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怀阳侯的马车终于到了。
    蓝漪咻地从马车一跃而下,左顾右盼,脸色很难看。
    第88章 令人在意的事
    “哥!”
    蓝相闻声回眸,看见来人,总算能够放下心来:“你可算来了。”
    “……”说得好像事前有叫他来过一样。蓝漪不客气地拽起他的领口:“小术在哪里?阿姐为什么叫她来这里?你们又想搞什么鬼?”
    面对这个暴躁的弟弟,蓝相平静地按住他的手:“你知道你脾气的,不说是怕你不答应,说了你肯定不会让花小术来的吧?”
    这不是废话吗?蓝漪没空跟他废话,兀自左顾右盼。他这一路找来不见小术,心下很紧张:“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小术还给我。”
    蓝相淡定自若:“别紧张,你姐这是要给你一个惊喜。”
    “别给惊吓我就已经感恩戴德了!”这要不是他亲哥,蓝漪就要打人了。
    蓝漪正在跟他哥据理力争,乘车同行一路尾随过来确认他与蓝相接合的薛滢本来还打算躲在一旁暗戳戳瞧热闹,结果被注意到她存在的蓝相冷冷地横来一眼,灰头土脑的薛滢只得顶着锅盖跑了。
    幸亏鲜少有人见过她这身打扮,一路走来虽惹眼却也没几个人认出来。
    薛滢心安理得溜哒一阵,一不小心被她娘逮个正着,苦逼地被拖去挨个走亲戚。可想而之这身罕有的女子打扮立刻引起小范围骚动,最可怖的是这群三姑六婆竟早已给她安排了相亲对象!
    瞅着这群老女人眼里的阴谋诡计,薛滢哪肯依着她们?一个气血上头提裙就逃了。
    可这么一昧逃跑也不是个办法,要么找点什么人来作挡箭牌,要么直接逃出春花宴得了。薛滢心下这么琢磨着,拍膝从藏身的山水假石里爬出来。
    她在高耸的假山叠石钻过去时,正巧与石洞内的一双骨碌碌的眼睛对个正着。
    对方是个小孩子,约莫六七岁的年纪吧,个儿小小脸色苍白,也不知道怎就睡在这假山的石洞里,这会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揉了揉,面对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立刻扯嗓大哭:“阿婆——”
    年纪轻轻就被喊‘阿婆’的薛滢又傻眼又慌,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
    听音楼的看戏台中,皇后收起拿来敲人的乌骨扇,然后双手穿过孙静蓉腋下将人环起试图往后拖,可惜气力不足体力不够,她抹了抹汗:“别傻站着,过来帮帮忙。”
    池镜与花小术还在心虚与震惊中没缓神,这时听她说啥就是啥,只要不是杀人毁尸就成。
    有了池镜动手,压根就不需要花小术出手。皇后指使他把人搬到帷幕后面的鼓台躺好,免得姑娘家家被发现昏迷在这么引人瞩目的地方,别人可都是知道皇后有来过的说。
    池镜虽然照做了,放下孙静蓉以后还是没忍住小心地探了下鼻息,看人到底死没死……
    “没事的,就刚才那点力气还弄不死人,这丫头多半就是自己把自己吓晕的。”皇后掏了根手绢坐在看台下不紧不慢地擦汗水,“就那点胆量也敢出来瞎唬人,也就碰上我这样好脾气的没趁机捻死她。”
    “……”
    池镜和花小术不知所措,坐在她对面默不吱声。
    皇后轻飘飘了扫了两人一眼,有些好笑:“干嘛这模样?我看起来很吓人?”
    池镜和花小术忙不迭摇头晃脑,面面相觑,一脸惶惑。
    皇后叹息:“早知就不把华青支走了,天晓得支走了华青却来了你们两个。”
    “霓姐姐……”花小术一脸纠结:“我还是不懂。”
    花小术是真的听不懂,什么女主什么炮灰,什么书里还是穿越,真的一点都不懂。
    “你懂的,你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而己。”皇后苦笑,就连她一时都难以消受这样的事实,更何况是一无所知的池镜与花小术?
    倘若某一天你发现自己身处的世界是个虚构的笔下世界,而自己仅仅只是一个用文字堆砌出来的纸上人物,任谁都无法想象与接受的吧。
    在与孙静蓉的交涉过程中,已经很明显地表达出这一点。
    这是一个虚构的世界,而这里的每个人都只是书里的人物——除了孙静蓉,以及皇后。
    蓝霓苦恼地按揉着眉心的位置,深深吐息。
    她是婴穿的,打从娘胎出来就有意识,知道这里不是她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而是一个不存在于她所知道的历史中的任何一个朝代。
    如果没有孙静蓉的出现,她哪会知道自己其实只是穿进了一本书?
    听她娓娓道来,亲口披露这一切,池镜与花小术仍旧难以置信:“那……我们都是书里的人物?”
    蓝霓点头,又摇头。
    依目前来看,她的穿越是个意外,总之绝非书中剧情,并且因为她的存在改变了剧情轨道,为此被书中正牌穿越女主敌视憎恨,视作一个异端。
    “如果真如孙静蓉所言,那这里极可能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的书中世界,而是一个独立的次元时空。”蓝霓冷静分析:“又或者说,这里其实已经是个独立存在的真实世界。”
    如果说这里已经面目全非到令熟知书中剧情的孙静蓉感到陌生,那当然不能再称之为是一个书中世界了。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改变这一切的契机究竟是什么?
    蓝霓皱眉思忖,正在出神之时,池镜的一句话将她的心神拉了回来——
    “皇兄他知道吗?”
    蓝霓抬眸对上池镜复杂的神情,欣然道:“他知道。”
    池镜心下稍稍松了口气,就听蓝霓不厚道地取笑说:“不过他知道的不够俱细,从前我还诳他说我是从妖山下来的狐狸精,他听过居然真信了。”
    “……”
    提及旧事,蓝霓有滋有味地缅怀起来:“后来我又骗他说我其实是昆仑来的天外飞仙,他居然也信了……”
    “真的是说什么就信什么。”蓝霓摇头淡淡地笑:“像个傻子一样。”
    花小术看着她的笑,没由来觉得笑里含着淡淡的苦,脱口就说:“因为心里有你才信的。”
    蓝霓神情一顿。
    “蓝大哥也是这样的,说什么就信什么。他说因为是我说的,所以无论是什么他都信。”花小术抿着下唇,认真地对她说:“圣上一定也是这样的。正因为是你说的,所以他什么都愿意去相信。”
    蓝霓眉梢颤动,很快掩下眼帘。
    “小术,你这句话我还挺受用。”重新展颜之时,那里面的异样情绪已经没有了。蓝霓眉目舒朗,冲她眨眨眼:“小漪他可爱死你了,拿他比喻皇上吧,我也能够视作皇帝心里也像小漪爱你一样爱死我了。”
    “……”
    你说话就说话呗,为什么非要拉着无辜人一起调侃?
    作为单身寡佬池镜被对面两人塞了一嘴的狗粮,不过这会儿他并没有心情咬牙切齿羡慕嫉妒恨,而是说:“有一个问题,从方才就一直令我很在意。”
    蓝霓与花小术不约而同看向他,池镜凝神道:“关于方才孙静蓉说的‘你很快就会死’这个问题。”
    经他一提,花小术也想起来了。
    方才孙静蓉一直不停强调她的女主身份,并且坚称皇后只是一个炮灰。
    作为女主的孙静蓉之所以能够在未来占据皇帝男主的心成功上位,是因为皇后很快就要死了。池镜面上的表情越渐凝重:“你是不是早已知晓自己会死?”
    池镜还记得当初在那家酒楼中孙静蓉信誓旦旦说出来的话语,她极其坚信并且笃定自己未来能够取代皇后的位置。从前的他无法理解,只将其视作是孙静蓉的迷之自信。而现在的他已经能够明白孙静蓉的自信来源是什么,那皇后呢?
    皇后的不自信又是因为什么?如果她根本就不知道原著故事,她又是为什么如此消沉低迷?难道是已经出现了什么状况,令她感知到自己即将死去的这个事实?
    池镜眯起双眼:“我曾偶然从宫人口中得知你一直在服药的事情,你究竟服什么药?”
    花小术闻言一惊:“可那不是调理身体的药吗?”
    “调理身体?”池镜反问:“什么调理身体?”
    顶着一道两道充满猜疑与不信任的目光,蓝霓很冷静,云淡风轻道:“她说的你们就信哟?你们怎么这么傻,既然现实世界已经偏离了原著,孙静蓉说的原著剧情肯定也会改变的……”
    听她信誓旦旦,花小术与池镜还在心里掂量能不能信,就见蓝霓突然捂嘴,然后殷红的血液从每条指缝狂溢而出,直接呕了满手的血。
    “……”
    “皇嫂/霓姐姐?!”
    与此同时,云画馆楼上。
    “趁那个女人不在,这里也没有旁的耳目,你老实告诉哀家,是不是皇后要挟你逼你,死活不许你收静蓉?”
    皇帝捧茶的手一顿,哭笑不得地摇头:“母后,皇后真的什么也没说,这件事真的只是朕的意思。”
    太后一听,气得脸色更不好看了:“皇后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药,把你给吃成这样!”
    皇帝从容地吹拂袅袅腾雾的热茗:“朕很好,什么药都不必吃。您老别操这个心,也别再事事揪着皇后不放了,成么?”
    太后最听不得儿子对那个女人的偏坦回护,更气了:“就因为你老是胳膊肘往外拐处处偏帮那个女人,哀家才气不过!你可是哀家的儿子,哀家才是你的骨血至亲!你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亲疏有别?那个女人再好,都不过是个外人而己!”
    “怎么会是外人呢?”皇帝不紧不慢地说:“她是朕的皇后,是朕的妻子,妻子又怎会是外人?”
    “怎么就不是外人了?!”太后拍案,振振有词:“哀家永远都是与你骨肉相连的嫡亲生母,而皇后之位可立可废,就是民间也人人可以休妻再娶!她现在是你的妻子你的皇后,他朝一道圣旨立马就能将她打回原形——”
    “母后。”
    杯盏放下,与桌面碰撞发出咯嗞的一声响。这个动作不轻不重,却让太后一时噎住,闭上了嘴。
    皇帝神色不变,只是声音冷了许多:“你明知儿子不会答应的。”
    第89章 咎由自取的人
    皇后就是皇帝的逆鳞,谁也不能碰。
    太后就此事与皇帝交涉多年,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可她沉着脸,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哀家求你保霍家,你为难。哀家让你纳静蓉,你又左右推托。可一提皇后,你就说什么都不同意不答应!”
    “你现在长大了,是皇帝,全然不将哀家这个母亲放在眼里,哀家说什么都没有用!可如今蓝家当权,皇后仗势欺人,以后哀家没了霍家傍身,你们这些儿子又心向外人,哀家还能有什么保障?是不是等到哪天她把哀家弄死了,你也要举手称赞、拍掌叫好?!”
    “她不会去动你的。”皇帝摇头:“至于霍家,倘若牺牲一个霍家能够抵消她心中的怨怒,未尝不可。”
    “好啊,你总算把心里话说出来是不是?!”太后双目怒睁:“好你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哀家没想到你竟真的打算对付霍家,就因为那个女人!”
    皇帝没有说话,几乎等同于默认了她的意思。
    太后气得抖如筛糠,颤指道:“说来说去,你们都在为当年的事怨怪我们,就连你也是!”
    “皇后与哀家作对、蓝家对付霍家,无非就是为了报复当年对她们蓝家的利用罢了。”太后怒不可遏:“可你,你是哀家的嫡亲骨肉,在你为她怨怪哀家之前,可曾想过哀家所作一切都是为了你?!”
    太后宽袖一扬,霍然而起:“哀家有什么错?别忘了当年是你央求哀家非她不娶,是你自己挑了蓝家,你就别怪哀家利用她们蓝家!”
    “她们又凭什么怨怪哀家?蓝家之所以沦落至今时今日支离破碎,根本就怨怪不了别人。”太后冷笑,一字一顿道:“那都是她们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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