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这么憔悴,这么可怜的脸颊,他是压根不会想去伤害的。
    一记清响,骆鶯的脸上冒出一个掌印。
    看着学姊如此的疯癲,又如此的可怜兮兮,黄敬庐忍不住给她一计巴掌。
    那不是学姊吧?学姊有这么没用吗?!
    看着连哭跟笑都搞不清楚的学姊,他实在是看不下去。是不是脑袋因为被高温和缺氧给严重影响,于是情绪控制区有点短路?还是因为他所喜欢的人,露出和他的印象里完全不符的软弱悲情,一股脑地只想撒娇,于是想要让她恢復原状?
    其实他很了解她吗?还是这仅仅是他的一厢情愿?
    眼前的女子并非是这么的坚强,是吗?
    带着情绪性的一巴掌,似乎把她其他的理智给拍回来,骆鶯暂时停止哭泣,看着给她一巴掌的人。
    「……阿庐…..阿庐………」
    学姊还记得他呀?黄敬庐高兴地不知道该笑还是要哭,反正现在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趁着他还有意识,他决定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
    「学姊…你听我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被拒绝,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可是…在我的心里,你是个美好又坚强的女子,是不怕挫折与阻碍的女子。…一点点小小的失恋又算什么!!学姊,你可以超越的,世界上有多少男人可以有资格爱你呀?你不该这样颓废下去,永远这样子自哀自怜的!!」
    「是呀…学姊!阿吧…阿庐说得没…错….这么点…小、小挫折…根本不…不算什么吧…站起来吧呀…学姊!人生…还有许多美…美好,你要比..比以前呀…更、更坚强!」
    小周一旁跟着附和,看起来也是满腹的思绪想倾诉出来。
    「是呀!小周说得没错!!….学姊,你要赶快振作起来,不要被些妖魔给击倒了呀!!」
    黄敬庐鼓起力气努力说着,他按着骆鶯的双肩,没有察觉到他的手心正在发光。
    「阿…阿庐你…?!!」
    还滚着泪珠的骆鶯,好像是被说服似乖乖看着他。不知道她有听进多少,她的灵魂还可以继续倾听吗?
    「呜呜…哇啊啊…….哈哈哈….呀哈哈….呜呜呜呀~~~~!!!!!」
    可以让外面都听到,盖过火烧声的高声大叫。也许是理智正在哀伤的夹缝中奋力地要爬出来,还是她的灵魂在与邪恶作最后的抵抗。
    喉咙再继续喊下去就会喷血,张开的嘴像要吐出一切的痛苦与哀伤。两个男子既紧张又是悲伤,交缠复杂的情绪,和不停晃动的影子一样,变换如云。黄敬庐还是努力按着骆鶯,掌中的光芒愈发强盛。
    话说回来,他们三个还不想赶快离开吗?!
    敌人中招了!
    直来直往的她,其实也很会动脑,愈是危机愈大,她就愈冷静……她是天生的战士!
    言如玉左手一扯,刚刚飞过囫圇囓身边的除了有铁鞭外,还有一条连着铁鞭的布。涤心鞭被扯回来,以回力标的运动轨跡飞回食人花头部的附近。
    涤心鞭在闪动着白色光芒,就像是一颗闪光弹。
    「你不知道这把涤心鞭还可以储藏涤心炎吧?…炸裂吧,涤心炎爆!!」
    巨大的白色太阳降临在囫圇囓的头部,强大的爆炸带着白色的火势迅速把它的上半身给全部烧毁,飞出来的玻璃珠被言如玉甩出的另一条蓝色长条布给抓住,言如玉取得了「未化之枣」。
    「学姊!!?」
    像断线一样,骆鶯忽然昏过去,刚刚的行为就像是火场中扭曲又丑恶的幻影。黄敬庐知道他们也该逃了,没有继续彼此大眼瞪小眼的时间。
    「我们快逃!!」
    黄敬庐向小周大喊,对方也明白他们的处境,两个男生强力催起他们最后的意志和力气,把昏过去的人给架起来。四周早被火给包围,楼梯口是下不去,亦无法继续上去。唯一的出入口是那道玻璃窗口,沙发只留下焦黑色的形体,书本与杂志早变成一堆碳氢化合物,玻璃窗口那边也是一丛火堆。
    「可恶…没有…路了吗!?」
    他们如今竟然无法出去,一切心血都要化作泡影了吗?
    「里面的人…..有听到吗?!」
    一道水柱衝进来!不,是两道,窗口外出现两台升降式云梯,站在云梯上的消防队员举着消防水管,喷出凉快无比的强力水柱。
    人果然是离不开水!虽然会痛,皮肤碰触到水花的感觉,比什么按摩都来得舒服畅快!
    登时大量的水把窗口附近的火势给压下,冷水因高温而蒸发,激盪中的冷热之战冒出阵阵的白色雾气。
    「快到窗口边,快!!」
    一个消防队员拿着大声公对着里面大喊,此时听进里头的人的耳里,如同得到救赎。两人面露喜色,力气和信心快速增值,前方的火势被扑灭,清出一个通道,黄敬庐和小周合作,抬着骆鶯赶紧跑到窗口边,云梯靠近窗口,一边的人继续喷洒水柱阻挡着火势,很快地三个人被一一救了下来,从炼狱回到人间。
    人间里虽然多苦多难,但如今他正想要歌颂着:活着真好!!
    台北的天际变得相当昏暗…他们在里面待多久了!?
    「这次…能活着出来,真可以是奇蹟了吧!?」
    黄敬庐想说在如此的火场绝境里,他居然能够撑到逃出生天的时刻。或许冥冥中有神灵与祖先的庇佑,他想着下次回家一定要摆个三牲四果来好好祭拜一番。
    骆鶯被送到医院,情况未明。两个男生披着溼毛巾,衣服也被脱掉。黄敬庐的皮肤被烤得发红,像是一块腊肉。二级逼近三级的灼伤,算挺严重的,要花一段不短的时间復原。
    黄敬庐碰到发红的部位,痛得齝牙咧嘴的。小周还好,只是还有一点脱力与昏眩。他们被送去台大医院的公馆分院,作紧急的治疗处理。他坐在病床上,旁边是已经睡着的小周。脱得只剩下牛仔裤的黄敬庐,上半身尤其是双臂与背部都是一片红色,灼伤的面积很大。母亲看了应该会很心疼。
    他感到乾渴,脱水情况很严重,巴着一大瓶食盐水,他几乎是以要喝完整个大海般的渴求感努力地灌,即便是不太好喝。
    骆鶯学姊还好吗?现在应该在这间房间的附近吧?
    护士细心地替他擦药,包扎,还讶异黄敬庐身上居然除了灼伤或烧伤外,几乎是没有什么伤口。病房里充斥着药水味,外面是匆忙走动的人群,有医生、护士和病人。带着眼镜的护士正帮他更换冰敷灼伤部位的冰枕,房间里充满着舒适的冷意,黄敬庐觉得发明冷气的人应该可以去得诺贝尔奖才对!
    刚刚的高热火场,对照现今的冷气空间,之前的经歷像是一场恶梦。黄敬庐现在无法躺下去,身上贴着冰袋和冰胶布的他看向窗口,窗口外是一栋深红色的建筑,那是台大的动物医院。
    荔枝色的建筑,他忽然想到言如玉。黄敬庐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拿出一张书籤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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