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一煜再次应下。
    谢淮谦滑动着鼠标,越看眼底的戾气越重,“让法务部准备准备,起诉一下这个茶清园的这个女员工,无论是她匿名发表的视频和图片亦或是找人在观众席带头煽动赛场秩序,都已经在带头网暴他人了。”
    乔一煜点头,头皮有些发麻。
    他们不过是去出差一周而已,又不是几年,短短几天居然在楼老板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
    谢淮谦看着看着,眉梢微微拧起。
    “这个长兴国际酒店掺和在里面做什么?”
    乔一煜倒是想起一个事,“长兴国际酒店的经理好像叫王胜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在东岭高尔夫,墨蓁小姐和楼老板好像把人给打出血了。”
    谢淮谦挑了挑眉梢,“看来那次就应该把话给挑明清楚了。”他拿过手机,吩咐道,“你跟愿望国际大酒店的总裁办约一下时间。”
    随后站起来,把电话拨出去,单手抄着库兜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
    几声嘟音过后,对面接通,一道清润的男低音传来,“淮谦?”
    “明望哥。”谢淮谦应了声,唇角勾起一丝弧度,直奔主题:“有没有兴趣再收购一家酒店?”
    明望笑了笑:“兴趣倒是有,但你也知道,最近我们又研发了一款新型机器人,资金方面……”
    “只要你有兴趣收购就好,资金方面不用担心……”
    两人正说着话,办公室门被敲了两声,谢淮谦扭头看一眼助理,随后转回身,继续打电话。
    乔一煜也有些纳闷,一般有人来总裁办,秘书办那边是会提前打电话通知一下的。
    他往前走去,猛地想起昨天过来的那位沈家大小姐……
    乔一煜顿住,别啊,再来,老板可就要爆炸了。
    怀着不怎么乐意的心情,乔一煜拉开门,却在看见门口的身影时眼睛一亮,内心有种:姑奶奶,你可算是来了的感叹。
    楼晚刚要出声,乔一煜竖起食指“嘘”了声,悄声说:“老板在打电话,你直接进去就好了。”随后让开身体,做了个请的手势。
    楼晚点点头,进去。
    办公室门在身后被关上,她扭头看了眼,再抬眸看向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的颀长背影。
    今天他穿的是黑色衬衣,袖子半卷着,一手捏着手机,一手半揣在西裤兜里。黑色衬衣下摆被规整地塞进灰色西裤裤腰里,长腿笔挺,身姿松散。
    楼晚看着他的身影,眼眶莫名就有些微热。
    她咬了咬唇,悄声上前,从他身后伸手去搂住他的腰,抱住他。
    不管未来如何,现在的他们,拥抱是合法的,她还是他的妻子。
    而她也只是想再抱一抱他,感受一下他的温度和味道。
    楼晚把脸也埋进他那宽阔紧实的背脊上,浅浅的呼吸着。
    谢淮谦神经一跳,电话都不说了,插在裤兜里的手快速抽出来,一把捏住女人的手腕,却在碰到冰凉温润的手镯时顿住。
    下一秒,熟悉的悸动涌上心头,鼻尖嗅到了浅浅的、熟悉的香氛。
    他捏着电话,耳朵里已经听不进去明望在电话那头说的是什么了。
    缓缓垂眸,一眼便看见腹部上交叠着一双白皙纤细的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婚戒。
    “淮谦?”
    “淮谦,你干什么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明望疑惑地声音,谢淮谦回神,淡声说:“明望哥,改天我找你详谈。”
    明望在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嗤笑一声,“你小子……”
    而后道:“哪天不忙了来我这坐坐。”
    谢淮谦应了声,挂断电话捏在手里,目光虚虚地觑着远方,没说话。
    楼晚也没说话,她自然听到他已经没打电话了。
    原本打算抱一下就放开的,没想到他打电话那么快,快到她都还没抱够他,就已经结束了。
    俩人都没说话,办公室内一片寂寥。
    只有空调安静地运转着。
    几分钟过去,楼晚站直身体,从他腰腹上收回双手。
    谢淮谦原本虚握着的指尖不由得发紧,却也来不及,她已经收了回去。
    他将手重新揣进兜里,转回身看她,平静地问:“来找我有什么事?”
    楼晚的目光放在他胸口的黑色纽扣上,低声说:“谢谢你今天在大赛上对我的维护,让我能继续参加这场比赛。”
    谢淮谦随手转动着手机,闻言点点头,“嗯,不客气。”
    楼晚抿了抿唇角,手捏紧包包的带子,干巴巴地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晚饭……”
    谢淮谦看眼手机,淡淡地说:“最近都很忙。”
    “……”楼晚顿了顿,说,“那你晚上还回家吗?”
    谢淮谦偏头看她,“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说了,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楼晚眼睫轻颤,转过头看向窗外不远处还在建设中的高楼大厦,片刻,她咽了咽干涩的嗓子说:“如果你想要离婚协议书,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这么冷漠对我的。”
    谢淮谦一愣,笔直地看向她,“我冷漠?”
    而后朝着她走一步,距离近到只有几厘米,再近一步就能贴上,他俯身质问:“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离婚协议书?”
    楼晚被他身上的强大气场压得说不上话,不由自主地想要往后退,然而身体刚往后仰,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扯住胳膊定住身体。
    “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把我的话放心上,认为我说的话都是放屁?”谢淮谦咬紧牙根,盯着她的双眸。
    楼晚上半身往后仰着,被迫仰起眼眸看向他,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嗯?”谢淮谦捏紧她的胳膊,“问你话呢?”
    楼晚抿了抿唇,讷讷地问:“什么话?”
    “……”谢淮谦呼吸一顿,而后单手抬起她的背脊,另一只手放下紧捏着的纤细胳膊。
    他转身走到办公桌旁又转回身,背靠着桌边,抬手摘下眼镜,随手丢在一旁。
    随着“哐”一声轻响,低沉的声音也跟着响起:“楼晚,你老实说,是不是想要离婚了?”
    楼晚嘴唇一颤,脸色被正午的阳光照得发白,“我没有。”
    谢淮谦定定地直视着她,没戴眼镜,朦胧的视觉让他有一丝安全感。
    “如果想离,你直接告诉我。我说过的,当初在结婚之前我就有说过,如果你想离婚,我会无条件配合你,这句话在现在依旧有效。”
    楼晚苍白无力地摇了摇头,不由得上前两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离婚。”
    谢淮谦说:“你没有,就不会说离婚协议的话。”
    楼晚:“我真没有。”
    谢淮谦:“你有。”
    楼晚顿了顿,走到他面前,伸手握住他的胳膊,认真说:“淮谦,我家从来没有二婚的,我也从来没想过要跟你离婚。”
    “我只是害怕,我跟你之间差距太大了,我跟不上你的步伐,也做不了帮助你的合作伙伴……”
    晶莹的泪珠像是珍珠一般,一颗又一颗从眼眶里滑落,砸在地面上。
    谢淮谦不由得站直身体,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软了语气:“我不需要你跟我的步伐,也不需要你做我的合作伙伴。”
    “你是老婆,不是伙伴,这二者是有区别的。”他说着忍不住反问,“你以为我是个女人都会睡的?”
    楼晚垂首,豆大的泪滴还是没忍住,一颗接着一颗地掉。
    谢淮谦再刚硬的心脏都败在她的泪珠之下,轻声叹气,伸手将她拉过来拥进怀里,双手环着她的肩头。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们好好过日子,你觉得我是在说笑?”
    楼晚伏在他怀里,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抽噎着不说话。
    谢淮谦垂眸看她一眼,一手滑下来贴在她背脊上轻轻地安抚着,“别哭了。”
    “嗯……”带着哽咽的音应了声,楼晚整个脸都埋进了他的颈窝。
    冰冰凉凉带着潮意的脸颊贴上来,谢淮谦被激得皮肤都敏感了一下,他垂首,下巴贴着她的头顶,搂着她的手臂不由得加重了力度。
    唇角下压,一点点地亲着她的头发,声音低哑:“好了,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里也难受。”
    楼晚贴着他,脸颊左右转了转,离开一些。
    谢淮谦轻笑:“拿我当抹眼泪的抹布呢。”
    楼晚看着他肩膀处湿了一片的衬衣,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颊,她抬手轻轻地抚了抚,喃喃地说:“都已经湿了。”
    谢淮谦手一勾,她整个人又趴回他的怀里,他将手圈在她的腰身上,楼晚也抬手圈住他精瘦的腰。
    他往后靠着桌边,问:“知道我这件衬衣多少钱吗?”
    楼晚摇头。
    “不管多少钱,弄湿了都是要赔的,知道吗?”
    楼晚圈着的手不由得想要放下来,声音里又带上了一丝哽咽:“我知道……”
    “钱我是不怎么需要,想了想,就把你下半辈子赔给我好了。”
    楼晚一顿,松开的双手又再次圈上他的后腰,低低地应了声:“嗯。”
    谢淮谦拥紧她一些,“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
    楼晚没回话,而是从他怀里仰起头,红着眼眶看向他,“你就不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他抬手给她揩去眼角的潮湿。
    “如果你后悔了一定要跟我说。”楼晚没看他,而是转向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歪着脑袋靠在他肩窝上。
    “我和你们都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我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凡人。眼界和见识都短浅的可怕,没见过你们眼里的风景,也没能经历你们所遇的风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以为这样就可以到永远。”
    “比不上别人家的富贵,也比不上别人的涵养,也不如别人聪慧,性子别扭又固执,还爱多想,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很累的。”
    谢淮谦静静地听着她说,而后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捏着转回来,“说完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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