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后,巩念文只有一个感觉──痛!
    痛得想张口大喊!痛得想骂脏话!却因为嘴里被塞着呼吸器,巩念文什么也喊不出口!她只能开始感受疼痛,开始感受它们伴随着心跳一阵又一阵地如浪涛般扑袭而来。那有如遭受到刀割加上火焚的痛楚,在麻药退却后强迫巩念文甦醒。
    对巩念文而言,这是她还活着的表徵,却也让她好后悔自己醒了过来。
    不知是否为疼痛过剧的后遗症,巩念文越来越觉得想吐,她强忍着。
    忍耐,向来都是巩念文的强项。
    努力稳下翻腾的胃液后,巩念文的心里堆满问号:(爸爸?有人吗?有谁在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爸爸呢?)
    巩念文着急地环顾室内。
    可是没有。
    没有父亲的身影。
    病房里除了巩念文以外,没有其它人。
    这间六坪大的白色房间没有任何装饰,除了在巩念文所躺的床铺旁的医疗仪器之外,连隔离用的拉帘也是白的。全都是白的,倘若有人在这里,巩念文不可能没看到!
    巩念文判断出来了:(这里应当是医院没错吧?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是生病吗?我以往没什么重大病史啊?是遗传性的家族疾病?还是被传染了什么急症?有人吗?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空荡荡的病房里,自是没有任何回应。
    病房里除了漂白水的味道以外,没有其它的了,病床的小方桌上,讽刺的摆着一个空花瓶,连残存的花香都没能留下。
    天花板下所回盪着的只有巩念文自己的呼吸声,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医疗仪器随着自己心跳所发出的滴滴声。
    整个空间寂寥到让人想哭!
    巩念文的心中顿时有些悲愴:(好冷。)
    冬季的台北虽然不至于冷到下雪,但那十多度的气温仍是让人无法轻忽的冷度,仅靠中央空调的暖气,并无法让病房的室温达到宜人的程度。
    身体所感受到的寒气令巩念文倍感凄凉:(就连这个时候,我也是一个人吗?在我不知生了什么样的重病住院后,爸爸仍然不来看我吗?忍住!我才不会为这种事情掉眼泪呢!爸爸他是董事长,他很忙的……说不定、说不定根本就没有人通知他?对!没错!一定是这样!一定是那个贱女人拦阻了消息的不让爸爸知道,既然爸爸不知情,当然没办法来看我囉!就是这样!先别忙着伤心,那会称了贱女人的心意!我得先弄清楚现在的状况,弄清楚我怎么会躺在这病床上?为什么全身会痛的像是要散架似的?也好赶紧通知爸爸来接我回去!对!我得快点回想看看自己还记得些什么?)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巩念文才总算回想起来自己发生了什么事--车祸。她在放学的途中,让一台开得飞快的黑色箱型车给撞个正着。
    忆起那遭受车辆撞击的瞬间,让她头晕目眩的更想吐了。
    (不能吐!不能吐!有这个呼吸器在!万一让呕吐物给堵住…吸吐自己的呕吐物?这会不会太噁心了!)巩念文好艰难地克制自己想吐的慾望。
    『喀搭』一声,病房的门开了。
    走进病房的身影,完全吸引了巩念文的注意力。
    来人身高一百八十二,穿着没有一丝皱折的名牌西装,有定期健身的习惯让他保持着相当精实的体格,俊秀的面貌更是他如今得以呼风唤雨的本钱所在。只是频繁劳心算计的结果,就是让鱼尾纹过早爬上了他的眉眼,被附带了明显的额前秃。
    (爸!爸!)巩念文拼命的想从呼吸器中挤出这个字。她激动的想用双手撑起身子,她想起来迎接父亲……
    可是!
    (手呢?我的…手呢?我的手呢!)自己的左手,居然莫名其妙整个消失至肘?望着抬空的左手,巩念文一整个激动不已,再也隐忍不住的想要嘶吼。点滴架因为受到激烈拉扯而倒落在地,过于急促的心跳令仪器的警报器也跟着紧张的嗶叫起来。
    严政文让巩念文的激烈反应给吓得不住退后,更仓皇的对着外边大叫:「护士!护士!她疯掉了!她疯掉了!」
    两名女护士在听到声响后衝进了病房:「小妹妹!冷静点!这里是悠岸综合医院,你现在已经安全了!小妹妹!你这样会伤到自己的!美惠!你快去找医生!」
    被叮嘱的护士美惠赶紧三步併两步的跑出了病房,没多久她带着医生回到了这间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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