是略皱了下眉。随后,就像翻阅学生的论文一样,镇静又?从容地翻趁起这件衬衫来。
    他每看到一处,眉头就松开几分来。
    末了,周晋辰下了论断,“这衬衫不是我的。”
    简静冷笑?一声。心道,怪不得简元让从小就要求她堂哥,想位居人上,就得练就一段藏形于内的好心绪。
    什么表情都不往脸上来的人,连撒起谎来,都要更可信几分?呢。自己就先把自己给劝服了。
    “不是你的为什么会在你的行李箱里!”
    简静喊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还是没?有用,都这样了,对面的周晋辰也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半晌,周晋辰总算先一步开口,“我能坐下来,为自?己洗脱嫌疑吗?”
    他下午在作报告,演播厅里站了一下午,腿都酸了。
    “不准!”
    简小姐还赌气。
    周晋辰觉得是太惯她了,半点不让人活,他屈腿,径直坐在了茶几上。
    简静瞪他,“我没说让你坐下。”
    周晋辰的声音透着股疲惫,“再站我腿就废了,你下半辈子得伺候我,我怕给你添烦。”
    简静哼的一声,“真要那样,我自?己会离婚,用不着你替我考虑。”
    周晋辰挑眉看她,“再说一遍离婚我听听?”
    这语气已经不好用冷冰冰来形容。总之让简静汗毛倒竖。
    她强吊着一口老血,“你先做错了事,怎么还那么横啊你!”
    “横你也得受着,先把话听完,再跟我发脾气不迟。”
    周晋辰先是累得身上不好过,一回来,就当头被泼一盆脏水,再又?是听见这句离婚。
    再好的性子也要绷不住了。
    他瞧了一眼楼上婴儿房,没?有开灯,小冶被她姥爷接过去住了。
    周晋辰放心的抖出根烟来,夹在手里,拿过那件祸头子衬衫,一一指给简静看,“先说这标签,你可以去楼上翻,找出任何一件这个牌子的东西来,哪怕是一双袜子,我就地给你磕三?个响头。”
    简静一下就破了功。忍了又忍,才没?嗤的一声笑?出来。
    她刚才光顾着生气,竟然连这个都没注意到。
    周晋辰忍不住斜她一眼,他继续说,“再说这尺寸,这件衣服我穿不下的,显然,它属于比我个头矮一些的男士。不信我试给你看。”
    说着他就往身上套,穿好了,果真小而短。目测一下,要扣上纽扣都很费劲。
    简静横他,“脱下来!上头还有婊里婊气的香水味,你不嫌脏啊你。”
    周晋辰从身上抖落下来,“我清白之躯,可以压倒一切牛鬼蛇神。”
    简静又?拿起来,琢磨着,“那会是谁的呢?这个人怎么这么缺德,塞到你的箱子里。”
    周晋辰心里大概有了人选,他不便说,只提起简静的箱子,准备放回楼上,好绝了她离家出走的后路。
    他起了一个势,还以为会是很重的一件行?李,没?想到那么轻飘飘,拎在手里,只有箱子本身的重量。
    周晋辰晃荡了两下,质问简静,“吓唬我?”
    简静嘴硬地回,“吵架就得有吵架的仪式感。”
    “这种伤感情的架,最好一辈子别吵。”
    周晋辰这才点上烟,嘴里咬着,大步流星地去开冰箱。
    他开火煎牛排,还是记挂着简静,掸一掸烟灰,扭头问,“你吃了吗?”
    简静坐在中岛台边,看着他姿态潇洒地下厨,“没吃。气都气饱了。”
    周晋辰连背影都在笑。
    简静不解,“干什么?把我气着了,你还很得意是不是?”
    周晋辰十成十的冷静,“当然得意。大小姐万事不过脑,难得,能把我放在心上。这样的微末小事,还耽误您的宝贵时间,审问了一番。”
    简静嫌矫情,从来都不开口说我爱你。每次他想听了,还得是在彼此浓情的兴头上,一面深深送进?去,一面哄着问她,“爱不爱我?”
    她才会高低冥迷地说爱。
    简静故意气他,“喔,那好,下次多找点由头,和你对簿公堂。”
    “放屁!你知道对簿公堂什么意思?”
    周晋辰十分罕见地骂了一句脏话。
    飞机上的东西下不了咽,这半天下来,他只喝了半瓶水,早就饿坏了。饿得连斯文体面都顾不上了。
    古人说,仓廪实而知礼节,真是一点不错的。
    饭都吃不上了,谁还有精力,去讲究什么得体。
    简静听愣了,偏偏这个时候,周晋辰手里的烟抽完了,他低头拢火,又?续上一支,无端泄出一段白露凝霜般的清绝。
    她怔怔的,眼珠子都忘记了转。
    简静被铃声惊醒,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是谭斐妮打回来的。
    她问,“在干嘛啊?没吵架吧?”
    简静托着腮,一种令人听不下去的骄矜和自得,“起猛了,看见周晋辰神仙下凡一样。”
    “......我真多余管你!”
    谭斐妮愤而挂电话。
    旁边的陈晼关心她家的战火,蔓延到了何种程度,“怎么样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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