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夏呆住,猛地起身冲出銮驾。
    艳阳之下策马而来的身影挺拔威武,穿着?一身熟悉的玄衫。
    他的眉眼随着?距离越来越清晰,翻身跳下马背,挺拔身躯冲向她。
    温夏笑了起来,眼眶一片湿热,也不顾一切朝他跑去。
    越来越近的戚延眉眼生着?笑意,那?薄唇却?有几分苍白,却?并不影响他意气风发的模样。
    温夏张开?双臂,以为?要抱到戚延时?,却?见他轰然栽在了她脚下。
    他整个人都跪在她身前?,但顾不得双膝磕在碎石上的痛,紧紧抱住她双腿。
    这是什?么抱法啊?
    温夏蹲下身,紧紧埋在他胸膛。
    热泪汹涌而下,她却?不想哭,抬起头去看他的脸,去看他心口的伤。
    衣襟拨开?,心口那?里有清晰的疤,带着?新生嫩肉的粉色。她又?哭又?笑,紧紧望着?戚延。
    “我?回来了。”
    “夏夏,我?回来得太晚了。”
    温夏流着?眼泪:“是太晚了,我?都不想等你了。”
    戚延紧紧抱住温夏,他醒来也不过只在六日前?。
    被惑影救走后他就昏迷不醒,惑影便是从前?同他在青州比武的青衣剑客,也是杀了达胥那?名剑客。
    冥冥之中,不知?该说注定还是巧合。
    惑影从乌卢来到北地比武,在戚延需要道士制作火.药,抛出龙隐散仙的名号时?,惑影便寻来了,同他的爱侣救下了他。
    戚延高热时?睡过寒冰床,低温得快死掉时?又?睡过火床。
    惑影明明不该耗费内力救他,却?欣赏他是个好皇帝,整日抱着?他去寻江湖名医,费尽心思医治他。
    若那?钗子再深一点,戚延便不可能再回来了。
    温夏问着?戚延这些时?日都在哪里,戚延看了眼跪满长道的士兵:“回车上说。”
    他起不了身,扫向陈澜。
    陈澜眼含高兴的热泪来搀扶他,哪怕两个月没有再见,也不会丢下这默契的君臣眼神。
    戚延伤势未愈,是不顾惑影阻拦,强行?要回来的。
    他回头望着?远处马背上的惑影与他的爱侣,比出一个仗义的手势。
    温夏顺着?戚延视线,远眺见一袭青衫与耀眼的朱裙,朝他们深深地扶身行?去礼。
    二人策马消失在远方。
    戚延被陈澜搀扶上銮驾。
    宽大的銮驾中只有他们二人,温夏这才伏在戚延肩头哭泣,这一刻再也止不住眼泪与那?些日以继夜的担忧。
    戚延刚启唇,便见云匿的脑袋从后头探出来。
    “皇上回来了!”
    “您让让,属下这就出去。”
    温夏一愣,红了脸偏过头。
    戚延冷睨着?云匿一身龙袍,无比清楚云匿喜欢看温夏的脸那?点小?心思。
    “滚进?去,龙袍脱下来。”
    云匿飞快把龙袍换下,小?心翼翼请戚延侧身让他出去,飞快消失在銮驾中。
    戚延重新拥住温夏。
    温夏不再哭了,泪眼中水光盈澈,只紧紧望他。
    戚延扣着?她腰肢,俯身狠狠亲吻她娇红的唇。
    他只想把欠下的一切都还给温夏,哪怕用性命,用他能给的一切。
    车壁不便靠着?,温夏担忧戚延的伤势,从这亲吻中透出脸微微喘息,揪着?他衣襟道:“你还有伤,先去里头躺着?吧。”
    戚延抱着?温夏进?了里头的隔间。
    素来布置得干净雅致的案几上,全是被吃过半块的各种点心,只剩半个的糖葫芦。
    瞧着?这是云匿的杰作,戚延眼睛都快冒绿火。
    他当然知?道云匿是为?了伴作他才不得已而为?,可心中的酸意和怒火就是不舒服。
    温夏却?没有在意,让他靠坐在软塌上。
    “你这些时?日都是怎么过来的?”
    戚延一五一十说着?,昏睡不醒的他根本体会不了旁人照顾他时?的生死一线,惊心动魄。
    可温夏会心疼地红起眼眶,他体会不了别人的心情,却?知?道温夏的心意。
    他将?她带到怀里,温夏却?不敢碰到他的伤口,撑在他身上不敢挨近。
    戚延擦拭她湿漉漉的眼尾:“夏夏好厉害。”
    她的事他都听到了,二千兵马战胜燕国两万兵马,她比他还要厉害。
    “我?是个失败的皇帝,也不是一个护你衣鬓无尘的丈夫。可我?想从今以后做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当让你满意的丈夫。”
    温夏抿起红唇,躺在他身侧。
    戚延揽过她肩膀,不停亲吻她额头,温夏说:“你最后还是骗了我?。”
    戚延目中有愧。
    “如果有下次,你不可以再骗我?。”
    “不会有下次了。”
    “我?在梦里看见你给我?跳那?一支舞,梦里干干净净的,很美很美。”
    温夏只靠在他肩头,任他摩挲着?她五指。
    谁都不愿打破这份安静,他们从来没有这样默契与静谧过。
    直到温夏问起:“我?同燕帝拟的盟书?你都知?道吗,可会怪我?出兵助他去打南枝城?”
    “不会,那?已是大盛最好的局面。”
    为?今之计,戚延需得重振大盛,补足兵力,提高军备武器。经过如今种种,他不可能再做从前?那?个不务朝政的暴君。
    山河无恙,他才能保护温夏。
    怀中温香馥郁,戚延宽阔的身躯罩住温夏,灼热的吻不愿停,直到看见那?朵绽放的玉兰花。
    温夏圈着?他脖颈,轻喘的呼吸湿热而娇媚,她有些欲言又?止,最终红着?娇靥道:“我?同他……没有做过。”
    戚延眸光一凛,剧烈的欢喜倾覆双眸。可他的高兴并非来自?于介意,他只是高兴她的全部都是他的了,高兴她的真心话。
    他狠狠嘬了一口温夏的脸颊,忽然又?很是黯然,因为?他如今还太糟糕的身体。
    “夏夏,今后没有人能让你再受委屈了,包括我?。”
    “哦。”
    “你怎么这般淡然?”
    温夏:“那?你想要我?如何回应你?”
    “我?很后悔。”戚延紧握着?她五指,深望她的眼睛:“我?想永远对你好下去。”
    温夏搂着?他脖子,藏着?那?些愉悦的笑意,低柔的嗓音清清冷冷:“我?没有忘记以前?呢,我?记着?仇呢。”
    “戚延,你得好起来,让我?讨回公道。”
    颠簸的行?路改为?了水路。
    夜晚江风宁静,偌大的隔扇门前?,温夏与戚延依偎着?坐在宁静的船舱。
    案上玉瓶中插着?清雅盛放的白兰花,花香弥漫的船舱内,陈设皆如雅致的房间。
    他们透过窗户远眺碎金般闪烁的水光,望着?头顶的明月。
    不像鄞庆的残缺,那?是澄澈美好的满月。
    是温夏与戚延共同守到的圆月。
    ……
    建始九年,盛国皇后以六千余兵引燕军入左堡峰,大胜燕军,夺回鄞庆。同年,盛皇病重,得皇后照顾痊愈。
    同年八月,盛皇写下罪己诏,深陈既往之悔,愧于民与皇后。
    京都的街头挤满人,都瞧着?那?罪己诏纷纷议论?。
    战事之中,百姓早已见证过御驾亲征、又?不顾性命去救回皇后的皇帝,对这罪己诏都纷纷赞赏。
    也有人说那?完全不是对子民的忏愧,满篇都是书?写皇帝如何愧对皇后,如何请百姓监督做证,是讨好又?偏宠皇后罢了。
    有知?情人还悄悄透露,那?皇宫里头有一座奢美到极端的翡翠宫殿,是皇帝专为?讨好皇后打造的!铺张极了!
    街头摆摊的商贩说:“铺张怎么了?皇后是吃你家小?麦了?”
    “那?皇后吃过你家小?麦?”
    “对啊,皇后娘娘就是吃过。我?们从栗峰而来,从郯城关而来!皇后娘娘陪我?们种下小?麦,亲自?吃过我?家麦粮!”
    有人追问摆摊的夫妻,皇后娘娘是不是如同传言中的美。
    那?妇女笑着?,专注回想的样子还有些走神,在那?么多期待的视线中又?很是得意。
    “当然漂亮,那?是仙女下凡的好看,娘娘的心也同她的脸一样好。”
    京都的街头行?人如织,来往车马商队有乌卢的、燕国的,甚至还有被燕国收入疆土的南枝城的。
    这一派繁华,是九五之尊的帝王倾心筑下的盛景。
    ——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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