幅掩不住心事的模样也想笑。

    因此忍不住伸手扯他面皮,小声道,「帝君就未曾想过,我当初为甚么要冒那么大的险,留你仙骨么?」

    想过。

    自然想过。

    怕是你现今法力能有如此之强,倒是因为将我的烛龙之骨藏在你的那把破剑里头,你沾了它的光才能至如今地步。

    面上却不明说,问他道,「缘何?」

    「你还不信我是真心实意喜欢你的?」

    季清流又是一愣。

    祝傥声色更暖,「当初只是想见着你有所改变,却也不想见你真遭难。之前都跟苏管合计好了,你上浊灭池头先几天,饭食里便有苏管炼好的保命仙丹,後来我各种手段用尽,方才瞒天过海将你骨头留了下来,同时还要掩人耳目——你知不知道,天帝原本要把你的所有真神之血遍洒天下,换取个人间几百年风调雨顺?」

    「所以你想想,那几年我都怎么过的,一天天都要累死了。就怕某个地方出了事,瞒不过,让天帝疑怪,你的血怎么不好用了,莫不是当初浊灭池有人做了手脚——害你这事不肯假手他人,我好不容易从天帝那里要到了全权,可也正是因此而被局限,一旦事有败露,他只会怀疑我不会怀疑别人,那么……甚么都藏不住了。」

    「好在那几百年真是得了造化饶我,没让我真累死在『瞒天过海』这事上。」

    说着又忆起那几百年的心酸——

    「当时原本想的是,你一滚下浊灭池,苏管会偷偷运跑你,待我执行完赐罪仪式,将你的骨头带回去,那时顺利无误的再融回你身子里。」

    「可哪里能想到你没撑得下去,一缕气一样的就散了。我当时疯了一样的追去冥府,想知道你是不是来此了,只要找着你,趁着你身上余痛还麻的时候,将骨头融回去你也能受得住。可哪里想到……冥主说他那收不起你。怎会料到他也是有意藏起了你……」

    「找不到你,我就快疯了……可还是不得不强撑着精神头去四处平乱。那时候,一天天过的都跟噩梦一样,都快崩溃了。」

    「可我连一丝停下来的时间都不敢有。哪里起了战乱,哪里又帝王星黯淡,哪里鸡毛蒜皮的小事鸡飞狗跳的日子……可好在也是借着那没日没夜的奔波,稍微抵了些找不到你的痛。」

    「没想到又找着你了。」

    「见你失了法力不开心,我哪里忍心看。自然第一时间是想还给你。」

    「可是……我问了苏管。」

    季清流此前一直静默的听着,眼见着到这儿忽然没了下文,不由得戳他,「怎么了?」

    又心下怪道:

    莫非自己先前真的错怪他了?

    「你知道的,当时,当时若是赶着你刚下浊灭池,那么还你真身之骨我也舍得。可,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附身在另一根蛇骨之上,那次苏管想用药除你身上的毒,你就差点因为承受不了那种腐蚀之痛而魂灭……那如今,你叫我再怎么看你抽皮扒骨一遭,然后重新换骨?!」

    季清流一瞬间

    第60章

    火气不打一处来,又想着破甚么阵,不破了!直接搞坏这个阵,那祝傥肯定也会感应到自己的怒火。

    可是真想搞坏这阵也有点难度,起先还燥的很,後来拆着拆着上瘾了,季清流心情也慢慢平复了些,最后索性专心致志的只在意眼前剩下的这几个小阵眼了。

    祝傥急匆匆回来时就见着幽季衣衫不整披头散发且坐姿十分不雅的抱着那阵看的起劲。

    又顺着他完全没介意开合与否的衣袍,露出来的半边白皙大腿,衣衫也快堆叠到肘部了,眼睛却仍旧紧锁着阵势,完全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

    想着不悦,却没打扰他,回头去问了站在外头冻得浑身发抖的苏管,「进去过没?」

    苏管忙摆手,看祝傥这表情就知道帝君在里头是一副怎样的架势了,心道还好自己没进去。

    於是祝傥又略觉宽心,再度走进了屋。

    将衣袍给他整的稍微齐了些,季清流才刚刚回神。

    瞧见这摆阵之人回来了,索性将这小木头阵往他怀里一砸,「甚么玩意儿,眼见着能开了又覆了一个星阵,我他娘现在法力不在,怎么推测星象?!你故意惹我不开心?你闲的啊!」

    祝傥也没料到他这么大火气,又想着这是有积怨,不再去恼他,只将这木头渣滓自怀里扑棱开,淡道了句,「那不破了。」

    又忍不住将衣袍给他再整了些,祝傥轻声道,「去洗把脸吧,一会儿准备吃饭了。」

    说着自己便当先要往后厨里走。

    季清流单腿伸下床,单腿仍旧别在身下,不为所动。

    祝傥也是换了衣服进了后厨才想起这话不对,於是又忙亲自断了盆温度合适的水回来,声色也有些不同于往常,「抱歉……我今天有点忙,忘了这茬。」

    说着又要服侍他洗脸。

    季清流一手从他手里揪过毛巾,不耐烦的挥手,「滚滚滚,看见你心烦。」

    祝傥又笑,看着他好似没将这事往心里去就放心许多,再度思虑重重的往后厨走了。

    得了祝傥回来,有更强的仙火燃着取暖,苏管也暖和过来了,又在外头继续准备那一大堆将来要给祝傥用的药材,一边心下感叹道:喜欢帝君有甚么好啊,简直整了个爹回来啊。

    不对,这何止是爹啊,这得是祖宗。

    又惊叹道:想的没错,这确实是个祖宗。

    吃了饭祝傥不知又和苏管有甚么大事要商谈,进了那间小屋。

    他想去听听,可又觉得被发现了不好意思,一时闲在屋里又无所事事,寻思着,刚才发那么大火摔坏那木阵干嘛呢,不然好歹还有个可供解乏的东西。

    想着又对那窗扇打起了主意,反正自己现在鬼术强了些……翻窗跑也不是没可能。

    只不过往往这种念头刚起,祝傥就回来了。

    往他怀里塞了几本书,季清流接过,打眼一看,全都是甚么玄清术法的,因此更是发了火气摔他个劈头盖脸,「给我这玩意儿干嘛?我又没术法,修不了!」

    祝傥也不恼,只轻声安抚他道,「那你也多少看看吧,别把一些最基本的都忘了……指不定哪一天就又派上用场了呢?」

    蹲下身来仔仔细细一本一本重新拾起了,祝傥往桌边一放,温言劝道:「要是实在不想看,也别扔。刚才把我的小木阵给毁了,我跟苏管谈事你没事干的时候,有没有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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