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实力悬殊之下,他也没有放弃。
    络腮胡有些不耐烦地甩了甩手,打算先解决这个不识好歹的少年,再来享受这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络腮胡大步走了过去,手掌张开就要勒住周思危的脖子,就在他要用力折断这个纤细的脖子的时候,他忽地听见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不是要和我玩吗?”声音又轻又柔,像是情人间的温柔低语。
    络腮胡一听,身子都酥了半边,他放下了周思危,转过身就要去找江容易。
    可惜,络腮胡并未看见那位雌雄莫辩的红衣少年,而是看见了……一道迎面而来的剑光。
    这剑很快。
    快到只在空中留下一道雪亮的白线,快到就算络腮胡的头颅落在了地上,他也没有感受一丝疼痛。
    江容易收起了剑,踩过落了点点鲜血的树叶,走到了周思危的面前。
    “你……”江容易弯下腰,看了周思危一会儿,问道,“你是不是傻?”
    周思危抬眸,与江容易对视了一眼,还没有说话,就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江容易叹了一口气,说:“看来是真的傻。”他的话中虽有一些嫌弃,但还是任劳任怨地背起了昏迷了的周思危,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出了密林。
    周思危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洞穴内。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身前燃烧着一个热乎乎的火堆,他目光一转,这才看见坐在火堆边上的江容易。
    江容易的背后是雨后清澈的夜空,浩瀚星空洒下一片星光,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轻纱。面前是炽热燃烧着的火堆,点点火光飘荡而起,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橘色光辉。
    可这两种光辉交杂在一起,好像都不如他耀眼。
    周思危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他。
    可是江容易还是发现了他的目光,他微微侧过头,看向了周思危,问道:“你不问我?”
    周思危不解地反问:“问、问什么?”
    江容易举了一个例子:“比如……师出何处之类的?”
    他刚才的那一剑,凌厉狠辣,就算是斩下了一个人的头颅,也未曾犹豫半分。这样的剑,只需一眼就能看出,并非出自名门正派。
    周思危这才反应过来,江容易说的是刚刚出手杀人的事情。
    周思危本来是以为江容易和他一样没有修为在身,之前遇上络腮胡的时候,他是抱着保护江容易的想法扑上去的,没想到江容易根本不需要他保护。
    不过,周思危只感到庆幸,如果两人真的是普通人,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周思危说道:“还好你没事。”
    江容易看着他,“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他拍着大腿,说:“周思危,以后我罩着你了!”
    周思危点了点头,说:“好。”
    外面的雨只停了片刻,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周思危背靠着石壁,听着外面的雨声,突然说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江容易问:“为什么这么说?”
    周思危看着跳跃的火光,思绪渐渐飘远,他听见自己说:“我出身显赫,天资不凡,本以为能够就此顺风顺水地走上修真一途。可没想到有一日高楼倾塌,就连我引以为豪的天资也被废,如今的我……不过是个废物。”
    周思危停顿了一下,想要看看江容易脸上是什么神情,却发现他听得入神,脸上的笑意还未淡去。
    “我本来想去上衍宗,可是我才发现外面艰难险阻危险重重,光靠我一个人,根本到不了上衍宗。”他有些迷茫地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去?”
    他修为被废,再次踏上修真之路的机会微之又微,就算去了上衍宗,又能怎么样?
    江容易打散了他的迷茫,说:“我陪你去。”
    周思危还沉溺在自己的心事中,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说:“啊?”
    江容易站了起来,坐到了周思危的身边,重复道:“我陪你去。”
    周思危说:“可是……”
    江容易瞥了他一眼,说:“可是什么?”
    周思危被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一不小心就将心中所想全都说了出来,他说:“可是如果我再也不能踏上修真一途,该如何是好?”
    “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呢。”江容易搭上了周思危的手掌,认真地说,“周思危,就算不能修真又如何?难道世间就只有修真一途吗?”
    周思危还想说什么,可还没说出一个字,就被江容易打断。
    “更何况……”江容易在火光的映照下微微一笑,“你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
    周思危看着江容易,心头突然一动,一种莫名的情绪缓缓地涌了上来。
    是什么情绪呢?
    又甜又酸,陌生又特殊。
    周思危根本形容不出来。
    他还在品尝着这种情绪,脑袋突然变得昏昏沉沉了起来,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然后他听见了江容易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
    “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发烧了?”
    “周思危!你给我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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