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跪了三天了,快死了。”抱火炉的小老头哼哼哼地道,“小四你莫管,莫看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来的时候生得可漂亮了,包准你嫉妒。”

    四娘狠狠啐了一口,道:“你先莫说,你奶奶个熊没察觉这女人怀孕了吗?”

    火炉老人耸耸肩,“她怀的又不是老子的,有啥关系?”

    “狼心狗肺老不死。”四娘横了一眼,转口道,“老七在哪儿,他见过没?”

    “老七你不是不晓得,在月竹峰上琢磨自个儿心法去了。”苦茶长老道,“小四你说起他作甚?”

    四娘望了一眼窗外,斟酌道:“你们见她的脸时没觉得……她长得像当年蛇蝎心肠负了老七的那个女人?”

    她语一出,两位小老头都静了,面面相觑。

    “花擦……!”火炉老人一拍大腿,“真他娘地像!”

    四娘哼一声,“那女人要是跟这外头丫头一样待她夫君死心塌地,哪来的老七?”

    苦茶老人像个小孩似得撇撇嘴,嘀咕道:“难怪她有顾老七的玉佩,那个什么什么皇子以前不是和顾老七有过来往么……”

    一股诡异的气息在三人之间蔓延。

    “啊啊啊,老七还有位丫头啊……”

    “这事儿,你说让不让老七晓得……”

    “人家丫头都跪在门口了还想怎样啊……”

    窗外飘飘大雪。

    四娘摸摸尖尖下巴,眯眼道:“要是她死在这山上了,连肚子里老七的孙子一并挂在这山头,你们觉,对得起老七吗?“

    又是一阵寂静。

    三人间气息越发诡异。

    “你们可还记得当年顾老七还不是七巫之一进山时救过咱们一次,咱们帮他丫头一回,算是报恩了罢?”

    四娘又道。

    苦茶挠挠脑袋,不情愿地扭过脸。

    “哼,不就是你喜欢老七么,想讨好他家丫头?老七买不买这账还难的说呢……”

    四娘杏目圆睁,一巴掌甩过去,“老娘一百二十岁,老七待老娘而言不就是个毛头小子,老娘喜欢个甚,莫嚼舌根!”

    ******

    脚步声,渐进。

    不是那二位老人。

    下巴被抬起来。

    “喂,小丫头。”

    年轻成熟女人的声音。

    青灯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她的脑袋是空白的,眼前是黑的。

    四娘瞧着这女人无神空洞的双眼也晓得,她这一时半会是看不见的,都快死的人了还能睁眼委实不易。

    她弯下腰拉起她一只手,青灯的手冻得跟冰坨子似的僵硬,四娘没管,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将一小包折好的牛皮纸搁在她手中。

    青灯睫毛一颤。

    “听着,小丫头。”四娘在她耳边吐出热气呢喃,“你怀孕了。”

    四娘等了等,心觉以这姑娘现在的情况,是做不出如何反映的,继续一字一句几分冷意道:“这里头,只有一枚朱砂丹,由神枢谷数百人鲜血与大瀚海花炼制。”

    青灯睫毛上抬了些。

    “我晓得你是谁,倘若你愿意拿你所有族人的性命去救你的夫君,你愿承担你所有族人的怨气与亡魂,就把这丹药带回去,给你夫君服下。”

    青灯的身子微微发颤,她扬起小脸,望向苍白天空。

    四娘顿了一顿,道:“再则,小丫头,你要记住,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

    说完,她起身,慢慢走回屋。

    “前辈错了。”

    哪知未走几步,她身后飘来悠悠的声音,心下一怔。

    转过身去,见青灯跪在原地,乌黑眼睛却是分明注视她的。

    她握紧手中的牛皮纸包,挤出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干哑地说:“前辈说不值得,是因为前辈没有遇见像我夫君这样的人……前辈不知,他为我付出多少。”

    她缓了一缓,道:“多谢前辈赐药……”

    她竟恍惚地一笑,倒了下去,摔在雪地中。

    “夫人!”一旁常封显形,脸色微惊,冲上去扶住她。

    凭心中信念挣扎坚强至此,方才昏去。四娘看过多少红尘,并不觉得这是好的。

    不过,这也与她无关了,这件事儿只当她没遇见过。她的事了了,老七若不知,一辈子将呆在宋岐山,没有人会打扰他。

    四娘见常封背起瘦弱的女人就往山下冲,轻轻一笑,转身回屋。

    天空骤冷,雪花漫漫。

    背上女人的身体沉重而冰凉,身上的血结了冰,与衣料黏在一起。

    行至山腰,满目雪白中多出一人,这人背着柴火,有条不紊朝山上走。

    常封一怔,绕开朝下急急走去,却听身后一声道:“且慢。”

    他望去,见这背柴火的中年男人在冰天雪地中身着薄衫,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但其吐息匀长,脚步轻便不留痕,内息雄厚,想来乃至上高手。

    常封不动声色地摸上腰间的剑,另一手掂了掂背上的青灯,道:“这位兄台,所为何事?”

    斗笠男子默默朝青灯看了一阵,从怀中摸出一枚丹药,递给常封,静静道:“给这位姑娘服下,否则她难以撑过今晚。”

    常封一震,脸白了白。

    男人虽至中年,声线却清朗柔和,道:“这位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行走江湖多年,是毒是药,大抵是分得清不是?”

    常封顿了顿,终是抱拳道:“多谢兄台。”

    男人将斗笠压下,只露出一截下巴,似笑了一笑,“家姐与几位兄长怪癖良多,有不妥之处还请多包含。”语毕,他又看了看青灯,似是隐隐叹了一声,“我终究还是见到了,此生足矣。”

    常封微微眯眸,开口:“难道兄台是……”

    斗笠男人摇摇首,道:“快下山罢,将药与她服下再去看大夫,拖得晚了,她这双腿就废了。难得她这执拗性子与她娘一样……”

    他喃喃般自言自语,转身上山了,身影不一会儿隐于风雪中。

    雪粒与寒风刮过脸颊,吹起身上女人的黑发,常封扭头瞧眼青灯,她眸闭着,睫羽长长,脸色苍白,却是恬静的模样,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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