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闭眼,挥手将人都遣退,眼泪到底是流了下来,最后甚至都能听到毓庆宫里传来的嚎啕之声。
    萧歆就算因为怀孕的原因,对很多事都后知后觉,但是再迟钝,这次也能感觉出来情势的变化已经到了危急的地步。最直观的就是,四爷已经连着好几个晚上不归,早上匆匆回来也不过是换一身衣裳,有时候还能坐下一起吃口早饭,有时候连句话都顾不上说,就又急冲冲走了。
    这日四爷回来的早,但却是一回来就让人把孩子们全叫上,竟是要带着家小连夜出城去圆明园。
    萧歆虽还不至于走不动道,但是握着四爷的手都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四爷便紧了紧握着萧歆的手,安抚道:“你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
    如果真的不会有事,需要连夜把家小都送走。这是怕有人拿家里人来威胁他吧?可这个时候,萧歆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能问,四爷做事自有他的主张。还宽他心道:“爷要做什么,只管放手去做就是,有这么多人护着,我们且不会有事。”是啊,这不仅把侍卫全召集起来了,就连火器都装备上了,说是全副武装也不为过。
    就是弘晖也感觉出了,还在四爷身边说道:“阿玛只管放心,家里有儿子在,不会出乱子的。”
    于是四爷把妻小送出城门,便就打马进宫了。
    宫里的禁卫军早在白天的时候就被悉数换掉,连守宫门的都是太子的人。他这么些年的经营,动这点手脚还是不在话下。饶是知道四爷是亲王,也照样敢把人拦下。
    四爷反手就给了守卫一个耳光,“凭你们也想裹挟太子起事。海望。”头都没回,“把这些人拘了。”这一队守卫倒是想拔刀示警,却被蜂拥而上的几十个禁军给瞬间拿下。这时才大开宫门,发现内里一片通明。
    海望在身后戒备道:“还让奴才带人先行开路。”
    四爷却只是一抬手,就有一人跑了过来,还单膝跪地,“庆复听候王爷差遣。”
    海望就惊了,这人原先是在銮仪卫上,这次皇上南巡前才把人放到了九门上,看着是一个闲子,但毕竟是佟家人,其实皇上也是准备日后重用的,只是没有声张出来罢了。没想到……再看向四爷,心里不禁要折服。
    四爷只从袖筒下掏出一个黄条,庆复接过后就匆匆去了,甚至也不问事由,可想也是事先早就部署好了的。
    这时四爷才从中门一路入进宫,海望带着禁卫军左右护卫,十步之内没有活口靠近。就这么一路厮杀进毓庆宫。
    太子的几个心腹就守在宫门前,见四爷一行来者不善,还先拔刀把人拦下,“雍亲王难道不知现在已是宫禁,你此来意欲何为。”嘴上这样说着周旋的话,眼睛却是朝旁边一人使去眼色,那人还没开溜,就在一声砰响下无声倒地。
    这时大家才发现,四爷手里不知何时端起了一把镏金手枪,不像滑膛枪,这种手枪近距离搏击最是能要人性命。而且这个被人说是眼神不好,箭法烂到家的四爷,竟是一枪就命中了对方要害,直接索命。
    太子的那个心腹咽了下口水,才说拼了,就被海望的人给摁倒在地,其他负隅顽抗者,杀的杀拘的拘,不过须臾便就扭转局势。只是那个心腹捆倒在地还不服输,仍笑道:“王爷要是以为只这几人在这里守着,那你就太天真了。不消片刻,西山大营的人马就会杀到,到时候。”哼哼两声还没落下,就被四爷一脚给踩了过去,“太子之所以有今日,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坑害的。”
    这时身穿黄马褂的庆复已经回来复命,道是九门已接收完毕,十三爷在西山大营业已制服所有作乱者,外面一切平安。
    那人不信,几次欲挣脱束缚要冲向四爷同归于尽,一旁的海望果断手起手落,就将人给结果了。
    四爷再次踏进毓庆宫,恍如隔世。以前,他是最常进出这里的。这几年同太子疏离了,反倒是很久没再踏近来过,就算是平时进宫,即使驻足在毓庆宫门前,也不曾再踏进去。如今走在熟悉的石板路上,耳边依稀还能听到那悠扬的琴音回荡在宫殿内外,就好像太子第一次教他抚琴……
    “错了,眼睛别只盯着手指,看琴谱。”
    “不是不是,你这手指怎么就不会打弯,弦上是埋了刀子不成,用点力,你怕它疼还是怎么着。”
    “……哎,也就你能耐啊老四,这一个月扯断了二哥多少把琴了。真是,就不该教你这个,你还是练箭去吧。”
    “老四,你说说你,怎么连老五还不如,那么大的一个耙子立那儿你不射,非要瞄着旁边的太监干嘛,他是招你惹你了。”
    “好吧,二哥对你也是没脾气了,咱们不练琴不练箭,练骑马吧……什么什么,四阿哥从马上跌下来了,我去你大爷的,这人合该他关家里看书……”
    儿时种种如走马灯一样在眼前一幕幕闪过,那个如父一般的兄长,如今四爷却要亲自去拿他。门前四爷站了许久,海望几次要推门进去都被四爷止了,他要听太子弹完这一曲,也是他当初授教的第一个曲子,高山流水。
    太子琴艺高超,这个曲子,早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烂熟于心,挥洒自如。只是在一个急流勇进的时候,琴弦却突然绷断……乐声聚停,同时传来了太子的声音,“是老四来了吧。”
    四爷应声推门而入,只看到太子一人一琴席地而坐,身上却是穿着素服。四爷抿紧了嘴,这是事成为皇上穿的,而事败为自己穿的。如今看到四爷来了,身后还跟着海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二哥如今只求你一事,善待二哥的家小。”说着就去拿放在身边的酒盅。四爷惊惧的不假思索直接将手里的令箭掷了过去,堪堪砸到太子手背,酒盅掉落,酒液倾洒满地。
    “二哥这是何苦。”四爷急行至跟前,扶着太子痛心的问着。
    太子便发笑起来,“至到如今,你说我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世上,你让我如何面对皇阿玛,他又将拿我如何。难道真要皇阿玛背负杀子的罪名吗?”说着便泪如雨下,“我就是畜牲,竟能干出弑父的事情,如今是你老四最好,你就成全了二哥吧。”
    四爷将太子扶起,还信誓旦旦道:“胤禛知道二哥有太多的身不由已,我在这里向你保证,势必会保你周全。”
    “你是让我好死不如赖活着吗?”太子苦笑,如今他就是死,都不能自己做主了。要不身后一群女人孩子该怎么办,给他陪葬吗?
    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四爷才从宫里出来。太子还暂时让人看押在毓庆宫里,等皇上回来再行发落。
    别的兄弟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听说了这件惊天大事。一个个也是被震的久久说不出话来,直郡王坐在帐子里骂了声蠢货,哪怕是再被废,起码人身还是自由的。如今出了这事,就算不死,也落不了好下场了。斗了这么多年,如今突然说太子也败了,直郡王的心情很复杂,这就好比打败你的人,原来也是个蹩脚货一样,那种感觉,真不是一般的不好。
    三爷则是直接把砚台给打翻了,都顾不得洒了一桌的墨汁,跌坐回椅子里,喃喃自语道:“老四现在是真的稳如泰山了。”可不是呢嘛,谁又能想到,他们都还在做着春秋大梦的时候,人家已经平定了一场叛乱。现在对他来说,真的是前路坦荡,任遨游了。
    五爷正起夜在后面解手,听心腹这么一报,吓得尿都尿不出来,还赶紧提上裤子跑出来,“谁赢了。”
    “太子事败,党羽已被悉数擒拿,在逃的也连夜发布了海捕文书下去。”
    五爷恍惚着挥手把人遣了,心里在想的也不过是,以后还该把尾巴夹紧了才行。这么一想,禁不住打了个激灵,然后低头一看,咒了声,忙跑回去解手。
    十四爷则看着逐渐亮起来的天际发呆,心里想的无不是,老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准没跑。十四爷以前还天真的想着去算计他,如今想想,还好从没付诸行动过,要不被怎么收拾的都不知道。遂也不去多管闲事,还进屋换了行服,继续去火器营整治那帮龟孙子去。
    萧歆一夜没睡踏实,天没亮就起身坐到廊下去等着四爷,等看到拱桥那边出现了一抹玄色身影,就起身迎了出去。
    第95章
    这个时候四爷原本是抽不开身的,太子虽然失败了, 善后事宜总不能等着皇上回来亲自处理。如今外面要借这个风头生事的人太多了, 一个处理不当, 他可能就无法保全太子。
    但四爷也知道,福晋在家指定也是跟着提心吊胆, 所以无论如何还打马出来了一趟,看一眼,彼此才能都安心。
    只这一夜变故,萧歆仿佛看到了四爷的蜕变。她无法想像四爷是在一种什么样的心境下才出手救太子的。按理说太子死了这件事才算是最圆满的。要不以废太子的身份,有多少人想拿他做文章,自他复立以来,哪件事情不是被下面的人裹挟前行的,这已经不止是身不由己了,不管他做不做,罪名都有他的份。而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人该如何安放。如果还放在京城, 身份尴尬不说, 他自己也必将不得安生。
    四爷伸手揉了揉萧歆的眉心,“你不用操心外面的事情, 爷会尽力处理好。”尽力做到让皇上满意,让大家都没有怨言。
    要说皆大欢喜,指定是没有的。如今太子的党羽不定要怎么恨死四爷,在他们的认知里谁都有可能对太子不利,唯独四爷是最不可能。所以萧歆更担心的反而是四爷的安危, “在外面多带几个人防身吧。”如今火器虽然没有到普及的地步,但是像他们这样的人还是可以轻易弄到手。
    四爷便轻轻拥了下萧歆,“爷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只是这些日子只怕是有得忙了,等熬过这段就好了。你也别跟着多想,在家里好好养胎,有事让李卫给爷传话。”然后喝了两口萧歆让人准备的参汤,就又出门了。
    而令大家都没想到的是,皇上原本传回来的回銮路线本身就是个陷井,他也许早就算到了太子的门人会逼着他走这一步棋,所以挖了这么一个大坑,如果太子不往里跳,或许还能落个好的下场。便就是西山的锐建营也是早早就部署好了,就算四爷算不到这一步,也不可能有人会带大军杀进紫禁城。更别提九门之事也是在皇上的掌握之中,要不庆复如何能够轻而易举拿下提督。
    不说四爷在知道事情始末的时候唏嘘不已,其他兄弟包括文武百官尽皆惊出一身冷汗。原来这才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所以当皇上不带任何感情地宣布再废太子,并自此之后不再提立储之事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提出异议。
    四爷也是能感觉出来皇上的心灰意冷,就怕他在气头上做出什么不当的决定,遂在散朝后留了下来。
    “你是要给胤礽求情。”康熙坐在炕上,说话的语气有点生硬。
    四爷自然知道皇上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个,可也不能等着皇上把话说出口了再来求情,要不到时候皇上又能如何下台。于是还跪下道:“儿臣知道皇阿玛现在还在气头上,有些话本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可这些日子儿臣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当年在毓庆宫种种。二哥那么矜贵的一个人,却在教授儿臣六艺的时候极具耐心。要说儿臣为什么能够沉得下心读书,全赖二哥当年教诲。诚然他这次酿下大祸,却非出自本心,就他如今被下面的人架得那么高,就是想下来也下不来了。他甚至都准备好了自缢以全父子兄弟之事。
    皇阿玛一定会觉得儿臣这么说便就是抛弃父子情义,眼中只有兄弟。儿臣之心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不管是皇阿玛还是二哥,你们谁出事,儿臣都会痛不欲生。倘若此次二哥事成,那么儿臣就是陪上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他。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儿臣如今也是两难,既恨二哥做出这样的事情,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皇阿玛你教教儿臣,该如何做才能两全。”说到最后,早已泪满襟。
    康熙便沉吟了下来,对于过往种种,他又何尝没有经常想起。胤礽同胤禛的感情,的确是跟别的儿子不同。要说做样子,老四还不至于,有些事情,他都已经听海望说了。要说能真正保住胤礽的,大概也只有胤禛了。
    这边还没说话,李德全就进来报说,其他的皇阿哥都在门外跪着,说是要替二阿哥求免死罪。
    康熙便叹了声,这看着倒是兄弟同心了,其实还不都是跟老四的风。不过心情多少还是好了一点,起码这次废太子,没有再像上次那样为争出头相互攀咬,恨不得对方死了才干净。
    是以便顺势而为,免了胤礽死罪,但圈禁却是必不可免的。只是在京城这个事非之地,不管圈在那儿,都会是个祸端。
    四爷早就想好了,“城外往南五十里处有一个郑家庄,那里三面环山,环境清幽,而且进庄只有一条道,儿臣以为可以将二哥安置在那儿。”
    康熙便拿放大镜在地图上找了近畿周围,然后就看到了在官道以外的小路旁的确标注有一个叫郑家庄的地名。再想到老四兴许早已去实地勘察过,所以才会有此一说,心里倒是觉得暖了起来。做到这个份上,老四对胤礽也算真心实意,无可指摘了。这便着令工部即刻着手绘制出一张圈禁胤礽所用的宅邸草图来。
    就是这些,四爷也是尽心尽力,跟着一起绘制草图。为的也不过是让二阿哥的余生能有一个安心舒适的居所,而不是单纯的圈在一方天地。
    所以当皇上看到工部呈上来的草图时,也是满意地直点头,当即拍板就以这个图纸来修建胤礽的宅地。
    等到这些事情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四爷才回到圆明园。而这时候萧歆的肚子已经大到像是要分娩的样子,四爷看着就心惊,“这还有三个月呢,可怎么能熬得住。”这人如今四肢纤细的跟麻杆似的,除了肚子像皮球一样不断地膨胀,身体的其他部位都瘦了下来。四爷原本以为他不在身边的这些日子会有所好转,没想到更遭了。
    萧歆倒是适应了一样,“之前宝音姑姑就说过,双胎不一定养到足月,七八个月分娩也是正常。只要孩子想出来了,那也就是瓜熟蒂落,不存在好不好养。”能这么说,主要还是她自己一直有在吃空间里养胎的药,只要孩子发育好,生出来瘦点也没关系。
    四爷可不这么乐观,他不是没听说过不足月的双生子养不起来的事情,那就是单胎足月的生下来养不住的都有,更别提他们这样的。所以一回来也是闲不下来,听说孕妇喝鲫鱼汤好,便就每天天不亮起来去园子的后湖钓鱼。又听说蹄筋对胎儿骨骼发育好,又忙着让人抽了各种蹄筋出来用不同的烹饪方法一一试了再拿到萧歆面前,“吃一个看看,不合口胃咱们明天再换另一样。”
    于是萧歆在四爷无微不至的照料下,竟然还真给熬到了九个月。肚子虽然还在长,但是势头却明显减缓了。萧歆也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比较难点,已经到了躺下去就十分难受的地步,不管左侧位右侧位都不管用,最后只能在后背垫两床被褥勉强睡一阵。却也是睡一阵醒一阵,一会儿腰酸一会儿尿频的,加上天气越来越热,又不能太过贪凉,总之很遭罪就是了。
    到后面连沐浴那些事情都是四爷在代劳,因为不能泡浴,所以四爷也是不厌其烦地替萧歆一天擦两遍身子,冲一次澡。就这,萧歆还是不能避免的起了痱子。
    四爷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还是几个儿子跑到园子里的小山上去摘了许多薄荷叶回来。说是问了太医,煮了水拿来洗身子能缓解搔痒。
    就这样,萧歆在一个日头特别好的日子里,要生了。之前生了这么多个,四爷都不在身边。这回难得在身边,四爷却突然在临产前一天闹起了肚子。诚然及时喝了汤药下去止住了,却仍是腿脚发软,在产房外站都站不稳,还被几个儿子摁坐到圈椅里等着。
    “这回该有妹妹了吧。”弘旭有点期待地搓着手说着,“我以后准带着她把园子里的花全摘了。”
    弘昊嘁了声,“稀罕。要是有个妹妹,我指定要教他读书写字的。”
    弘晖却背着手,来了句:“那些都是花花架子,没甚意思,要是有妹妹,哥哥就教她拳脚功夫,就是将来嫁人了也不怕婆家欺负。”
    弘时便笑道:“要说婆家就有点远了大哥,如今连大姐都还没婆家呢,招进来还差不多。何况,咱们这么多的兄弟,还能眼睁睁看着姐姐妹妹被欺负?”
    四爷正听着舒心,小六弘昉就泼冷水道:“要是再来两个弟弟呢,哥哥们还带着他们摘花,教习读书写字,还有拳脚功夫吗。”
    弘旭就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边玩儿去。”话刚说完,里面就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父子兄弟几个就激动的凑到了门上。嬷嬷开了门出来道喜,“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福晋又生了个阿哥。”那边就有奶妈子用红绸子裹着还没清洗的婴儿抱过来给四爷看一眼,四爷笑笑着说好,都有赏。几个儿子却是很失望地退回到廊下,对于这个弟弟,都没什么热情。反而是弘旭在那儿念念有词道:“老天爷呀,求求你给我个妹妹吧,我以后都不吃糖了。”
    弘昉便摇头道:“老天爷要是能听到祈求,那他岂不是要忙死。要我说你也甭求了,赶明儿自己娶媳妇了,还愁没有女儿吗。”
    大家可没想到弘昉这个小屁孩的嘴里能说出这种话来。可等反应过来,一个个哥哥就开始追着要修理他。就算大家都觉得阿玛额娘是生儿子的命,可谁还不盼着有奇迹出现,不说好听话就算,还在这儿拆台,分明就是皮痒了。
    这边正闹的欢实,反而没注意房里又再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便就是四爷也被几个儿子转移了注意力,还笑呵呵看着他们,抽空了说了一句,“打屁股就对了。”
    “恭喜王爷了,福晋又再生了一个格格。”嬷嬷说了几回,四爷才回过头来,面上还带着笑,“好好好,再赏。”随即面色一顿,直接就从圈椅内站了起来,“你说什么,福晋生格格了!”
    那哥几个也是瞬间丢下弘昉,一下全撵到了跟前来,直嚷嚷着快抱出来看看。
    嬷嬷就笑了,“这会儿还在清洗,王爷同阿哥们还回去侯着,待会儿奶嬷嬷就抱过来。”这说的是先回主屋等着。
    四爷就先把儿子们给打发了,自己还进屋去看了一回萧歆。
    萧歆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靠在大迎枕上,反而拉着四爷的手,“爷这可好了吗,可别再吃那油腻的东西了。”为了给她试菜,四爷这段时间也是吃了许多平时碰都没碰过的菜。
    四爷说好,嘴上的笑却是抑制不住,一直说着,“这下好了,这下真的是圆满了。”全然无视还在一边躺着的小七。
    萧歆也是哭笑不得,这人想女儿都想疯了,要是这胎真生两个儿子下来,估计他还想拼一把的心都有。如今这样,也是再好不过,她终于可以轻松了。
    等萧歆喝了汤水,四爷便先出去了,还让产妇好生歇息着。
    出门的时候竟然都不觉得腿软了,说是脚下生风也一点不夸张。才踏进主屋,就看到几个儿子正围着摇篮,四爷连个襁褓的边都看不到。
    可他作为一家之主,不可能跟几个儿子一样扎堆,还咳了咳嗓子。没想到,竟然被儿子们给集体无视了。四爷又再敲了敲桌子,“你们几个,都给我起开,围的这么紧,是不怕把妹妹给闷着吗。”
    儿子们这才一个个依依不舍的立起来,让开。然后他们就看到,平时以严厉著称的阿玛,满脸堆着笑,伸手就把小八给抱起来了。
    “阿玛,我也想抱抱小八。”弘旭伸着双手,就像平时讨糖吃一样,别提多馋。
    弘晖也极力克制着,还把弘旭往身后推去,“长幼有序,想抱小八,先排队。”这话得到了弘时的大力支持,于是屋子里伺候的也跟着看了一回热闹。
    夜里萧歆就来奶了,嬷嬷原本是要拿煮好的回奶茶给她喝,却被萧歆给拒了。
    四爷倒是好奇了,“你这是忘了当初断奶的苦了。”
    萧歆摸了摸小七的小手,说道:“小八有你们疼爱,我这个做额娘的要是再不管管小七,他该多可怜啊。”出生到现在,四爷跟几个儿子都围着小八转,这好像小七是捡来的一样。
    四爷就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瞧你这话说的,都是爷的孩子,哪里还有轻重之分,他们在爷心里的分量都是一样重的。”
    萧歆要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这么多个孩子也就白生了,“您这话也别说的这么早,以后打脸了可别怪我笑话你。”让人把小七抱起来,自己已经动手解衣了,“爷先回了吧,我这喂一回小七就同他一起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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