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女捧着脸,问:“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会送他什么?”
    周小危回答:“不知道。”
    骨女像是没听见,又问道:“你说送他我的肋骨,他会不会喜欢。”
    周小危沉默了片刻,说:“也许会喜欢吧……”
    骨女欢呼了一声:“好!我就知道他会喜欢的!”话音还未落下,她已经从树上一跃而下,化作了一道白光朝着远方而去。
    周小危只停留了一会儿,就继续向前走去。
    可是他走着走着,就想到了骨女的问题。
    如果喜欢一个人……
    喜欢……
    喜欢是什么情绪?
    他是不是,喜欢江容易?
    于是抱着这个问题,周小危停留在了江容易的门前,他有些犹豫,不知要不要推开面前这扇门。
    还未等周小危做出决定,门就“吱嘎”一声,自己打开了。他猛地抬起了头,愣愣地看着里面的人。
    江容易看起来是刚睡醒,发丝凌乱,脸上还有一道红痕,他含糊地问:“怎么了?”
    周小危赶紧低下了头,说:“没什么!”
    他连江容易的反应都来不及看,直接就落荒而逃。
    江容易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奇怪地挠了挠头,自语道:“怎么了……”
    最近,江容易发现周小危有些不对劲。
    周小危平日里总是喜欢凑到他的身边,现在却避着他走,就算远远地看到了,也只是冷淡地喊一声“师父”。
    江容易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觉得也许是周小危的叛逆期到了。不过,他最近也不想看见周小危,大概是他长得越来越像周思危了。江容易一看到他,就会想起周思危。
    也不能说长得像,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一个人,只是周小危没有以前的记忆而已。
    他在夜晚常常梦见周思危,可醒来时,面对的又是一个毫无记忆的周小危,这样反而让他更加想念那个人。
    午夜梦回之时,这种空虚的感觉更加强烈。
    江容易从梦中惊醒,睁大着眼睛看着上方的横梁。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揽过了枕头,将脸埋在了柔软的枕头之中。
    “周思危……”他喊着这个名字,轻声说,“我想你了。”
    “如果你再不回来,我就……”江容易本想威胁一番,可话说了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只能叹了一口气。
    周小危与江容易只有一墙之隔,他能够清楚地听见隔壁发出的声音。
    江容易在喊着一个名字。
    周思危到底是谁?
    周小危想着这个问题,神识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抱着脑袋,用力地咬住了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直到嘴唇上鲜血淋漓,疼痛才缓缓退去。
    周小危失去了所有力气,摊着四肢躺在了床上。
    冷清的月光顺着窗檐流入房间,周小危看着窗前的月光,心想,他一定要知道周思危这个人是谁!知道这个人和师父是什么关系!
    于是在佘向雁来的时候,他一改之前避而远之的态度,走到了他的面前。
    佘向雁嘴角带笑,说:“怎么,有事求我?”
    周思危直视着那双金色瞳孔,问:“周思危是谁?”
    佘向雁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古怪,他先是冷笑了三声,然后才回答了周小危的问题:“周思危?当然是江容易的道侣了。”
    周小危的手掌攥紧,就连指甲深深嵌入手心都没有察觉到,他问:“师父的道侣?”
    “是啊……只是后来他遭遇不测,身死魂灭了。”佘向雁伸出手指,捏住了周小危的下巴,说道,“你长得和他很像。”
    周小危本应该拍开佘向雁的手,可不知为何,他愣在了原地,喃喃道:“很像吗?”
    “当然。”佘向雁眯起了眼睛,“不然江容易为什么收你为徒弟?”
    周小危退后了一步,他本来还想问其他的事,可远远看见江容易朝着这边走来,他就如同受了惊的兔子,急急跑走了。
    江容易还有些奇怪地问:“你和他说什么了?”
    佘向雁笑眯眯地说:“没什么,逗逗他,挺可爱的。”
    江容易瞥了他一眼,颇为自豪地说:“我的人,当然什么都好。”
    佘向雁没说话,只嘿嘿笑了一声。
    江容易还以为佘向雁只是逗了一下周小危,没有当一回事。可等到晚上周小危摸进他房间的时候,他才感觉到不对劲。
    因为江容易对周小危从未设防,所以当周小危到了他的床边,他才察觉到了有人到了房间里面。
    江容易坐了起来,借着月光看着站在那里的少年,眯着眼问:“是不是做噩梦了?过来找我给你唱睡前曲?”
    周小危沉声道:“我已经长大了。”
    江容易揉了揉眼睛,说:“既然长大了,还不滚回自己屋去睡。”
    周小危低着头,问道:“师父,周思危是谁?”
    “怎么突然……”江容易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周小危打断了。
    “你是不是把我当做周思危的替身!”周小危抬起了头,他的眼角泛红,看起来刚刚哭过似的,“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他,你才、你才……”
    江容易惊了。
    他看着激动的周小危,有些无奈地想,佘向雁到底和他说了什么?下次来一定要剥了他的蛇皮!
    “过来。”江容易朝着周小危勾了勾手指。
    周小危一愣,走了过去。江容易本想摸摸他的头顶,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周小危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了,以现在一站一坐的姿态,江容易根本够不到。
    江容易对比了一下两人的身高,说:“弯下来。”
    于是周小危就乖乖地弯下了腰,任由江容易揉乱了他的头发。
    “瞎想什么呢。”江容易捏了捏他的耳朵,说,“听别人两句话就胡思乱想,我怎么可能把你当做替身,傻不傻。”
    周小危“嗯”了一声,情绪莫名的就平静了下来。他伸手抓住了江容易的手,直视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那……”周小危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中充满了坚定。
    “江容易。”周小危没有再称呼他为师父,而是极为郑重地喊出了全名,“我喜欢你!”
    江容易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周小危的领口,咬牙切齿地问:“哪里学来的?”
    “没、没有。”周小危一股脑地说,“我自己想的,我就是喜欢你,我不想你当我师父了。”
    “我劝你冷静一下……”江容易无奈地说。
    周小危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月光下,江容易看着周小危的脸庞。他确实成为了一位少年,无论是哪里都成熟了起来,只不过……他不是周思危。
    江容易不想要一个没有以前记忆的周思危。
    更何况,现在没有记忆的周小危对江容易而言,不过是一个从小带到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对他产生其他的感情?
    江容易叹了一口气,说:“你还是好好想想。”他抬手布下一个禁制困住了周小危,自己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周小危想要追上去,可是他现在破不开江容易的禁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容易的背影。他觉得这一幕莫名的有一些熟悉,好像他曾经无数次看着江容易的背影,看着江容易离开他的身边。
    那一股强烈的疼痛又冒了出来。
    周小危忍住疼痛,挤出了一句话:“江容易,你……不要走。”
    江容易听见了他的话,但是没有听从他的话停留下来,他推开了门,眼看着就要离开这个房间,不知道走向何方。
    周小危心中焦急,疼痛更加剧烈,他几乎要因为疼痛而失去意识。就在神识涣散,眼前一片朦胧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似乎是什么东西摔碎了,“咔嚓”一声,屏障分崩离析,数不尽的记忆片段从中冒出,在周小危的面前闪过。
    好像过了一瞬间,又好像过了百年。
    周小危,不……周思危将记忆翻阅完毕,心念一动,周身的屏障瞬间消散。他追了上去,在江容易走出房间之前,从后面抱住了他。
    江容易的身体一僵,口中说着:“周小危你胆子大了……”一边伸手要推开背后的人,但搂住他的手臂纹丝不动。
    江容易好似感受到了什么,迟疑地说:“你……”
    周思危将脸庞埋在了江容易的脖颈处,深深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说:“我回来了,容易。”
    江容易咬牙道:“你还知道回来……”他听见浑身上下的血液轰隆隆地鸣响,他心中涌起万般情绪,但他按捺下所有情绪,最后只骂了一句,“你给我滚开。”
    “不。”周思危一动不动,按住了江容易的肩膀,将他转了过来,凑到了他的脸颊边上,在上面落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吻。
    “别哭了。”周思危吻过带着咸味的水珠,说,“我回来了,再也不会走了。”
    江容易闷声道:“我才没有。”
    周思危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部,宠溺地说:“好,没有就没有。”
    江容易哼了一声,说:“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
    周思危伸手拭去江容易脸上的水珠,问:“以为我怎么了?”
    江容易瞥了他一眼,说:“以为你去哪里潇洒快活了!”
    周思危认真地说:“只有你才能让我潇洒,才能让我……快活。”最后的两个字低哑,只有两人之间才能听见。
    江容易伸手抱住了周思危,低声说:“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说着,周思危抱起了江容易,房门随之关起。
    “等等……”江容易倒在了床上,抬腿挡住了周思危。他的睫毛上还站着细碎的泪珠,可眼波已经荡漾开了笑意,“是哪种想?”
    周思危抓住了他的脚踝,说:“哪种都想。”
    衣衫半褪之时,周思危好像想到了什么,停下了动作,问:“周思危和周小危你更喜欢哪一个?”
    江容易看着他,笑了起来,边笑边说:“一样的傻……”他抱住了周思危的腰,“不管哪一个,我只喜欢你。”
    “我只要你,周思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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