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中容门,世袭侯爵。
    更有老太公平江侯容龄蔚仙逝后,追封为楚国公。
    然容龄蔚年轻时却志不在此,他所向往的是当个游侠,是以早年抛却富贵闲职,在江湖游历闯荡,于武林中搏得了极大的名声。
    可以说四大世家,这种被默认为朝堂和江湖的枢纽般存在,就是容龄蔚开辟先河,积德累仁攒来的。
    如今容龄蔚故去多年,偌大个容国府,是老太君在操持。
    说起老太君公仪芷,她本是公仪皇室的长公主,因皇帝公仪蘅昏聩,朝堂诸多要事要仰仗他这个姐姐。因此公仪芷年少在盛都颇有贤名。
    当年偏生看上了平江侯容龄蔚,说要为他散尽三千面首,只许他一人。
    容龄蔚初时觉得长公主轻狂,不肯答应,后被她绑来在盛京拜了天地,相处下来方觉得公仪芷是个真性情的女子,两人一拍即合,琴瑟和鸣。至此,平江侯府也从吴中迁至京都。
    其实世人都明白,容龄蔚武功高强,若是对公仪芷无心,又岂会被她轻易绑来,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情趣罢了。
    若说皇权更替,公仪氏被姬氏取代,何以容家仍圣宠不衰?这恐怕都要归功到老太君公仪芷身上。
    在姬后篡权,公开要称帝之际,公仪宗室不肯应从,和姬氏各据阵营,相持不下。而公仪芷这个长公主,本是一呼百应,却公开拥立她的弟媳姬后,声称公仪氏大势已去,姬氏才是天命所归。
    姬后有了容家和长公主的拥立,公仪皇室也不得不改姓投诚。从此,除了公仪芷,天下无人再敢复姓公仪。
    天盛王朝这才能安靖五十余载。
    既处于权力争斗的漩涡中心,又能不被裹挟吞噬,当今熙耀帝对她这个姑姑也是恭敬有加,可见公仪芷独具慧眼,不拘泥于世俗眼光。
    然而如今她这双慧眼,却怎么也看不透她的孙儿在想些什么。眼见着容映澜又默默站在花园发呆,她吩咐侍人道:“去把容晟那个老家伙叫来!”
    容晟急忙赶来,见公仪芷端正了姿态,躬身道:“不知老太君召容晟前来,所为何事?”
    公仪芷瞥了一眼远处的容映澜,容晟即刻点头会意,不声不响地走了过去。
    走近才发现,容映澜正仰望着面前的一株寒樱树。
    这棵树竟不依时序,如今这个季节,薄透粉花仍密密匝匝地盛放在树冠。
    容晟清了清嗓音,问:“少爷在看什么?”
    容映澜怔怔道:“容叔,你知道这树上开了多少朵花吗?”
    “这……”容晟不过抬头看了一眼,就有些眼花缭乱,“少爷,这花开了这么多,我又老眼昏花的,怎么看得过来?”
    “有一千三百一十五朵。”
    “啊?”容晟愣了许久,刚有反应,树上突然掉下来一朵。
    容映澜接在掌心,“现在还剩一千三百一十四朵。”
    容晟叹了口气,他家少爷真是魔怔了。
    见容晟摇着头回来,公仪芷呷了一口茶,问道:“映澜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自从他回来后,茶饭不思的,不是沉默地数着树上的花朵,就是拿着手里的短剑发呆?”
    容晟早有先见,自然调查过,他轻咳一声,道:“少爷他……他之前喜欢上了一个女子,眼下只怕是得了相思症。”
    公仪芷轻哼一声,“这还不简单,把那个姑娘绑来就是,你看我的宝贝孙儿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容晟汗颜,老太君还真是几十年如一日,他犹豫了一番,道:“那个姑娘似乎心有所属。”
    “什么?我孙儿家世好,武功好,长得更好,她竟然还看不上,这是什么眼光?”公仪芷根本不信。
    “您有所不知,那姑娘和萧公子已是两情相悦了。”
    “哦,原来如此,那就不奇怪了……”公仪芷念叨着,“虽然我这孙儿长得好,萧浔是比不上。可是除了这一点,他似乎哪方面都比不上人家萧浔。你看他脾气差,又不会说话,还不通晓人情世故,骄纵任性惯了,在萧浔这个人精面前岂不吃了大亏?”
    容晟抚额无语,又听她分析起来,“映澜单纯又重情义,必得一时退让,可也随了他父亲,执迷不悟,你看他现在,摆明了不甘心,放不下。再说萧浔,那孩子虽心思沉密,胸有城府,但对映澜也是情同手足。”她说到最后,豁然开朗道:“依我看,倒不如他们二人共尚此女,三人同在一处,岂不两全其美。”
    容晟心道:现在的少年人都求个一心一意,且不说少爷了,就说那萧公子真如您说得那么容易妥协,那就不是萧浔了。他不敢明说,只得呐呐称是。
    “你不信,以为我在开玩笑?”公仪芷放下茶盏,欲要再说,刚巧容映澜那边传来动静。
    他站在寒樱树下,正对侍人冷声道:“不是说了,凡是那边有什么消息,都不要通知我。”
    容晟搀扶起公仪芷,走近了一些,原来那个侍人正捧着一个信鸽,进退两难,不知道如何是好,低头期期艾艾道:“这是萧盟主加急送来的,恐怕是真有要事。”
    容映澜闻言,心凉了大半,能有什么要事,只怕是他们要……成亲了。
    自回来,他就一直刻意回避那边的消息,就是怕等来这个结果。离开之时,他也早就预见过,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那么快。
    容映澜态度坚决,那小侍琢磨着要退下,结果又听他反悔道:“还是……给我吧。”
    侍人取信呈上,容映澜踌躇不定,伸出手又滞住,终于下决心要拿之际却被另一只手抢先。
    容映澜有些惊讶,“祖……祖母?”
    公仪芷叹息一声,“有什么不敢的,我的孙儿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着打开信笺,不过扫了一眼,就递还回去,开怀道:“映澜啊,你的机会来了。”
    容映澜接过信,瞬间变了脸色,连看几遍才敢确认,咬牙切齿道:“萧浔……他怎么可以……他明明答应过我要照顾她一辈子!”
    他不管不顾,冲侍人吩咐道:“给我备马!”
    公仪芷一把拉住容映澜,语重心长道:“行事遵从本心,不问结果,方能无憾。”她叹了口气,“当年翊儿就是顾忌太多,才和你父亲错过多年,以至于两人都郁郁而终。映澜,你切不可走了他们的老路啊。”
    容映澜点头,坚定不移道:“祖母,你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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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映澜没有姓公仪可以说是他奶奶的站队。
    估计还有几章就要转移战地了。已经在隔壁铺设好了(大概是我想换新的文案和封面,还加了一些男人的简介),大家可以去瞧瞧,预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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