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窗外的风景,山连着山,天空和与海的分隔线究竟能延展到世界的哪一处也无人知晓,火车以不慢也不快的速度直线前进,靠着窗户的女孩,脸上始终保持着浅浅的笑。
    「乾杯。」身旁的男人举起杯子,等待她的回应。
    「只是水而已,有什么好乾的。」虽然方巧夏这么说着,但是仍然拿起了水杯打趣地笑了。
    「庆祝你考上了餐饮学校,庆祝你毕业了,庆祝我们…」
    「哎唷!」她伸手捂住詹逸杰的嘴巴,害羞的满脸通红。「这没什么好庆祝的…」
    「怎么会没什么好庆祝?」詹逸杰不满地插着腰,这动作萌的她想立刻抱紧他。「两个人相遇、相知到相爱的机率,这很值得庆祝啊。」
    「初恋的定义是什么啊?」她问。
    「每个人的看法不一样啊,我认为初恋是第一个宣告为男女朋友的那个,单恋我觉得不算。」
    「那你是我的初恋。」方巧夏小声的说句,匆促的喝了口水撇开视线。
    詹逸杰笑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生物?他的视线在方巧夏身上没有一刻离开,想要把她所有的动作都收集成册。
    「可是,」她又开口。「跟小你五岁的女生在一起,你会不会被朋友说间话?」
    詹逸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你又来了,老是担心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年龄有什么问题?两个相爱的人因为年龄的差距就只能错过的话,不觉得很可怜吗?」
    「是没错…。」
    「而且五岁也没有差很多吧?好说歹说我也还是个年轻人好不好。」他撩了撩头发。
    两人不自觉,晚霞渲染了整片天空,红橙色、蓝紫色斜织出一幅画,他俩下了火车,接下来都要用步行。
    「我知道你不喜欢人挤人。」詹逸杰宠溺的摸乱方巧夏的头发说道。
    是啊,夜市、游乐园诸如此类,方巧夏都无法忍受。
    「你怎么知道?」她微微的扬起眉毛。
    「你喜欢的、不喜欢的我都有记得。」他把方巧夏的背包也背上。「你可是我的宝贝。」
    听到这句话方巧夏顿时语塞,只管低头迈步。
    「我会不会太甜言蜜语了?」
    「不会啊,只是我还不习惯。」
    「但我说的是实话。」
    …。
    回想起来,她真的觉得好不可思议,虽然当时被程柏凯伤的深,但是她其实很庆幸,因为这样才能够爱上詹逸杰。
    其实再失去什么也没关係了,只要有他在,就没有关係。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之后你就知道了。」他神秘兮兮地说。
    两人踏着落叶和树根,往山的更里面走去。「很快就会到了,不然天黑了在树林里面走我也是会怕。」
    抬起头,透过树叶的缝隙能够看见天空,半边是渐层的灰蓝色,另一边是橘红带点粉的奇妙顏色。
    「居然有独木桥!」方巧夏惊叹着,一个都市小孩哪里见过独木桥这种东西呢。
    潺潺的流水缠绕住溪石,定睛看着会发现有不少的小鱼快速的游过,这里的水流颇为湍急,代表他们已经接近上游了。
    詹逸杰率先踩了上去,确定稳固后便举平双手保持平衡,慢慢的往前移动。
    没多久,他已经到了对面。
    「小心一点,不要滑倒。」
    方巧夏踏着矫健的脚步,不一会儿就搆到詹逸杰的手。「我不是那种怕东怕西的小女生。」
    过了约十分鐘后,夜幕已笼罩了整片天空,刚好他们也抵达了目的。
    一幢木屋坐落在眼前,外观看起来并不,仿佛里面还有人在居住似的。
    「这里是我祖父母曾经住的地方,后来他们也跟着搬到都市里。」詹逸杰驻足在木屋前为方巧夏介绍着,但是语气里的怀念显而易见。「每次暑假我就会和祖父母来这里,爷爷他会教我打猎,可惜我一直都学不会。」
    方巧夏凝神地听着,不知不觉,她从詹逸杰身后轻轻的抱住他。
    像是在回应,他也紧紧的牵住方巧夏的手。
    「爷爷过世之后我就不再来这里了,爸爸妈妈也离婚,快乐的童年就此消失殆尽。」他拉住方巧夏的手,走近门前。「我很久没有来了,这次你放暑假,我想要你跟我一起。」
    我真的对他来说已经很重要了吧?她暗暗地想。
    进入屋内,空间并不算大,詹逸杰东摸西找的在检查些什么,而方巧夏则好奇地到处看所有东西。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可以使用,真神奇。」他点亮了几盏油灯,屋内瞬间变的明亮许多,这色调也令人感到相当温暖。
    「这是你刻的吗?」方巧夏蹲下指着墙角的一个涂鸦。
    「是啊,我也忘记我到底刻了什么,看不懂。」他把一盏灯交给方巧夏,允许她的探索。「灰尘很多,而且说不定会有什么蛇或虫,你要注意喔。」
    詹逸杰把背包放下并把自己带的床单铺在那老旧的木床上。
    「这是什么?」方巧夏拿着一条项鍊递到他面前,是一条用黑色的绳子穿着几块白色锐利的东西。
    「我都忘记这个了!」詹逸杰兴奋的叫着。「这是野兔的骨头,是我第一次猎到也是最后一次猎到的猎物,爷爷把牠的骨头磨成项坠了。很像原始人会带的东西吧?」
    望着他满足微笑的面容,方巧夏也勾起了唇角。
    夜渐渐的深了,眼皮也慢慢重了的方巧夏,突然被詹逸杰牵起手而惊起。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一定要去!」不明所以的方巧夏懵然地被詹逸杰牵着走。
    虽说现在是夏天,但是山上夜晚的温度仍然会让人觉得发冷,所以他为她披上一件外套,拿着手电筒步出木屋。周围全部都是高大的树木,方巧夏根本搞不清方位,但是詹逸杰却坚定的朝着一个方向走。
    看着自己的手被詹逸杰的手包覆着,她有些恍惚。「会不会有什么野兽啊?」
    他笑笑。「不会的,放心好了。」
    走了一段时间后,前方出现的是一大片的草丛,根本看不见前面的路。
    「你先。」詹逸杰笑意甚盛。
    「啊?」她茫然。「干嘛这么神秘?是有什么东西吗?」
    「不是可怕的东西,我捨不得吓你,你走进去就是了。」
    即使感到困惑,方巧夏仍旧鼓起勇气拨开了高大的草丛踏了进去,她被草刺的发痒,继续伸手胡乱地拨开前方的草。
    走了差不多五步,终于走出这个草丛,映入眼帘的画面令方巧夏忍不住不敢置信地摀住嘴。
    简直是仙境。
    前面的深谷有一大潭湖泊,像面镜子般反射着月光,一道瀑布倾泻而下,溅起白花花的浪。因为没有光害,所以仰头就可以看到上亿个星点所拼凑出的银河的轨跡,耀着银色、蓝色的光芒,一轮又大又清晰的月与整片星空辉映出的美就像奇蹟。
    整座山的寂静好像覆盖了整个世界,无论是什么声音,方巧夏现在似乎都听不见。
    「这个湖被称为“织女的眼泪“,因为在夏夜时这潭湖的正上方就是织女星,而且这里可以看的很清楚,你看。」詹逸杰席地而坐,一边指着天空说道。
    「好浪漫的名字。」她抬头看着星空,一颗斗大的星星明显比其他的亮了许多,一闪一烁地。
    好像要被吞噬了一般,这片夜空美到令人恐惧。
    「躺下来吧。」詹逸杰手枕着头躺了下来。「不要跌下去了。」
    方巧夏跟着躺下,真的好安静,一点点声响也没有,这里真的是与世隔绝的仙境呢。她想。
    「好美,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星星。」她笑了。
    「这是只有我跟祖父母知道的地方,这么多年了,虽然人事已非,但是这里的美没有变过。」他柔声说道。
    两人沉默了一阵子,她缓缓地开口:「谢谢你。」
    「能带你来看在我心中全世界最美的地方,我真的很高兴。」他的声音、他的眼里都溢出悲伤,也载着幸福。「很久没这么高兴了,真的。」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方巧夏转头看着詹逸杰。「你为什么喜欢我?我长得不漂亮、不可爱、身材不好、脑筋也不是特别好,也没什么让人称羡的才能,到底喜欢我哪里?」
    「我要的又不是模特儿。」他笑出声。「那我问你,你为什么喜欢我?我就长的帅、有才能了吗?」
    「你长的帅啊,还那么会弹吉他,男神。」
    「所以你是因为这样才喜欢我嘍?」
    方巧夏慌张,立刻说:「当然不是啊,是因为…」
    她止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说,但是根本没有理由不敢。
    「因为…我想要保护你,我想要让你开心,我想要你因为有方巧夏的存在感到幸福。」她凝望着星空,好像是在对星星倾诉,而不是詹逸杰。
    「我也是喔。」他五指扣住了方巧夏的手,轻声地说。「我也是想保护你,想要你因为有我,所以感到幸福。」
    语毕,方巧夏刷红了脸,不知道哪来不怕羞的勇气,继续问:「那么你有感到幸福吗?」
    「当然有,你每次都偷偷的帮我的忙,我也知道你是真正的关心我。」他的手握得更紧了。「这种感觉,我其实很害怕呢。」
    「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她惊恐的撇头看向詹逸杰。
    「没有。但是因为这种感觉太美好了,我很害怕失去它,所以寧可不要吧。」他的声音飘荡在山里、湖面和星空下。「不知不觉就爱上你了,说实在的,人爱上一个人,有哪一次是知觉的?」
    方巧夏说不出话,她正咀嚼着詹逸杰方才说的所有的话,她要像烙印一样,永远记在心里。
    霎时,詹逸杰猛地指向天空,激动地喊:「你看!是流星!」
    「…真的耶!」她也讚叹道。
    拖着神秘的光芒越过天际,那颗流星不到三秒就消失了,留下的痕跡也隐藏在星群中。
    「你有许愿吗?」詹逸杰温柔的看着方巧夏。
    有喔。
    我希望我可以跟你走到最后,不是只有穿上白纱,是要一起白了头发。
    不管有什么风风雨雨,我都希望是跟你一起走。
    「…啊,我忘记了。那你有许吗?」
    「有啊。」
    「是什么?」
    「干嘛跟你说?」
    「小气鬼。」
    『因为这种感觉太美好了,我很害怕失去它,所以寧可不要。』
    是啊,最美的往往都是最痛的。
    但是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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