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法则》第四十四章:四月事件与预知能力
    橙色的光辉将这世界染成柔和的色彩,那是诗情画意且浪漫的色调。正眼直视也不刺眼的夕阳,永远常驻于这世界的天际。
    死域。
    橙色的光辉洒在无边无际的钢铁废墟中,间接加深了此处的颓废印象,而那些参差不齐、高矮不一甚至连大小也不尽相同的废铁则各自散发出异常的氛围,并非压迫感,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视线」,彷彿那些废铁全都是一隻隻活生生的眼睛般,它们紧紧盯着入侵者,一这么想便让人不太自在。
    如此诡异的废墟是无尽的。放眼望去,橙色夕阳所照耀的地平线彼端仍旧是一成不变的废墟。
    ……这不是梦中的场景,却也并非现实世界的空间。
    这个特殊的世界——死域,曾经处决了无数妄图背叛、逃跑、洩密的基金会成员,并且今后,死域也将继续重复对那些谋反者进行鲜血淋漓的处刑,不分贵贱的浓稠血液将一次又一次地流入废墟的细缝中。
    这个世界、这座空间,是透过未知法则的力量所创造的,属于大规模的特殊咒术。我也能展开类似的异常空间,所以我明白——要展开这种世界,必须耗费不少的咒力。
    母亲在我视野的左侧,散发出想要了断一切的杀意。
    母亲与小寒杀气冲天,互相对峙着。很可能下一秒就化为激烈的衝突,再猛然爆发口角也有可能,而口角结束后也必然会进入廝杀的阶段。唯一不可能的就是和解。
    没错,唯独和解是不可能的。
    两人之间绝不可能有和解的馀地。
    「——你们两个都住手!」
    明知不可能,我却要阻止这荒谬的一切。因此,我大声喊道,我不会再让局面演变成至死方休的血腥战场,这次说什么也要阻止她们。
    「事到如今,你还想说什么?你该不会要包庇这女人吧,苍玄?」小寒与我四目相接,我毫不畏惧那股兇狠的视线,大脑飞速运转,不可能阻止吗?不,一旦连自己都认为「不可能」就真的没希望了,那么就把认知上的不可能化为可能吧!
    大部分的情况,很多事情都不是不可能,而是当事人看漏了或放弃了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并以主观认定「不可能」的成见来抹杀其他答案。我绞尽脑汁——
    「不,我不会包庇她,因为我知道她与你之间的关係。」我老实的坦白,瞥见母亲一脸「你想搞什么」的表情,小寒的不满更是露骨。
    「即使知道本小姐与她水火不容,你却还刻意与这女人暗中接触?」小寒冷笑,敌意越来越浓,甚至对我透露出了一丝杀意,「听我说!」我只好急急忙忙地解释:「我也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而且——」
    「儿子啊,我也认为你不该插手哦?」死域独行忽然开口打断我,这还不打紧,竟在这节骨眼叫了我「儿子」!时机太糟了,小寒的脸色跟着一沉。
    「……儿子?」小寒皱眉,斜眼瞪来,「阿玄,怎么回事?」
    「虽然没错,但还是请冷静下来听我解释!」我面向小寒,挡在她们之间,「你们两个如果在这里发生衝突,就正中幕后黑手的下怀了,那傢伙——」
    「啊啊,麻烦死了,」小寒根本没耐心听我说明,她双眼充血,早已被杀意冲昏了头,「不管怎样、无论如何,本小姐都不会让步的,你要敢阻拦我,到时我可不会留情!」
    「抱歉,今晚我与她之间,只会有一个倖存者。」母亲拨了下她的长捲发,「你就好好看着,亲眼判断我与她谁才是『正确』的,到时再做出决断也不迟。」你这实力派演员不要想骗人啦!
    「慢……」「正是如此,阿玄,局外人退一边去。」小寒连一个字都不让我喊完。
    失——败——啦——!
    ?
    以上纯属虚构。其实我也想立刻制止她们两人的廝杀,无奈我稍微在脑内预演了一下企图阻止她们的情况,就发现我根本无能为力,只会浪费时间,最后她们仍无法避免廝杀。
    再说,这气氛紧绷到极限的情势中,我的任何一句话都可能成为惨剧的导火线,甚至引出小寒对我的敌意——与其冒险干涉她们,不如先让剧本稳定演出。
    任意插手反而危险,从这层意义上来说,「上次」的我还干得真好。于是我决定在这部分效法上次的自己。
    另外,我不打算让死域独行在这里退场的哦。我自然知道该在什么时机行动。
    颼!锐利的金属破空射向小寒,只见小寒身子一侧,左手对着飞去的金属侧面轻轻一拍,整截枪状的金属便碎开、化为飞灰。
    「很遗憾,你的能力是无法战胜本小姐的。不过要是因此逃跑我也会很困扰,总归,」面对第二发金属长枪,小寒连视线都懒得对上这发攻击,她的目光始终定在母亲身上,同时单指迎向射来的金属枪尖端,于是那把金属枪就在接触到小寒指头之际瓦解溃散,「总归,不论你想怎么做,都只有死路一条。」
    小寒不像我那么爱虚张声势,她说的没有错。在死域内,母亲的武器就是一切构成废墟的金属,但小寒的能力却是能分解掉所有废墟金属的特殊咒术,从能力上来看,小寒明显居于优势。
    虽然有着优势,但上次并不是小寒杀死母亲的。
    「哈?连你也被理论上的战力所惑吗?无法战胜?实战可不能像你那样判断啊!」母亲的想法与我很相似,「最终巔峰!你擅自从基金会中带着一大笔资金叛逃、终日使尽各种手段杀害基金会的无辜成员,比起去对付你的刺客,你主动与我们挑起的杀戮更多!你无疑是罪恶中的罪恶!你的行为与被仇恨利用的杀戮兵器有什么不同!」轰!母亲表情一变,骤然怒吼,而她周身的废墟则随之併出六把铜色的长枪、悬在母亲的身旁对准小寒。
    呃,确实是震撼人心的怒骂呢。我在两人面对面的场景外感叹着,位置格外尷尬,简直像是在安全不受保障的观眾席一样。
    「呵……想笑死本小姐也别这样好吗?」闻言,小寒的嘴角瞬间扭曲,「你这人渣!要不是你们与基金会的骯脏意志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是你们先挑起的争端,是你们先开始的杀戮!所以本小姐的復仇将永远不会停止,直到基金会的一切化为灰烬!基金会的存在本身,根本就不该存在,不该存在的东西,就消失吧!」她娇小的身躯顿时盈满咒力,如子弹般迅速、如羽毛般轻盈的高高跃起,犹如没有重量地朝着母亲掠去!
    「死小鬼少在那边自以为是的囉哩叭唆,你还没有自觉吗!」情绪高涨的母亲低头,她周身的六把铜色长枪立刻对着正面袭来的最终巔峰变化方向与阵形,「你已经失控了,你的目标早就扭曲啦!你的所作所为已不再是替人復仇,而是化为『与基金会有关的人全都要赶尽杀绝』!这样的你,就算基金会没有下令,我——死域独行,照样会亲自出马,将你这灾祸的源头给连根拔起!」破空声刺耳,六把铜色长枪由不同的角度射向空中的最终巔峰!
    即使如今再听一次,还是有种纠结的感觉,站在客观的角度审视,母亲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小寒的復仇一度失控是不容置喙的事实——但,母亲也不代表正义。
    这两人的争吵没有意义,也不会有什么高明的结果,毕竟她们彼此间的理念不同、立场不同,甚至连根深蒂固的价值观也不同,谁想驳倒谁都不可能。
    「呵哈!那种大话,连三流的刺客都会说呢!杀死本小姐?办得到的话——」正跃到半空的最终巔峰扯开嗓门狂吼,「那就放马过来啊!」六把铜色长枪在剎那间被她一一轻抚而过,她的动作丝毫没有破坏武器的强横霸道,但那六把长枪却因此粉碎,化作尘埃消散在空中——
    下秒,神色恐怖的小寒如猫般轻声落在母亲身前,至于母亲周身不知何时环绕了铁锈色的无数铁针——小寒没有丝毫顾忌,手刀迅速切向母亲的侧腹!
    双方本都不是我讨厌的人,都不是我想致之于死地的角色。也难怪我当初见到两人廝杀,会那么不知所措了。
    「咕!」母亲闷哼一声,小寒甩出左手,那发手刀狠狠切入了母亲的侧腹,但母亲也以右手牢牢扣住最终巔峰的手刀,母亲的动作除了防御好让自己不至于被切成两截,「你这可逃不掉啦!」也顺便夺走了小寒抽身的机会。
    分解这项特殊咒术的唯一例外,就是没办法对活人使用。
    简言之,被血肉包覆并遭到母亲扣着的小寒左手,无法使用分解抽走!
    「呵……!」小寒的瞳孔倒映着包围她的无数铁锈细针。
    死域独行与最终巔峰。
    为了任务的使命,与为了家人的復仇。迄今我仍无法断言谁对谁错,或许母亲执行那些染满鲜血的任务本身就是错误吧?但小寒为了这项错误而对敌方进行无差别的屠杀復仇,这又算正确的吗?
    与其说谁对谁错,不如说双方都是黑色。
    可惜对我而言,是黑是白根本没有差别、是正是邪根本没有影响,全黑也好、全白亦然,我都不在意。
    「下地狱去吧!」伴随母亲的告别,那些包围着小寒的铁针便如箭矢般被触发——我的呼吸在这一秒不自觉地屏住。
    鲜血、鲜血、鲜血、鲜血!
    宛如火星般微小的艷红飞沫,如观赏用的烟火般炸开,「就跟观赏事先知道剧情的电影一样,虽然知道结局但还是不免会再被衝击到」的感觉呢,我居然出了手汗。
    小寒在铁针即将发动的那时,果决的翻身——洋装下纤细的右腿势不可挡地朝着母亲抓住小寒左手的身体飞踢过去!
    经由最终巔峰那充满爆发性的咒力加持,那腿以异常强大的劲道命中母亲,彷彿连气流都随之被震撼,我没能来得及看清母亲的神色,估计她也没有表现痛苦表情的时间就如破布般直线被击飞。
    身材穠纤合度、脸上没有半条皱纹,丝毫不像结过婚的母亲重重撞上一座废墟堆积的小山丘。看得我都觉得有点痛。
    虽说给予了母亲威力惊人的一击,但小寒自己也没有特别好受。
    数把铁针扎在小寒的肩膀与腰际上,当时她放出那一脚踹飞母亲后,那道踢击的馀劲扫开一大半的铁针,足见那发踢击的威力之大,但再怎么样,仍有无法完全防御的死角。不过小寒不会对自己的行动后悔,她原本就是以重创母亲为第一优先……因为,我看见小寒正一面露出微笑、一面逐个分解掉扎在她身上的铁针。
    方才映入我眼帘的艷红烟火,是小寒的血,幸好伤势没有特别严重,因护咒的关係只有浅浅的皮肉伤,依她的恢復力也不会留下疤痕,不需要过度担心。
    我压抑着自己保护小寒的衝动,我不能动摇,毕竟在这里让小寒毫发无伤的话,母亲一定会被杀掉的。
    话说,小寒在这时还没有使用抹灭的打算,为什么呢?或许是不想在持久战中使用「抹灭」浪费咒力吧,那点小伤根本不值得她发动抹灭。再不然就是小寒料到「死域独行搞不好在关键时刻有某种逃跑手段」,为了避免死域独行逃离后将她的能力底牌洩漏出去,她才特意不发动抹灭。
    至于这之后的发展,一切都与上次一模一样。
    我与母亲的关係被小寒知道了,我正是小寒仇人的儿子,听起来实在很糟糕——即使如此,小寒依旧相信我。又是一阵被我省略的廝杀,而从死域独行与小寒抉择其中之一的地方,我还是选择小寒。
    随后死域独行故技重施……嘛,在这个世界也不算故技重施啦,总之上次把我完全矇骗的伎俩又来了一次,这次我选择假装受骗,并在小寒看破真相后,才开始行动。幻术杀手的那张大眾脸我想这是最后一眼看见了。
    细节请容我省略,因为那些在我的记忆中完全是与以前相同的剧本。
    白色长刀上,染着擦伤母亲的些微血液。
    ……不管你逃到哪里都没有用的,只要我一发动汉摩拉比之箱,就算你躲到核庇护所也照样会被拉入我的空间。
    「阿玄,你可以吗?」小寒抬头,替我露出担心的神色。
    「交给我吧。」我将白色薄刀横向凌空一挥,以刀刃上的鲜血作为媒介——
    还没结束,接下来才是我的回合。
    不是为了划下句点,而是为了开拓未来——汉摩拉比之箱,展开!
    ?
    乌云密佈,黑白大庭院边缘的玫瑰花丛绽放着幻想般的黑色花朵,这座黑白大庭院不净且不吉、不死亦不灭,箱内满溢着非现实的凶邪之气——我明白这是会使人加深杀意与恶意的机制,毕竟它最早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只有一项,就是杀戮。
    我永远不会忘掉第一次发动汉摩拉比之箱时,我是带着多么疯狂的杀意,甚至那已是丧失理智的情绪爆发——待我回过神,那傢伙就已从形容词的人渣正式升级为物理意义上的人渣,面目全非,连人形都难以辨认。这事我不想再提。
    绝对封闭的独立空间,完美无缺的巨大密室。汉摩拉比之箱。
    身负重伤的母亲在我面前愣了数秒,才稍微掌握住情况,「哈、哈哈哈哈……真难笑呢。」她苦着脸乾笑,「特异空间……这就是你的特殊咒术吗?一点也不陌生呢,该说是不愧与我有血缘关係吗?」
    「不尽然。」我耸肩,相较于我的从容,腹部仍在出血的母亲显得狼狈不堪。
    「哈……」她叹了口气,右手探入怀中。居然还有抵抗的意思吗?
    本来我在展开汉摩拉比之箱后,应该是连让她搞清楚状况的时间都不给,直接一刀了断她的性命才对。可是这次我没有这么做。
    「你以为你逃得掉?」我气定神间的佇立在精疲力尽的死域独行身前,「嘛,不过你的撤退手段确实厉害。」这倒不是戏言,即便是今天我还是很佩服那出人意表的脱身计。不愧与是与我dna相仿的恶劣人种。
    「伤脑筋呀,哼哼哈哈哈哈……真是太伤脑筋了,从没想过我会落到这个地步啊!」疲惫的母亲露出虚张声势的无畏笑容,从怀中迅速取出三枚飞刀,「虽说不是在死域,但你老妈也不是随便就能收拾掉的哦?」
    我眼神倏地转冷,「你错了,就是随便就能收拾掉的哦。」浑身杀气暴涨,异常强烈的压迫感中,「——嘖!」身子一震的母亲砸嘴,反射地朝我射来那三柄飞刀,接着只听见清脆的叮叮叮三声,寄宿咒力的飞刀便被我的白色刀光尽数击飞。
    缓缓踏出第一步,我朝母亲走去。
    「咕……!你做了什么!」察觉到全身动弹不得的死域独行眼中闪过一丝惶恐,时间之锁世界上只有一个人逃得掉呢,不是你就对了。
    「听着,」我吁出一口气,收起杀气,「我没有要解决你的打算。」站在母亲身前,甚至连白色薄刀都已收起。
    「少骗人了,最终巔峰死都不可能放过我,估计她也是让你来了断我的,而不是来跟我聊天——怎么?你想代替她玩虐杀?」放弃挣扎的母亲冷笑。
    「这无关小寒的意志——母亲,我非常需要你的帮忙。」我诚恳地说,虽说我没有能称为诚恳的表情就是了。
    「……哈?」母亲的细眉一挑,「这算什么花招?」疑心病重的人真麻烦。
    「你也想知道吧?为什么短期内会有阿莫、影子与爱丽丝这么多强到不合理的『特例』,」我止住话头,母亲盯着我,她果然开始感兴趣了,于是我微微一笑,续道:「你猜得没错,那不是自然诞生的异数,而是幕后有个极其强大的藏镜人一手造成的,那傢伙甚至直接与未知法则本身有所接触——是未知法则的代行者,不……她甚至企图掌控未知法则本身的力量,同时也是我唯一无法独自击败的对手,实力远凌驾于最终巔峰之上,在她的剧本内,连剷除虚无兵器及其麾下所有特殊杀手都只是顺手,是个棘手到无以復加的威胁。」
    「难以置信,」母亲紧盯着我,似乎想从我的眼神中看出什么,「不过,你似乎没有说谎……那就算退一百步,真有那种傢伙,也不管你与她为敌的理由,我又有什么理由要帮你?」
    好问题,我不禁沉吟了几秒,随后自信满满的望着她。
    「你会帮我的。」我斩钉截铁的说。
    「凭什么?」她狐疑的问。
    「凭你与我体内流着相同的血液。」我信誓旦旦。
    「啊?我可不吃家人那套哦?」母亲瞇起双眼,嘴角不怀好意的上扬,「我说啊,你是不是我儿子,对我而言根本无关紧——」
    「不是那个意思,」我冷静的打断她,「你一定有兴趣对吧?因为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只要有趣,就能够成为动机』——这就是我们的dna,所以你不会拒绝,你也不会逃避。」
    「……」母亲这回真正愣住了,哑口无言,好一会她才「噗」地笑了出来,「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很好!好极了!放心吧,这件事我帮定啦!」
    我也笑了,并解除母亲身上的时间之锁,母亲没有再攻击我的意思。
    「现在,请你仔细听好我的计画与说明。」
    ?
    「……啊啊、好甜。」
    天花板原先是白色的,不过现在已经有点偏米色了,加上掉漆的问题日益严重,是一面与奢华两个字彻底无缘的天花板。
    「甜死了。」我懒散地躺在自己套房的床上,嘴中含着昨天小寒拜访时所带来的糖果。这么甜的东西吃的时候让我不舒服,吃完以后残留在口中的甜味也使我难以接受。
    三天前的夜间,搞不好是把三个月的运动量都做完了,导致我现在一点干劲都没有,整天只想躺着休息。四月事件已然落幕,没什么大差错。
    回归正题,四月事件唯一遗憾的地方只有一处,那就是无论如何我也救不到母亲手底下的那名幻术杀手。等我回到现实世界后,幻术杀手就已被不留痕跡的处理掉了,小寒用一惯的手法——逼问情报、杀死,然后分解掉死者的尸体与血跡来处理那可怜虫。
    小寒藉此得到了推动剧本必要的情报,那就是关于虚无兵器的资料。
    首先,虚无兵器人不在国内。其次,虚无兵器是掌管基金会麾下半数成员、并在外头又自成一派的首领级角色,连真正的基金会高层都不得不听取他的意见,可见其影响力之大,性格易怒又多变……而小寒打听到此以后,不但没有苦恼或感到棘手的样子,反而一副跃跃欲试,「这么一个大人物,如果能解决他的话,基金会绝对会从根本开始瓦解的!」她这么说。
    我很想告诉她,虚无兵器才是你真正的復仇对象,然而我一旦说出口,小寒肯定会即刻展开大动作,很可能会导致剧本的走向偏向我计画外的轨道,只好作罢。
    比起这个,我还有另外的隐忧。
    黑琴理绘。
    「……饼乾也好甜。」我皱起眉头,不打算继续把小寒送来的零食试完了,反正每一样看起来都是糖分过量的產物,就连看起来宛如一道曙光的饼乾都是甜的,自然其他糖果包装的食品也没有名为咸味的清流。只能心领小寒的好意。
    我一方面装得与上次无异,一方面绷紧神经的全神戒备。
    黑琴理绘就要来「探望」我了。
    「还是水果好吧,水果的甜味最自然了不是吗?比起那些人工香料。」成熟的女性轻松地道。
    「是啊,好多啦。」我随口回应,啊啊、感觉有砂糖跑到脑子里了,我坐起身,眼神朝斜边望去,「随便溜进别人家里不好吧?黑琴理绘。」
    她来了,黑琴理绘来了。
    压抑杀念、阻挡憎恨、隔绝愤怒,不能动摇,再怎么想出手也要忍住!
    「你满镇定的耶?哈,小苍苍就是不一样。」她——黑琴理绘就在我右侧的床边,而那个方向并没有大门,仅有一扇连接阳台的落地窗,当然无论是门还是窗口我都有好好上锁。因此,她无疑是用空间移动悄悄闯进来的。
    如果说死域独行是拥有最恶劣dna的人种,那么黑琴理绘就是无关遗传因子、银河系中最恶劣的突变生物。外表乍看是带有邪气的妖艳成熟女子,成天穿着看起来很贵又很难穿的和服或浴衣,一头乌黑的长直发披肩。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极力镇定后明知故问。
    这次的剧本,别以为会如你所愿……!
    「对黑琴姐姐来说,这点程度——易如反掌。」她用深不可测的美艷笑容指着窗台,简单示意自己入侵套房的途径,不过我早知道她并非从窗口闯入的,「噗!」她忽然把坐在床上的我当成椅子,一口气朝我的大腿坐上来……本想要迅速向旁边移动来避开,结果还是被她坐住了。失算。
    上次是躺着被坐住吧?这次是坐着被坐住,不知道该不该说是进步。
    ……可能不算进步。这回黑琴理绘背对着我,故意拿我的上半身的椅背压来,「唔哦!」害我后脑勺撞上墙壁,于是我勇敢用两手抓住黑琴理绘的腰,「下去——!」使劲往前推,她纹风不动。
    但假设在这个情况下瞬间出手的话……杀得死她吗?我连忙将这念头赶出脑袋,太危险了。
    「什么态度嘛,姐姐我今天是来探望小苍苍的哦。」
    「真是崭新的探望方式啊……」拿我当椅子就算了,上半身还被她的背顶在墙上,散发香气的长发更搔得我脸痒到不行。
    「反正我这么轻,身材又好,这应该算是服务哦?你在不满什么?」你明明还故意把我的脑袋压到墙上!要说服务就别用力压我!
    此后的十分鐘她对我调侃、羞辱、嘲讽完毕以后,黑琴突然一副完成了什么大事的样子,从我身上轻轻跳下,走向套房的大门。
    「站住。」在她打开大门离去前,我沉下声音叫住了她。
    ……为什么我要叫住她呢?是因为我上一次也叫住她,所以这次也必须叫住她来说些什么吗?
    「终于想告白啦?」黑琴没有回首,喀!大门被打开。
    我不想劈腿,会死的。
    「你不问我上次的事情?」我冷声问道。
    上次小寒生日时,我直接掛断了黑琴理绘拨给小寒的电话,而且好像还骂了什么情绪性的字眼。
    「上次?如果你是指在电话中骂我的那件事,就算了吧,」她以四十五度角回头望向我,「不过你一提起这件事情,就让姐姐想起另外一个问题囉。」气氛悄悄转变。
    「什么?」我记得,上次她并没有多问什么,姑且先以微笑应对。
    「你有预知能力吗?」
    微笑僵硬。
    她怎么会这么问?我的心跳忽然加速。
    「谁知道呢。」我装傻,「怎么突然问这个?」
    ……难道说……她看穿我继承了「上次」的记忆了吗……?为什么?怎么会?
    「哎呀,别介意别介意,」她瞇起眼笑了笑,「本来还想请你预知看看八月的未来呢,那时姐姐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哦。再会啦。」虽说再会,但她仍盯着我。
    听见八月这个关键词,我的内心產生了剧烈的动摇,不过表面上我保持着发愣的模样,「啊……再会。」我清楚绝不能对八月那个词有任何奇怪的动摇。
    「嘻嘻。」多看了我几眼后,她便挥挥手,头也不回、门也不关的离开了。
    她并没有继承上次的记忆,也没有看穿我的事情。
    她只是在试探我,至于她为什么会试探我……「是影子吗?」他应该不会洩漏出什么重要的事情才对,但他是不是问了什么引起黑琴理绘注意的问题了?
    无论如何,黑琴理绘正往错误的方向试探——她并非怀疑关于「时间回溯」的事情,而是怀疑我拥有「预知能力」,吗?
    假设我将计就计的话,会不会有什么用处呢……我开始思考。
    距离八月的到来,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准备时间充裕固然不错,但过久的话出现差错或曝露马脚的机率也会相对提高。
    ……没问题,截至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但为什么,我总有种无法理解的不安?
    -tobe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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