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她的耳边吹,她往前跑,听不清后面的人声,不知道跑了多久,头上包着的白色棉布散了下来,她想将它绕上去,却怎么也弄不好,索性拿下来,拽到手里往前走。
    曲寂宣就跟在她身后,她走到一座小桥上,坐到了桥边。晚风吹来,稻田里都是水,这个季节连蝌蚪都没有出来,不知道是什么花开了,花香随着风吹来,孟温打了个喷嚏。
    曲寂宣脱了外套,走到她身边蹲下替她披上,然后偏头看她,哭得满脸泪痕。
    他伸手去替他擦,却被她打掉了。
    “怎么了?”曲寂宣问,不等她回答又伸手去揉她的膝盖,“跑那么快,不疼么?”
    孟温低头又哭了出来,她自怨自艾,觉得自己像个怨妇一样,明明感动得不得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别扭得历害,不管是对曲寂宣还是周杰俞,今晚她都热泪盈眶,却又不敢接受这样溢满的爱,这实在太沉重了。
    她都怕自己配不上他们的爱,她更怕她像之前一样,不管不顾接受,之后又会触不及防的失去他们,总之她苦恼极了。
    她看着远处的水田,风吹干了脸上的泪痕,有点痒,她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脸颊,曲寂宣急忙去翻他外套里纸巾,外套在孟温身上,他只能用手环住她,努力将纸巾掏出来。
    孟温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味道,突然想到申如许说,她连他用的沐浴露是什么牌子的都不认识,哭得更大声了,弄得曲寂宣有些手脚无措,他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重心不稳索性跟着她坐了下来。
    “我弄疼你啦?”他好不容易掏到了纸,打开拿出一张要给她擦泪,却看到孟温转头垂眼看着他坐着的方向,他低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抬眼看她也不流泪了,眼睛怔怔的,他伸手揽住她,轻轻拍她的后背,“我都在的,一直在。”
    孟温却又一下哭了出来,她抓紧了曲寂宣的衣服,一边大哭一边说,“你为什么要坐下来啊?啊?为什么?你不是有洁癖吗?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坐到地上?你快站起来,快点。”
    她将他往上推,一边推一边哭,“为什么呢?就算我是孟温,就算我是我,可是你也是曲寂宣啊,孟温和曲寂宣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我们在一个世界,我也不敢站在你身旁,更不敢拥抱你,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离我好远,那么远,可是你的光又打在我眼前,我又忍不住想要抓住,可是我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妄想,就像你妈妈说的,我连你用什么样的沐浴露我都不知道……”
    曲寂宣将扶在孟温肩上的手放了下来,他偏头看了一下一旁的河水,再转头看她,表情认真严肃,骂她,“笨蛋!你真的是笨蛋!”
    孟温哭得更凶了,“对啊!我就是笨蛋!我也知道自己讨厌死了,怎么会有我这样的人,我讨厌死自己了,我也知道自己糟糕透了!我也……”
    话还没说完,剩下的恼骚都被柔软的嘴唇堵住了。她的后脑勺被他牢牢的固定住,想要挣扎却挣脱不开,拍打着的双手在他一点一点的温柔中变得无力,慢慢的,曲寂宣的吻已由原本温柔的触碰变成了吮吸,他温暖而又有耐心的撬开了她的唇齿,伸出舌头和她缠绵在一起,带着一些霸道,像惩罚似的,他甚至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嘴唇。
    孟温的大脑由原本的七窍生烟变成了一片空白,她的手困在曲寂宣的胸前,隔着薄薄的毛线衫,她感受到了他有力的心跳,手指触到了他锁骨处的皮肤,皮肤和皮肤之间毫无保留的接触,心跳和心跳诡异的保持一致,天边的星空低悬,春天带着花香的风柔柔的打在皮肤上,她怄着的那些气就慢慢的消融在了这样可爱的春风里,也慢慢消融在曲寂宣的柔怀之中。
    她开始慢慢的回应他,放在胸前的手慢慢向上,一只勾在他的脖颈后面,一只放到了他的后脑勺上,舌尖碰到舌尖,柔软触着柔软,她尝到带着花香的甜味。
    是的,她其实一直都在渴望着,却又不敢,她尝到了甜头,不愿离开不愿放弃,所以她才纠结、才苦恼。
    好久好久,久她觉得自己都不能呼吸了,曲寂宣才放开了她,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将她按在怀里,而是松开她,好看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她,伸手擦掉她眼下还残存了的泪水,他说,“是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讨厌了,说实话,我也讨厌死你了,我讨厌你总是把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也讨厌你总是不自觉地在逃避,更讨厌你因为这些将我推开。”
    他正色道,“可是,你知道吗?我又是这么的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从你醉得糊里糊涂朝我跑过来,从你拽着我的手的时候,你对我而言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你是孟温,也是曲寂宣的孟温,我愿意和你分享我的空间,我愿意将自己毫不保留展现在你面前,我愿意为你忍受我不能忍受的东西,就像现在坐在地上,因为这些和你比起来,都可以克服,而没有你是不可以的。”
    “从z城过来的那天,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想,我的未来是我和你的未来,而未来不是只有喜乐,可能还有痛苦、还有失败、还有低谷,所以你问我是在告白还是求婚,我说都是,因为我觉得没有区别,因为我已经确定了是你,所以,我的过去你有没有存在真的不重要,也幸好你不在,”他的眼睛稍微向下垂了一下,之后又抬起望着她,“我的沐浴露是什么也不重要,因为我现在用的都是你的沐浴露……”
    孟温噗呲的一声笑了出来,抬眼问他,“重点在这里吗?”
    曲寂宣笑了,“那在哪里?你说。”
    她看着他,眼泪下来之前,她急忙转头,她觉得现在自己又哭又笑的样子实在是太滑稽了,深吸一口气后,她整理好情绪,才转过头,看着他说,“我的记忆很奇怪,总是会记得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就算我现在被你捧在手心上,被你含在嘴里,可是我也记得我之前生活在一个爱很少的世界,我觉得你给我的都不真实,所以我害怕,我怕失去你啊。”
    她整理好的情绪一下又溃不成军了,“真的,由奢入俭难,我怕,我怕我追不上你的脚步,会被你抛弃掉。”
    她抬头望曲寂宣,哭得太久又开始抽搐,一边打嗝一边说,“当然了,我知道的,这一切都是我多想了,但是万一了,万一存在这样的问题怎么办呢?我,我没有办法接受,因为我一点都不想离开你。”
    她说完,两个人就那么静默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孟温打了一个很响的嗝,划破了夜空的寂静,两个人对视两秒后,一下笑了出来。
    笑得前扑后仰,曲寂宣伸手揽过她,两个人看着远处低垂的星星,都没有说话,晚风吹来,很是舒适。
    最后,孟温说,“谢谢你,阿宣。”
    第49章 春天和谢谢4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孟温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她跪在蒲团上,转过头,看到曲寂宣仍旧坐在院子里板凳上看着她。
    他们都一夜没睡了,她守夜,曲寂宣在院子里坐着陪了她一整晚。
    之后是去火葬场,收好骨灰再去选好的墓地。
    骨灰是小冷抱着的,相片是堂弟在拿着,孟温跟在堂弟的后面,举着一根细竹,细竹的头上是一根细线牵着的长纸片。
    下葬完毕后,基本上所有的处理妥当,人群慢慢开始散去,家属跪在一旁哭得死去活来,离开时是需要有人过来扶的。
    她已经连续跪了两天,有两个阿姨将她扶着走出了墓地,曲寂宣就站在墓地口,伸手从阿姨们手中接过她,想要将她抱到车上,周围人太多,她急忙阻止了他,“我走两步就到了。”
    曲寂宣只能将她扶到车上,她几乎是倒在靠背上就睡在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曲寂宣没在车上,她坐起来,看见自己的裤腿是挽起来的,膝盖上抹了药,凉飕飕的。
    她往外看了一眼,车是停在院子门口的,曲寂宣正在院子里,一旁是周杰俞,人已经散了很多了,周杰俞拿着一双筷子,正站在锅前煮什么,他俩竟然在说话,还极其认真。
    她推开车门,动了一下,发现膝盖酸得历害。她这边的动静惊扰到了说话的两个人,曲寂宣放下碗,急忙朝她走了过来,“醒了?你先别乱动,膝盖都紫了。”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看了一下,真的已经泛起了一片紫。
    曲寂宣伸手将她扶了下来,将她扶到了桌子边,周杰俞正在坐面条,瞥了一眼两人,在孟温抬眼之前又赶紧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锅里。
    她将煮好的面挑到碗里,放到孟温面前,是她最喜欢的哨子面。
    周杰俞抽了一双筷子递给她,“趁热吃。”
    孟温愣了一下,曲寂宣碰了碰她,她才反应过来,急忙伸手去接筷子,“谢谢。”
    周杰俞又挑了一碗,递给曲寂宣,之后给自己挑了一碗,坐在了孟温的对面。
    孟温低头吃面,吃着吃着还是抬头,看着对面的人说,“妈,谢谢你。”
    周杰俞的手顿了顿,点了点头却哽咽了,孟温急忙去抽纸给她,她接过抹了一把,吞掉了嘴里的面,抬头眼眶是红红的,她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又将两张卫生纸展开,看着它们说,“对不起,妈对不起你,”她一下哭了出来。
    “这些年妈心里有根刺,哽在我心里难受得很,我其实是知道的,我知道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可是我心里又难受,我觉得都是因为我生下你,才害得我们家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一边讨厌你,又一边心疼你,我一边想要将你推开,一边又不甘心让你变成我的样子,村里和你同龄的女孩成年就外出打工,然后找个人结婚,我又害怕你变成那样,我把你们送出去读书,希望你走出去,做我做不了的事,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但是你妈我还是糊涂的,我觉得既然错了这么久,既然都错成习惯了,就索性走到底吧。去年过年那天,你爸回来要钱,我没给,我说两个孩子要上学,他那天呢,可能是太久没喝,突然人就清醒了,问了你和小冷好多事,接着就突然疯了,说对不起你们,说自己姑娘小子学还没上完,姑娘嫁妆也没有,小冷也是,这些事情也都没有处理好,可是他就要死了。我当时吓死了,忘记了厨房锅里蒸了菜,看到冒火影的时候,才急忙去厨房盛水,火太大,我困在了厨房,是你爸当时冲进厨房将我推到了厨房门口,房梁掉下来他被困在了里面,等我从后门进去的时候,又没有看到他,但后来小冷说是你把你爸拉出去的,我听到以后,一晚上都睡不着,觉得我跟你爸对不起你。”
    “翻新房子的时候,也是你爸说要好好修一下,他说姑娘在家待不了多久了,让你住好一点,所以就先紧着你来。他也是真的想你们回来,求我一定要说服小冷接他回来,想在你们跟儿前走。”
    “但是千算万算,我没算到你大伯会要钱,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们孟家,对不起你爷爷,那天也没能替你硬气一回。”
    她低头擦泪,孟温看着她,觉得鼻子酸得历害,急忙拿纸堵住自己的鼻子。
    她抹干了眼泪,抽了抽鼻子,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存折,推到孟温面前,“你爸去世前,和我商量,我们把家里的地皮卖掉了,你和小冷,一人十万,这就当我和你爸给你的嫁妆吧,以后了,没事,就不要回来,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孟温盯着那个存折好久才反应过来,急忙将那个存折推了回去,说不出话,只知道摇头。
    周杰俞又推了回去,“我知道想弥补也是无济于事,我也不求你原谅我和你爸,你之后天涯海角都不要紧,过得好最重要,但是如果过得不好,你回来楼上那间房,永远是你的。”
    孟温摇头,抬头擦干了眼角的泪,盯着那个存折看了一会儿,然后抬眼看周杰俞笑着说,“我结婚那天,你再给我吧。”
    周杰俞愣了一下,一颗眼泪从眼眶掉了出来,她急忙点头,“好,那天给你,正正经经放在木盘上端给你。”
    孟温偏头看曲寂宣,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碗,“我妈嫁妆准备好了,你懂的吧。”
    曲寂宣垂眼打量她,然后笑了,“还用你说,刚才我就跟阿姨说好了,日子也都看好了,一年后的农历四月十三,日子好,也刚好是五一假期。”
    周杰俞一下就笑了出来,接着他的话和孟温说,“要和你爸丧期避开,这就是最快的了,小曲啊,可着急了。”
    曲寂宣放下筷子,笑得神采奕奕的,“阿姨,那说好了,咱算是把亲定下来了……”
    孟温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埋头专心吃面,不去听两人商量那些琐碎的事。
    -
    第二天是星期一,两人请了一天的假。
    回来得仓促,孟温没带什么,所以也不用收拾什么东西。反而是周杰俞忙进忙出,后备箱都塞不下,她还在往屋里拿东西。
    “欸,妈,真的不要了,放不下了。”孟温拉住她说。
    “还有两根年前做得香肠,不多不多。”她推掉了孟温得手,往厨房走去,不一会,抱了一个纸箱子出来,和曲寂宣说,“还有两条熏的鱼,可以炖汤喝。”
    曲寂宣点点头,一点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谢谢阿姨,”然后顺手放到了后座。
    孟温叹了口气,去看小冷,发现他正抱着手站在院门口,嘴角要弯到后脑勺去了,孟温撇了他一眼,忍不住也摇头无奈的笑了,她转头问,“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
    小冷摇了摇头,动身过来将她推到了车边,“都不是一个方向,快去吧,明天还上班呢。”
    她上了车,打开车门和两人说再见,手挥着挥着,鼻子就酸了,转过头拿抽纸擦干,望着后视镜越来越小的人影,用很重的鼻音和曲寂宣说,“我一直以为我妈挺讨厌我的,我以为我和她这辈子可能就那样了,”她转头看着曲寂宣,“你知道吧?就是有可能严重到老死不相往来。但是我想了一晚上,发现其实在很多我没有在意的地方,其实她还挺关心我的。”
    手里的卫生纸被她揉成了条状,她整个人摊在座椅上,望着车顶说,“比如在学习上,我二年级还不会背乘法表,她就将我赶到门外,说背不完不准进门。天哪!”她转头望曲寂宣,鼻子明明红红的,却很雀跃,“那个时候超冷的,我背到了晚上十一点,背完了她才准我进门,很严格的检查,又让我重复背了三遍,十二点了才准我去睡觉的,那个时候她还在制伞厂,早上四点就要起床啊。”
    “还有一次,”她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是中考,那阵儿天气不好,我收拾好资料从学校回来,刚好就下雨了,破天荒的,她先来接了我,给了我最大的那把伞,让我遮好,说别感冒了。”她笑了一下,“我当时还挺感动的,结果她说,考试最重要,当时感动的劲儿一下就消散了。”
    曲寂宣扶着方向盘,看着远处的马路笑了,“阿姨在隐藏感情。”
    孟温点了点头,“这样的事还挺多的,我估计她也隐藏习惯了,突然来这么一转变真挺让我受宠若惊的。”
    她的眼睛撇到了他扶在方向盘上的手上,看到他修长白净的手指,一下坐了起来,当时曲寂宣正想接她的话,被她吓了个实在,瞪着眼睛看她又急忙去看马路,一脸惊诧,“你干嘛?”
    她看着他的手,伸手去轻轻的摸,然后不高兴的拍了一下,“你手为什么长这么好看啊?!”
    “啊?”曲寂宣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再看了一下孟温的手一下笑了,“羡慕啊?”
    “我才没有,”孟温抱着手看着窗外,“我羡慕你干嘛?你的还不是我的。”
    曲寂宣转头看她,打趣道,“我记得某人说,孟温和曲寂宣不是一个世界的,怕我抛弃她耶。”他说这话时,怪里怪气,语气还特别欠揍,一下把孟温气得坐了起来,伸手指着他“你你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一撒手,气鼓鼓的看着窗外说,“你要庆幸你现在在开车,到了你就惨了,”看着曲寂宣嘴角勾着笑,完全不以为然的样子,她又加重了语气强调,“真的!”
    第50章 老公寓隔音不好的
    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收拾好以后孟温一头就扎进了枕头里,曲寂宣还在厨房收拾周杰俞给的那些东西,处理好的鸡要放进冰箱冷冻层,熏的香肠和鱼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吊起来。
    孟温在床上趴了一会儿他也没进来,撑起身喊他,他刚好处理完,两只手上黑黑的,从厨房过来站在房间门口把手拿给孟温看,然后一脸委屈的去了厕所。
    孟温看着他的背影,内心暖暖的,倒向枕头,深吸了一口气,心想幸福大概就是这么简单吧。
    她在迷迷糊糊中睡着,又在迷迷糊糊中她被手机铃声吵醒,震动的声音太大,她烦躁的转了一个身,把自己塞进了曲寂宣的怀里,曲寂宣闭着眼伸手去摸手机,不是他的,他看了一眼时间,半夜三点多,再抬头,看到是孟温的手机在响,他拍了一下怀了的孟温,撑起身子去拿到了那个依旧顽强震动的手机,翻过来看了一眼,是卢卉,他多少知道一些卢卉的事,急忙坐起来去摇孟温,“媳妇儿,电话,卢卉的。”
    “啊?”孟温迷迷糊糊的,她熬了两个晚上,实在太累了,睁眼看了曲寂宣一眼又闭上了,但只一会儿,她的大脑迅速处理好了曲寂宣话里的信息,瞌睡一下醒了,猛地坐了起来问,“谁?”
    “卢卉,”曲寂宣翻过来给她看,然后转身打开了灯。
    孟温从他手里拿过手机,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了很大的哭声,还参杂着风声,还有男人的声音。
    “喂!”孟温急忙问,“你怎么了?你在哪儿?”
    “我在,我在我家楼下,你回来了吧?快来救救我,别报警!”
    “好,马上,等一下啊。”孟温挂了电话,起身下床去衣柜里取衣服,曲寂宣也跟着她下了床,回自己房间找了一件外套,去客厅拿了车钥匙。
    孟温火急火燎踩着拖鞋出来,险些没站稳,曲寂宣急忙伸手去扶住了她,“是不是在文化街那边?”
    孟温点了点头,“好像有人在打她,我们快点儿。”
    两个人上了车,开出z大后,曲寂宣就用了最快的速度,孟温翻着手机,屏幕上是方贤齐的电话,她在犹豫要不要按下那个拨通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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