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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黛派去开门的小厮很快追上了他们,先他们一步将大门给打开了。
    里头的灰尘并不厚。郁黛在都城的时候,时不时的还派人过来擦洗一遍。自从她跟随徐乘风去了戎族,临走时心事忡忡,也忘了吩咐府里人照应这边。
    楚寻等人进门时,就吸引了街坊四邻驻足观望。待几人进了里间,门口更有人探头探脑。
    “你怎么还没走?”楚寻背着手走上二楼,一回头瞧见靳燕霆也跟了上来,不由奇道。
    靳燕霆被问的面上一讪,喃喃道:“是啊,我怎么没走。”
    楚寻自二楼窗户看楼下行人,眯了眯眼。
    靳燕霆有些心绪不宁,他知道自己将楚寻带回来的事是瞒不住的,而他迟些时候去了宫里,不晓得又会面临怎样的诘问和质疑。
    现下他的心意是很坚决的,只是他还没问过楚寻的想法。
    他心里没底。
    在他愣神的功夫,一道劲风袭来,靳燕霆全凭本能反击,握住她打过来的拳头,惊道:“楚寻,你干什么?”
    楚寻扯了下嘴角,“陪我过两招。”嘴里这么说着,双脚已经踹上了他的腿。
    二人你来我往,过了十几个回合。靳燕霆处处手下留情,结果被她一脚自二楼踹了下去。
    只听“嘭”的一声,破碎的栏杆连同靳燕霆一同砸落。
    徐昭兴冲冲的进门,正巧看到这一幕,惊得一张嘴成了“o”型。
    靳燕霆面上羞臊,“你来真的?”
    楚寻负手立在破损的栏杆处,垂眸看去,忍不住弯了下嘴角,“你太轻敌了!”
    靳燕霆不经意间被晃了眼,心脏砰砰乱跳,半晌无言。
    第111章 赐婚 ...
    郁府准备了丰盛的晚餐,为楚寻接风洗尘, 奈何她没什么胃口, 筷子动了两下就不怎么动了。郁黛问, “寻姐, 可是不合胃口?”
    楚寻一只手支着下巴, 笑吟吟的看她。
    “要不喝一碗人参鸡汤吧,”郁黛站起身,亲自给她舀了。
    “郁黛。”
    “嗯,寻姐。”
    “你在讨好我。”
    郁黛:“……”
    饭桌的气氛微妙的发生了变化。郁起不擅言辞,偏还要强行缓和气氛, 说:“不, 不是讨好,没有,嘿嘿, 我们拿您当一家人。”
    楚寻目光转向他, 郁起更紧张了, 露在衣领外的喉结都跟着滑动了下。楚寻忽然说:“你紧张起来和你大哥还真有几分像。”
    恰在这时,堂屋刮进来一阵凉风, 郁起看向屋檐下挂着的红灯笼,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郁黛心思多,一时摸不准楚寻说这样的话, 是不是有意敲打自己什么,心内七上八下,面上却不动神色。
    楚寻噗嗤一声笑了, 拉她坐下,“吃饭。”
    *
    夜里,楚寻睡不着,在院子内转悠,看到夜游神穿了件松松垮垮的白褂子又在梦游。有他在,府内连巡夜的值守都省了。据说,前段时间,又进来个偷鸡摸狗的,生生被吓尿了,哭爹喊娘,最后将官差都给引来了。
    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明显。
    楚寻走过去看到郁黛也没睡,卸去了白日里的伪装,此刻的她愁容满面,眸子里浓的化不开的幽怨纠结。
    “在想什么?”楚寻趴在窗台上,探进去半个身子。
    郁黛被这一吓,三魂去了七魄,半晌回不过来神。
    “平常看你正经的跟七老八十似的,看透红尘世事,原来这么不惊吓。”楚寻戏谑道。
    “这能一样吗,”郁黛惊魂未定,嘟囔道。
    “在想什么?想徐乘风?”
    都是聪明人,郁黛也不装傻充愣惹人厌,道:“是在想,不过和你想的不一样。”
    “我想的?我想什么?我什么都没想。”
    郁黛嘴角一抽。
    楚寻呵呵一乐,“逗你的。不过我瞧着你心思也太沉了,这样不容易得到快乐,还什么都没做呢,就活活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压死了。”
    郁黛大抵是真得闷坏了,也确实想找个人倾诉,说:“那大嫂觉得我该怎么做?”
    “这还要问我?问你自己的心啊,反正别委屈了自己。”
    郁黛一脸白问的表情,说:“人活一世哪能随心所欲。”
    “怎么就不能了?”
    郁黛冲口而出,“大嫂为何会嫁给我死去的大哥?”说完就后悔了,这句话扎心啊!
    楚寻倒不以为意,笑呵呵道:“至少我曾努力过,无怨无悔。”
    代价太沉重,郁黛自问没这样的勇气。
    “我和徐乘风都是一样的人,自私自我,我们是不可能为了彼此做出牺牲的,因为我们都怕失去,畏惧未知的将来。”郁黛毫不掩饰自己的落寞,说出的话却透着决绝的冷意。
    楚寻笑了笑,直起身子,“那行吧,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心里又觉得有些可惜,毕竟二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般配很呐。
    *
    “荒唐!”素来性情敦厚温和的玄宗帝第一次冲侄子大发雷霆,拂袖一挥,将饮茶的杯盏悉数砸在了地上。
    守在门外的小太监心头咯噔一声,难以置信的回身趴在门缝上想确认下方才进去的是谁。没错啊,是晋王殿下啊!那个最得圣心,皇上看得比亲生儿子还重几分的晋王呀!
    “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东西!”玄宗帝怒不可遏,一只手胡乱挥舞着。
    靳燕霆静默而立,眉心微蹙,紧抿的唇拉成一条线。
    “整个大晋国,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偏要她!你要真喜欢,偷摸着纳了做妾也就罢了,你竟然还想明媒正娶!她到底对你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我倒要叫人去看看,她是不是有九条尾巴!”
    “皇上!”
    玄宗帝嚯的转身,盯着他,眼中似有火苗在燃烧,“好啊,为了她都要和我划清界限了是吧?现在连叔父都不叫了,改叫皇上了。”
    有外人在场时,二人都是君臣之礼,私下里关上了门就是一家子亲戚。玄宗帝是真心的疼爱他。
    靳燕霆心内有些触动,不由放软了语气,“叔父,我知道您打小就疼我,说句不该说的,您待我的好,比我父亲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正因为此,我才先求到了您这儿。叔父,求您成全!”
    玄宗帝耳根子软,即便先前火冒三丈,靳燕霆这句软话一说,玄宗帝表情变了变,深吸两口气,语气也不由的缓和下来,“子麟,若是她也如你这般真心爱你,就不会让你为难。你是圣祖嫡孙,正统的皇室血脉,身份贵重。你的正妻也必将是出身显赫的门阀世家。你的妻子可以是你不爱的,但必须是一个配得上你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成为别人眼里的笑柄。你要是觉得亏欠了楚寻,你想怎么补偿她,我都会依了你。唯有这样不行!你别跟我瞪眼,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还是太年轻了,一时被男女之情冲昏了头脑,叔父也理解。这样吧,你也别和我犟,你先回去,冷静几天。好不好?”
    眼看今天是谈不出个结果,而靳燕霆自觉目的也达到了。他不指望他们能一下子接受,先表明自己的态度让他们心里有个数就成,于是,叔侄俩个还算气氛和谐的道了别。
    这边靳燕霆才走,寿康宫的小太监甩着俩条小细腿就跑了过来,口内道:“陛下,太后有请。”
    宫里发生的事瞒不住,尤其是靳燕霆要求娶郁候遗孀此等耸人听闻的大事。
    这之后,母子俩个关了门密谈了近一个时辰自不必细述。
    次日朝堂之上,皇上冷不丁的连下两道圣旨。
    倒将无辜躺枪的徐乘风轰了个外焦内嫩。
    *
    出了正阳门,徐乘风一路上都在跟同朝为官的大臣们,拱手道谢。
    他爹徐首辅被绊得更很,直接被私交甚好的同僚强拉硬拽去喝酒了。
    靳燕霆一路跟着徐乘风,此时没人了,才呵得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这种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徐乘风笑容不减,“那不然怎么办?不笑难道还要我哭?”
    靳燕霆眯了眯眼,“别告诉我你对郁黛就是逢场作戏!这和那些风#流浪荡子有何区别!”
    徐乘风沉了脸,笑容不见,不过对于跟郁黛的感情却避而不谈,反问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办?抗旨不遵?株连九族?”
    靳燕霆站住,定定的看着他,情绪莫名的有些激动,“我陪你!”
    徐乘风静默片刻,忽而一摇头,语气都冷漠了几分,“你以为皇上为何会突然给我赐婚,这一招杀鸡儆猴好啊!”
    靳燕霆不是蠢人,他自然猜到了这一出的缘由,若不是因为这,他也不会主动提出要陪他一同入宫面圣抗旨。
    “长风,我们从小玩到大,亲如兄弟。我不能让你代我受过。”
    “宁国公府簪缨世家,据说那孙小姐也是品貌绝佳的一代佳人,圣上先是封了孙小姐为明卓郡主,继而赐婚与我。这是抬举,怎么能说是受过呢。”他皮笑肉不笑道。
    靳燕霆被他的态度激怒了,推了他一把,“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你给我说清楚!徐乘风,现在我们谈得是你的终身大事,你掏心窝子说一句,扪心自问,你到底是想找个什么样的?你别拿你那套扯七扯八的花招对付我!你要真是那种贪慕富贵权势之人,何至于都这个年纪了一直未娶妻,还不是因为你心中还存着一方净土,你想找个能说得上话的知心人。你不是算无遗漏徐长风吗?既然你那么牛,又怎能在终身大事上绊了跟头!既然事情是因我而起,出了事我担着就是了,你到底怎么个想法?给个态度!老子可不想在你成亲后还耽个误人终生的坏名头!”
    靳燕霆毕竟是徐乘风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观他神情,福至心灵道:“你不会到现在都未和她说破吧?走!今儿个就说明白去。”
    *
    二人并未直接去郁候府,现下正敏#感,徐乘风心存顾虑。回了徐公府,悄无声息的去了后院的明玉湖。又找了条小船划到对岸。
    郁府的围墙沿着岸堤而建。
    徐乘风望着这一排高墙,情不自禁给了自己一耳光。当年郁府衰败之时,他也曾趁火打劫,占了这湖泊。虽然强取豪夺的不是他,却也是他默许的。谁又曾想到,因果轮回,他会爱上郁家的大小姐。
    靳燕霆抽了抽嘴角,不由的回想起自己曾对小楚寻做的那些事,他俩也是算混蛋二人组了。
    二人跳进郁府的围墙内后,小心避开府中人,偷摸着先去了郁黛的闺房,人不在。
    按照二人的想法,皇帝赐婚搞了那么大阵仗,俩府对门不可能不知道。
    郁黛倘若对徐乘风有半点心思,此刻肯定躲在屋里哭。但凡是个正常的女子,一定都是这样的吧。
    正当二人遍寻不着,不得不现身,逮了瑞婆的小孙女欢儿询问。欢儿指了指正厅说:“大小姐正在训话呢。”
    原来,郁黛离府二十多天,大大小小各项事务都没个人定夺。尤其是外间的铺子,收入开支,还有货物的采购清仓,都需要人拿主意。
    她先前确实听见了徐府门口敲锣打鼓,府里的下人也去打听了,得知徐大公子被赐了婚,女方还是身份显赫的贵女。
    偌大的一个郁府,也就小文担忧的说了句,“徐大公子怎么这样!”
    郁黛反问一句,“那你想他怎样?他又能怎样?过好自己的日子,管人家那么多作甚!”然后就让人叫了各店铺的掌柜过来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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