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思然点头,对于祖父辞官一事,他还是很赞同的,“早些处理完这些琐事,咱们也能早些回平城。”
    江倪:“我这几天要与你父亲在城外转转,可能会去庄子上住两天。”
    聂思然打趣,“你们这刚回来两天就不打算在家里住,祖父可要伤心了啊。”
    他这话一说完,聂徐行和江倪同时扭头看他。
    聂思然八风不动的微笑,“看我做什么?”
    聂徐行:“本来是打算住家里的。”
    江倪:“但一回来就有人上门给你说亲。”
    聂徐行:“我跟你爹都烦得很。”
    江倪:“要是再有人来,你就说我们俩还没有回来。”
    聂徐行:“对。”
    聂思然:“???”
    他盯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笑着磨了磨牙。
    很好,是亲生的。
    聂徐行和江倪说走就走,等到聂俦温回府,只瞧见聂思然一人在亭中看书。
    管家将今日府上之事汇报完,聂俦温颔首,说道:“晚膳就在亭子里吃吧,去将我那壶酒拿来。”
    管家离去,聂思然放下书,走过来扶聂俦温坐下,“祖父今日心情不错。”
    聂俦温应声,“朝中之事差不多都已交接完毕,如今无事一身轻,等会你陪我喝两杯。”
    聂思然莞尔,“遵命。”
    “对了,今日听陛下提了两句,黎王他们似乎也快要回来了,到时候你去城门口看一下。”晚膳上桌后,聂俦温小抿了一口酒。
    聂思然正抬袖给自己倒酒,闻言抬眸,“祖父找他有事?”
    聂俦温:“我记得黎王妃那孩子的生辰快要到了,你去问一下,若是黎王有心给王妃办加冠礼,老夫想给那孩子束冠。”
    “好。”
    “我明日约了人去茶楼听戏,你可有兴趣随我一道去?”聂俦温想着他左右无事,倒是可以跟自己一块儿去赏戏听曲。
    聂思然:“我明日还有事,就不跟您过去了。”
    “城内最近并没有举办诗会,你对那些也不感兴趣,难道是交了新朋友?”
    聂思然低头看向面前的瓷白酒盏,他端起来,朝聂俦温盈盈一举,眉梢晕了笑意,“说朋友还为时尚早,不过……人倒是挺有趣。”
    他口中很有趣的人,近日来倒是越来越忙。
    苏如鹤抬袖擦去额头的汗,他站在烈日下,周围人声喧闹,他仰头看着面前已快要建造完毕的道观,白皙面庞被晒的有些泛红。
    “苏大人,陈大人有事找你,”一名下属官员气喘吁吁的跑来,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酒楼,“大人就在二楼雅间恭候苏大人,下官这就带你过去。”
    “有劳。”
    苏如鹤视线扫过去,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抬步走向酒楼。
    包厢门一推开,苏如鹤就看见陈有为那张笑得莫测的脸。
    “下官见过大人。”他站在门口,洗得发白的水蓝衣袍随风而动,身姿清瘦,像山崖间攀壁生长的绿竹。
    “小苏来了啊,快进来坐,”陈有为脸上笑容十分和气,然后转过脸,顿时收起笑容,“来人,赶紧上菜,苏大人为道观忙的饭都顾不上吃,你们可千万不要怠慢了苏大人。”
    苏如鹤在门口静了一瞬,衣袖下的手指轻轻摩挲,随后,他缓步进入房间。
    聂思然一直等到月色四合,才看见巷子口有一道身影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苏如鹤低头走路,走着走着忽然撞到了什么,他脚步踉跄的后退几步,慢吞吞抬起头。
    月光下,聂思然那张脸俊逸出尘,苏如鹤瞧了半天,模糊的视线才将人看清。
    “哦,是你啊。”他脚下发飘,声音也好似浮在半空。
    聂思然见他快要站不稳,抬手扶住他的胳膊,闻着他这身浓烈的酒气直皱眉,“怎么喝了这么多?”
    “嗝~唔……不喝不行……他们……”苏如鹤脸色红红,他伸手扒拉聂思然的手,“不喝不让走……你、放开我……”
    聂思然见他表情难受,便松开了手。
    苏如鹤立刻蹲下身去,手按住自己的胃部,脸色一阵一阵发白。
    “你还好吗?”聂思然跟着蹲下来,
    苏如鹤白着脸,“我……想吐。”
    聂思然左右看了看,将他扶到雨水渠旁,“吐吧,谁不让你走?”
    苏如鹤蹲在雨水渠那里,他睁着被酒气浸染的眸子,眨了好几下,胃里翻涌的感觉时强时弱,他眼里渐渐有了水气。
    “陈……有为,”他说完,眼前的水渠忽大忽小的,他将脑袋埋进了臂弯,声音虚弱,“吐不出来,头好晕。”
    聂思然:“能站起来吗?我送你去医馆。”
    苏如鹤浑身难受,但他意识还算清醒,听到医馆后把脑袋埋的更深了些,“我不去……不去。”
    “看不见我。”
    “我不见了。”
    “……”聂思然居高临下的盯着地上装傻的蘑菇,“不去也行,现在回家喝醒酒汤。”
    “哦。”苏如鹤撑着墙壁慢慢站起来,脑袋晕的很,他靠墙缓了半天,然后眯眼四处找方向。
    醉的连家都快找不到了,还在这逞强,聂思然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扶着人一点点挪到院门口,屋里的书童听见动静,立刻打着灯笼来开门。
    “公子?!”书童看到醉醺醺的苏如鹤也是一惊,赶忙上前扶住他另一边的胳膊,“公子你怎么了?怎么一身酒味啊。”
    聂思然:“去给你家公子煮醒酒汤,不然明日醒来会头疼。”
    “好的,”两人将苏如鹤扶到屋内坐下,书童正要去厨房,一回头看见聂思然也坐了下来,他怔住,“聂公子,公子交给我就好了,天色已晚,您赶紧回去吧。”
    聂思然盯着苏如鹤,闻言抬眸看向书童,“不急,你先去熬醒酒汤,他醉的太厉害,没人看着会出事。”
    书童被他眼里的严肃震慑住,呆愣愣地应了一声,赶忙去了厨房。
    屋内很安静,苏如鹤醉酒后不吵不闹,一双失焦的眼眸直直地看着跳跃的烛火。
    “苏如鹤。”静谧之中,聂思然忽然开口喊他。
    苏如鹤眨眨眼,脑袋一点一点转过来,眉眼间都是迷茫,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喊自己。
    聂思然看着他,“他们为什么要逼你喝酒?”
    他刚才就发现了,喝醉后的苏如鹤有问必答,比清醒时还要乖巧听话。
    苏如鹤反应了一会儿,老老实实的说道:“因为我不听他们的话,他们……生气了。”
    “不听话?”
    “嗯,”苏如鹤重重地点着脑袋,他仰头靠向椅背,目光虚无的盯着屋顶,“他们要我……造、造道观的假账,害黎王,我没答应……”
    聂思然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他忽而想起,在万朝会时发现那几个在暗中保护苏如鹤的暗卫,现在看来,那几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陆容淮派来保护苏如鹤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淡漠不爱掺和朝党纷争的小侍郎,会暗地里帮黎王卖命。
    聂思然:“苏如鹤,你为什么要帮黎王?”
    “帮……黎王?”苏如鹤转动着被酒精麻痹的脑子,好半天才摇摇头,“我才不……帮他。”
    聂思然:“陈有为是太子党的人,你拒绝了他,在他们眼里,已经将你划入了黎王阵营。”
    听到聂思然冷静平淡的语调,苏如鹤忽而皱起了鼻子,清秀的脸上多了一抹委屈。
    “没帮他……他、他威胁我。”
    聂思然眉峰一寒,“他威胁你?”
    “嗯,威胁我,”苏如鹤抠着自己的手指,细长手指一节一节的展开,“他知道了我的嗝……我的身份,我写了他和王妃……唔,十多本话本,要是不帮他,他就不帮我保密。”
    聂思然:“???”
    苏如鹤:“还让我写……唔……太子和你的话本……我一点都不想写太子。”
    聂思然:“……”
    聂思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本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是被陆容淮知道了他的写手身份,以此让苏如鹤给他帮忙。
    身为朝廷官员,私自写话本牟取钱财确实不应该,若被朝堂上那些言官们知道,定不会轻易放过,怪不得苏如鹤这么怕他的身份被大家发现。
    可是,他的关注点不知为何也跟着跑偏,“不想写太子,那你想写我吗?”
    烛火明暗跳动,苏如鹤转过脸,他眼尾被酒气激的发红,视线找了半天,才对上了那张如玉如琢的脸。
    半晌,他低下头,声音很小地说道:“想的。”
    聂思然眼眸深黑,“为何?”
    “你好看。”
    “……只有这个原因?”聂思然不死心,又追加一句,语气好似诱哄,“难道不是看到我身上有很多美好的内在品质?”
    苏如鹤张了张唇,表情有一瞬间的迷茫。
    “你有吗?”
    “…………没、有、吗?”聂大公子素来的好涵养差点绷不住。
    “没有的。”苏如鹤认真的晃脑袋。
    “呵。”
    作者有话说:
    聂思然:家人们谁懂啊,我可是五好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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