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不见,才知他也会如此沉稳。一袭青衣衬得他好似月中人,天上仙。尽管他本该如此。
    两人坐下后一时无言。清策是累得不想说话,白穗可能是未曾想过她会来找他,一时无从开口,只是看着女子,描摹她的眉眼。
    “这里很美。”
    清策受不住他的眼睛,咬了口馒头,撑着脖子搭话。
    湖心亭简陋的顶棚只能遮点雨露,顺着风的方向望去就是平坦的湖面,日出照耀下波光粼粼。偶尔有飞鸟略过,撞破千百米孤寂。
    遥远处就是晨起的人来往的重重黑影,似乎还能隐约听到些叫卖声,从对岸乘着水汽游来。
    一湖之隔,是两片天地。不免让人想起往日的玉兔。
    “若是想家了,早可告诉我。就是开了千里镜让你看看又如何?”
    白穗轻笑了声,也不应答。还是那副清朗的少年音色,肆意洒脱。
    “你就是靠千里镜来找的我?”
    “也不算,半蒙半猜?”
    清策确实打开千里镜看了,但也只看到一座庭院。要说找到这里,还得要分宋温匀一份功劳。
    白穗其实更在乎的是她为什么搞成这个破破烂烂的样子。尽管讨厌被人拿千里镜当猴子看,但如果是清策,他还蛮无所谓。况且清策不是那种窥人隐私的性格,他心里清楚。
    “你去哪了?搞成这幅样子。”
    “你跟我回去,我慢慢告诉你。”
    讲出来又是好长的故事,现在说完回去还得和碎月说一遍,想想都麻烦。
    “既然买了好酒,何不分我点?”
    光吃馒头也是口渴,清策一晚上精神紧绷,到现在才算得了悠闲。当时看他把酒放到架子上,她干脆站起身去拿。
    酒壶边上是个花瓶,里面是几支不知道从哪里挖来的野花野草,星星点点的白芽缠在绿叶上,配上边上结实的木架和葫芦酒壶,简单干净,很有些白穗的作风。
    清策打量间突然发现花瓶下好似压着个短小白条,像是刻意被存下来的。她若有所觉抽出一看。纸上赫然写着一行娟秀小字。
    “杨柳色依依,燕归君不归。”
    这不是她去军营前用法术传来的吗?说起来,临别前宋温匀因为“燕归”这名字,还问她要不要替她送封家书给清权,被她随手拒了。
    “我还当你没收到,碎月说你没回来。”
    清策倒了杯酒,把纸条往桌上一扔,轻飘飘就落到边角上。反而是少年状若无意地把白条子捡回来塞回袖口,顺手还没收了清策的酒杯。
    清策看见了也当不知道。
    “别喝酒了,醉了你又要发疯。”
    “我那日是不是发疯,白穗你心里清楚。”
    哪怕知道他是劝她,清策也听不得这话。细眉轻勾,玉手抓住白穗拿走酒杯的手腕往自己身前一扯。少年猛然脱力,稳住身子下意识单手支在桌上,抬眸就撞进清策墨染的眼睛。
    酒液扑撒在两人手上,醇香的果酵混着交缠的冷月和清苦气,本不能相融的味道此刻被意外中和。
    为着屁大点事躲了半个月,好话都说尽,三请四请也没个回应。清策的憋闷来得其实不突然。
    “遇事了躲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作风。小兔子,你该给我个说法。”
    玉兔的分位哪怕玉帝也要敬他三分。这世上敢捏着白穗下巴问话叫小兔子的大概也就清策了。
    他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纵然任小姑娘动作,那股混世魔王的气势被激出来,丝毫不落下风,一双兔眼眯起,半笑着问。
    “说法?你想要什么说法?”
    “嫦娥要我护你,你就算要躲,也得给个缘由吧,否则我如何向姐姐交差。”
    “姐姐倒是叫得亲热,怎么不听你叫我哥哥?”
    不知怎么的,白穗的关注点全然落到那声“姐姐”上。油然而生三分火气。
    “月宫宫主是我,你理她做什么。她要你来你就来,她要你走你也走吗?”
    “白穗!”
    清策和嫦娥其实不算熟,但嫦娥漂亮,人也温和,又年长她好多,她叫声姐姐也是正常。
    至于来找白穗,说到底是她自己放心不下而已。怎么到他口中就成这个模样。
    但白穗心情不虞,管不了她所想。
    “仙子不是要讨说法?那好。”
    白穗长臂一揽,清策整个人瞬时被卷
    进少年怀里。冷香沁鼻,还来不及皱眉推拒,樱粉的双唇已经堵住她的口舌。
    白穗其实不太熟练亲吻。试探着舔过清策的唇齿,适应她柔软的唇瓣。清策的呼吸逐渐急促。他便一手捋过她的发丝,撬开小姑娘紧锁的牙关。
    粘稠的空气为两人交缠的心跳增色,少年如掠夺难得的宝藏,试图牵住清策的粉舌。炽热的掌心托在小姑娘脑后,不肯允她逃离。
    他的吻和他人一样,直率干净。把清策最深处的欲望给拉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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