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云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闭上眼静了静心,才道:“是贺清带走了雷管?”
    贺瀛冷笑:“除了他还有谁?”
    他忽然想起贺丞说的‘另一个计划’,难道这一箱还潜伏在银江市的雷管,就是贺清的计划吗?
    “你想让我怎么做?”
    贺瀛道:“目前军火案的事只有你,我,和陈智扬知情,你们调查的时候也一定要保密,并且要迅速的找到这一箱雷管,这对银江来说是太大的威胁。”
    既要保密,又要尽快,这操蛋的要求他每次听到都忍不住想骂人。
    楚行云咬了咬牙,把挤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沉声道:“知道了,我马上去找陈智扬。”
    回到柜台前,问乔师师:‘挑好了吗?’
    乔师师拿着一对千挑万选后的佼佼者展示给他看:“你看,这对好不好?”
    她手里是一对白金拉丝直纹,点黑钻的男士戒指,优雅且精巧。
    他只看了一眼,就莫名觉得贺丞的手带上这枚黑钻男戒一定好看。一想到这枚戒指戴在贺丞手指上的样子,腹内的阴郁一扫而空,他脸上又露出笑容,道:“很好,就它了。”
    刷了卡提着包装袋走出购物大楼,乔师师去停车场开车,他站在大楼通道前给陈智扬打电话。
    打了好几次,陈智扬都迟迟不接,他再打,他索性关机了。
    楚行云皱了皱眉,又拨给刘蒙。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大衣,带着褐色围巾的男人信步朝他走来。
    楚行云有些意外,看着他笑问:“呦,你怎么在这儿?公司里不是很忙吗?”
    男人裹挟了一身的凉气走到他面前,先是静静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笑道:“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楚行云在他背上拍了两下,笑道:“不对啊,你现在应该——”
    说着,他忽然噤声,脸上笑容迅速跌宕:“你不是贺丞。”
    楚行云在他身上闻不到熟悉的冷檀香,而且回忆起刚才他的眼睛,眼神也是贺丞从未展露过的刺骨的寒意和冰冷。
    贺清轻声笑道:“我没说过我是贺丞。”
    话音刚落,楚行云就察觉到胸口被一个硬物抵住,他低头一看,是一管漆黑的枪口。
    贺清早在拥抱他的时候就把藏在怀中的枪口对准了他的心口,而在被他拆穿身份的同时,扣下了扳机。
    楚行云正要夺下他手里的枪,就被一颗子弹不偏不倚的射入胸口,似乎,对准了他的心脏……
    商场大楼人来人往,贺清的枪上装了消音器,极轻的枪声被淹没在人群中。
    楚行云随着子弹的射入体内的冲力往后仰倒,但是他被贺清紧紧抱着,在路人看来就是一个正常不过的拥抱而已。
    子弹射穿骨骼,撕裂肌肉的剧痛急速席卷全身,楚行云眼前一恍,随后感觉到胸前涌出温热的鲜血。
    贺清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支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不肯倒下的楚行云。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弯着唇角轻声笑道:“战争开始了,楚警官。”
    楚行云想要抓住他,但是他才往前走了一步,双腿就在瞬间失力,眼前昏黑一片,无意识的向后仰倒,砸向地面。
    第167章 莫比乌斯环【39】
    天色渐晚,银江市亮起灯火,傅亦把车停在警局门口等了十几分钟才看到杨开泰一路小跑出了办公楼,因出来的急,连外套扣子都没来得及系。
    他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搓着被风吹红的手道:“不好意思啊傅队,我爸跟我说了几句话。”
    傅亦打开顶上的车灯,发动车子开上公路,道:“没关系,饿吗?”
    “还不饿,我们去哪儿?”
    傅亦看着前方的路况,轻声笑道:“先去幼儿园接茵茵,然后带你们去参加音乐节。”
    杨开泰看向他,纳闷道:“音乐节?”
    傅亦从口袋里摸出三张门票递给他,道:“诺亚广场举办的儿童音乐节,八点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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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开泰接过去一看,想起来了,不久之前他托楚行云从贺丞手里买了三张票。这事儿他都快忘了,没想到是音乐节的门票,而且还是三张。
    杨开泰眼睛一亮,转过头殷切的看着他问:“那,是咱们一起去吗?”
    傅亦目光柔柔的看他一眼,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脖子,道:“嗯,你、我、还有茵茵。”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幼儿园门口,傅亦下车进去接孩子,很快抱着一个雪团子似的小女孩儿出来了。
    杨开泰把她接过去安置在后座的儿童座椅上,然后坐在她旁边陪着她。
    “辫子真漂亮,谁给你扎的?”
    捏了捏茵茵头上花苞似的丸子头,杨开泰柔声笑问。
    “老师扎的。”
    他本身就稚气未脱,孩子缘生来就好,这些日子和茵茵相处下来,颇能聊到一起去,两人成了个忘年之交。腼腆羞涩的小女孩儿在他面前活泼又开朗。
    “那早上都是谁帮你扎头发?”
    小女孩儿奶声奶气道:“是爸爸。”
    杨开泰看了看前面专心开车的傅亦,忽然露出狡黠调皮的笑容,问道:“爸爸扎的好不好看?”
    茵茵诚实的摇了摇头:“不好看。”
    “那哥哥扎的好不好看?”
    杨开泰继续引导。
    茵茵点头,咯咯笑道:“好看。”
    杨开泰开心道:“哥哥再帮你扎一次,正好有点乱了。”
    说着他解了小女孩儿头上鞭子,把头绳熟练的往手腕上一套,双手轻轻的拢起她的头发编了个精致的麻花辫,然后把麻花辫挽了两下,再用头绳绑住,一套业务做得颇为熟练。
    绑好了又拿出手机拍照给她看,自信满满的邀功道:“看,是不是很漂亮?”
    “漂亮。”
    “要不要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
    “是不是还得亲亲哥哥?”
    索吻成功后,杨开泰捏捏她的脸,叹道:“怎么这么可爱。”
    诺亚广场亮如白昼,灯火流光,从七点开始就在广场正门检票入场,与其说是为儿童举办的一次音乐节,倒不如说是为儿童装扮的欢乐场比较合适。各种游乐设施和在场上游走的动漫人物,以及随处可见的七彩气球把广场装点成一片沸反盈天的欢乐海洋。银江市上空被孩子的欢笑声所掩盖。
    他们算是来的及时,所以在排队上花费的时间还不算长。即将轮到他们进场的时候,傅亦忽然走出队伍到一旁接了个电话。
    杨开泰抱着茵茵站在队伍里等他,见他在明晰的灯光下,脸色越来越严肃,最后乃至有些焦灼,心里不由得有些不安。
    两分钟后,傅亦挂掉电话,回到他身边道:“楚行云出事了,我得去一趟医院。”
    杨开泰心里一惊,忙问:“楚队怎么了?”
    傅亦忧心的拧着眉:“电话里听不清楚,小乔一直在哭。”
    “那我跟你一起去。”
    傅亦按住他的肩膀:“你留下吧,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带好茵茵。”
    他离开广场驱车赶往医院,途中试着联系贺丞,但是贺丞的手机一直打不通。到了医院,一出电梯就看到蹲在手术室门外的乔师师。
    乔师师已经哭过一回了,抱着膝盖蹲在墙根,像个可怜兮兮的小女孩儿。
    “怎么回事?”
    傅亦蹲在她面前,先递给她一张纸巾,才问。
    乔师师被他一问,眼圈儿再次泛红,哽咽道:“我和楚队去买东西,买完东西我去开车,回来就看到他躺在地上,身上中了一枪,浑身都是血。”
    傅亦皱眉:“枪伤?”
    乔师师在自己心口比了一下,忍不住又哭了:“就在这儿,刚才我已经签过病危通知书了。”
    傅亦没纠结她是怎么骗了医生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楚行云的直系亲属都不在银江,和他关系最亲的贺丞在现场也无权签字,以往他有了伤病,都是自己给自己做主。现在做这么大的手术,必须得有人站出来顶替他的亲属在纸张文件上签字。
    手术门忽然打开了,一位女医生拿着一个签字板出来,喊道:“病人的妻子呢?过来签字!”
    傅亦先接了过去,看到又是一份病危通知书,不禁双眼一痛,心口发闷。
    乔师师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拿起笔哆哆嗦嗦的写着自己的名字:“怎么办啊傅队!”
    傅亦虽然心急,但比乔师师冷静多了,问女医生道:“里面情况怎么样?”
    医生道:“还算幸运,子弹和左心室只有几毫米的偏差,但是伤到了血管。虽然送来的及时,不过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说着看他一眼:“你也是警察吧?那麻烦你带着你同事的证件到一楼补个手续。”
    傅亦很清楚医院救治枪伤患者的流程,但是他现在放心不下乔师师,于是搪塞着答应了。
    “贺丞呢?你联系贺丞了吗?”
    傅亦抚摸着她的背,想让她平静下来。
    乔师师呜呜哭道:“我联系他了,但是他不接电话。”
    傅亦一手搭在她肩上,一手拿出手机再次播出贺丞的号码。
    贺丞的手机响了,正在会议室陪客户寒暄的肖树说了声抱歉,然后拿起贺丞的手机看了一眼,是陌生号码,为了不让手机铃声持续扰民,他把贺丞的手机按了静音,然后拿在手里。
    几分钟后贺丞从外面回来,他离座把手机递给他,说:“刚才有一通电话打进来。”
    “楚行云?”
    肖树:……
    还能不能好了,合着全世界除了楚行云没人会给他打电话?
    “不知道,你自己看看吧。”
    肖树说,然后回去陪客户。
    贺丞拿着手机走到落地窗边,先看了一眼手表,见已经过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时间,才打算给楚行云打个电话再探他口风。但是楚行云的电话先一步打了进来。
    “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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