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郑理拿着小艺的遗书领到了他给的赔偿,但是早在那之前他就先因为入不敷出无力缴纳房租而被严栩拐去一块住。
    他们花了一天时间先把郑理的工作区域弄好,让他能够安心专注的完成比赛,剩下的严栩再找时间搬过来。
    搬家的时候严栩笑说:「你的个人物品居然不到缝纫相关物品的三分之一……」
    郑理傻气一笑应付之。
    他就是特别爱服装,恨不得把毕生积蓄全砸下,不过现在心里又多了严栩,他笑了笑告诉严栩:「可是你们比重是一样的。」立刻就被眼睛发亮的严栩给扑倒了。
    郑理利用小艺给的赔偿比赛,又因为小艺的道歉彻底拨散了他内心的云雾,郑理再次改了第三轮比赛的主题,这些严栩都没有说话,可郑理在他眼底看见了没说出口的不满。
    他讨好的吻了吻严栩,终于软化他的敌意,对于小艺的赔偿郑理在发洩后便生不出更多的情绪,反而能够淡然看待曾经发生的事情。他事后好奇的问严栩,因为他实在想不透为何小艺会选择自杀。
    严栩告诉他,总经理在最后反咬了小艺一口,那口咬得又狠又痛,为求鱼死网破小艺用死亡和感情綑绑总经理,留了满身臭名给他,最后那人穷途潦倒的离开这个业界和城市。
    严栩也从总经理夫人手中拿到赔偿,他按照当初与郑理前手协议好的比例,把赔偿分好后剩下的钱暂存好,预计郑理比赛完后拿出来。
    郑理让严栩把上次的照片给小魏学长,请他转交给绍涵。他一直忘记,还是绍涵传简讯来讨才想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夏暑消失吹起寒风。
    因为设计图在一开始一再变更,郑理整整少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每天都跟时间赛跑,即使这次的系列不是繁复的礼服类却还是有许多做工细緻的设计,那些地方常常耗掉郑理大把时间。郑理觉得自己像回到大学时那恨不得自己是拥有三头六臂的怪物,还奢望一天有三十六小时蠢样。
    然,最花时间是他的布料,他跑遍布市甚至公器私用的让严栩带回他们公司的布样本,就是找不到符合心目中的布料。他只好请绍涵帮他联系仪欣,跟她讨论他要的布花样是否有办法製作,仪欣二话不说的答应,发挥她的专长,找人按郑理的要求做了一匹样布来,确定后直接下订了六匹不同色系的布。
    如果严栩要上班,郑理就在客厅挑灯夜战。如果严栩隔天休假就会在客厅忙或是看电视、看书陪伴他,一切就像一开始他寧静而安心的守候。
    离期限越近,郑理的外貌就越邋遢。他本本无暇去顾及自己的外貌,专心致志的埋头苦做。
    严栩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夜色极深的凌晨三点,郑理的熨斗放在一旁不断散发热度,工作桌靠在窗边,寒风渗入时郑理还是会冷得打颤。
    他走过去帮郑理把车好的裁片给熨平,按照款式放成一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不过有时会被郑理嫌,虽然严栩内心受伤,但久而久之严栩被嫌弃的机会也大大的降低了。
    工作桌旁放着一个特别高的衣桿,现在十二月中,郑理两个月的时间里拚了命的完成了八套,前置作业浪费太多的时间,现在只能拼命牺牲睡眠来赶製。
    有时严栩早上起床郑理还坐在缝纫机前踩踏板,他会中断他的进度,逼迫他去睡觉,即使短短的一两个小时也好,人需要休息,尤其这种关键时刻更不能恣意糟蹋自己的身体。
    郑理最初会乖乖去睡,直到最近几乎入了魔,连睡个一两个小时都要犹豫许久,严栩莫可奈何只能在郑理累到甘愿自己上床休息时缠着他不放,强迫他多睡一点。
    只是久了这招成功机率越来越低,最近严栩还得想新招让他睡觉,否则后面还有四套,纵然郑理有再多热情也不够支撑到最后。
    虽然郑理忙得不可开交,甚至把自己弄得憔悴邋遢,他还是知道必须休息,可当他停下来确认进度与时间内心便焦急难耐,这股焦虑像把乾柴,一大把一大把的扔在他已然着火的心上,不断驱策他向前再向前。
    这轮共要十二套,而他的设计却用很多单品,为了这些单品他吃足苦头,遇到瓶颈也不愿意绕开,反而更加悉心地专研,他越专心动作就变得越快,渐渐的很多诀窍都在压力中摸索出来,这时候他才能安心的上床让自己休息一下。
    他知道严栩使出浑身解数缠他,是希望他多休息个几分鐘,他很想照做,但时间比什么都无情,每当他睡下去总不得好眠的醒来,睁眼见到严栩赖在他身边双臂缠抱着他也睡得不安稳,难过得内心饱受煎熬。
    他拿鬍渣蹭严栩,把严栩蹭得笑了,借以舒缓心里的难过,也让严栩觉得他还撑得下去,才又回到缝纫机前继续作业。
    说来也是很神奇,严栩成天看郑理车衣服,一条线、两条线那样的拼命,本以为郑理无法顺利完成,但他却在距离期限还有一星期前完成了。
    当所有的衣服掛上衣架,整齐排开,郑理立刻打了通电话让绍涵跟仪欣来一趟,请绍涵来是必须再次检视是否有地方要做微调,虽然这中间绍涵已被找来无数次,有时甚至臭着一张脸帮他试穿,但脸臭归脸臭,绍涵还是一套套的穿,详细的告诉他穿着的感受。仪欣则是帮他做完布花设计后一再的说绝对要看完成品的模样,郑理拗不过只好答应她。
    绍涵换回自己的衣服后改端详郑理满脸鬍渣乱发的憔悴样。
    她笑了笑,悠间地说:「真是还好,严栩这么宠你,否则你做完这里应该已经是废墟了。」
    郑理只是笑没有回嘴,他已经疲劳到脑子里除了製作衣服的步骤外再容不下任何的事物,任绍涵调侃。
    趁绍涵在的时候郑理调整好请她再穿一次,全部完成后严栩绽着温柔到令人发毛的笑容把绍涵跟仪欣请走。
    绍涵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及小魏的薰陶,绍涵非常清楚郑理旁边这位可是惹不得的人,遂拉着仪欣撤退去喝下午茶了。
    他们一走,郑理就像快枯萎的花,被严栩揪进浴室,悉心地刮掉脸上许久未打理的鬍子,修剪过长的头发,洗了一顿放松的澡后,郑理就昏睡过去了。
    这一睡整整睡去了一天半,恢復些许精神的他把那十二套衣服整烫好装进衣套里,按照比赛单位的指示将衣服快递至f国的时尚重镇,所有衣服将在那里由专业人士进行第一轮评分,再来就是等拿到机票二月直飞过去参与决赛走秀。
    确定决赛地点后,严栩早早就买好机票,打算到时候跟着郑理一块去见识。他也是本科毕业,即使对服装的热诚没有郑理疯狂,还是对f国充满兴致想一窥究竟。
    由于新年在二月初,郑理打电话回家说不回去过年时才老实告诉家长自己已经离职参加比赛要出国的事情,郑家长辈们立刻就轰动了。
    严栩抱着郑理坐在他身后听他讲电话,郑妈妈的声音惊讶错愕地从话筒尖锐地传出来,他下巴靠在他另一边肩膀上低声笑着。
    郑理放松身体偎在严栩怀里,一边嗯嗯嗯地回覆母亲的嘱咐,偶尔插话要她别担心太多,说有人会陪他一块去,妈妈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开始追问陪着去的人是不是认识,甚至开口索取对方的电话号码,然后话锋一转的问:『儿子,这是不是新对象?』
    郑里吓得被口水呛到,原本打算敷衍母亲的话全部跟咳嗽一起化为一道风,严栩终于忍不住的笑出声帮忙拍背顺气。
    话筒里高分贝的喂喂声郑理回应不了,他把话筒给严栩让他说,决定不再自己跟母亲周旋。
    严栩接手先是礼貌地打断郑妈妈的惊讶,才开始自我介绍。
    等到郑理顺过气,他勾过严栩把耳朵凑过去将话筒夹在两人中间,依稀可闻母亲被严栩哄得开心呵呵笑的声音。
    郑理扬眉对视严栩,简直不敢相信母亲就这样被驯服了。
    严栩一掛掉电话,郑理的眉毛就扬得更高了。「我上次过年才出柜,我爸妈一脸不赞同,怎么你一说她就不跟我讲电话了?」
    严栩把人抱回来,亲了又亲。「让我讨好长辈也是应该的。然后,你该去休息养精蓄锐了。」
    再过两天就要出国,郑理早早就把要用的东西整理好,发妆也已经定案,走简单路线,毕竟他的主角是那十二套服装,不需太过复杂。
    他赖着严栩,一起上床睡觉,这几日只要忙完,郑理都会遵照严栩的指示乖乖吃饭跟就寝,因为有人不经意的抱怨:「体重又掉了……」
    郑理忙碌时除了捨不得睡觉,连饭都会偷懒不吃,反正他不饿──长久下来食量变小不说,肠胃功能也比别人差。
    严栩经歷这次深刻体会到,第二轮比赛他之所以觉得郑理没有想像中疯狂是因为这些问题全部隐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而时间也没如此紧迫,才没让他变成疯子。
    严栩侧躺搂着他的腰,亲吻他的脸颊才安稳睡着。
    两天后他们上了飞机,经歷长时间的飞行终于抵达f国p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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