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男人拿着棒球棍朝男孩的背脊狠狠打了十来下,男孩被殴打得动弹不得,只能趴在地上吐出虚弱的呼息,鼻孔与唇角甚至渗出鲜血,男人依旧发了疯似的抓起男孩甩上刚硬的厚墙,男孩的额头被嗑出大伤痕,红色液体沿着眉心鼻梁分岔往下流,在下顎处停留而后一滴又一滴的落上地毯。男孩全身颤慄,身上的新旧伤痕早容不得他流出任何泪水。他逃,衝出大门逃走了。
    沙发上的男人,眼睫毛持续打颤,紧咬着下唇似是有些惊怕。又是这个画面,总像个忘不了的噩梦在他脑海中徘徊。阿塔抽上一口气抓紧把手,古铜色赤裸的肌肤磨蹭着沙发皮套逐渐发红,他猛然睁开双瞳,视线直射上纯白色天花板,微张的双唇轻吐着一口口恐惧。半跪在他双腿间的女人狐疑的抬起头,红色唇膏却一蹋糊涂。女人起身拿起面纸往嘴唇擦了几下,将沾染唇膏的面纸揉成一团扔至地板,褪去身上仅剩的粉色内衣裤往白色弹簧床一躺,朝茫然不安的男人笑。阿塔恍惚的站起身,缓步走向弹簧床上的女人。
    dark就像个无家可归的游民昏睡在广场。他被冷空气冻得捨不得睁开眼睛,这段期间陆陆续续有几个陌生人往他身上掏,像是在找些值钱的东西,那几个人在大衣口袋翻了又翻,只找到一个空菸盒。他们心有不甘,只好在离去前踢上几脚洩愤。dark冷得蜷缩,侧躺的双手埋入两腿之间抓着脚踝像个小蜗牛,又一阵脚步声过来了。那个人朝他脚底踢上了几下,他却不打算睁开双眸,虽然如此,dark却可以感受到那个人吐出的一丝气息。脚步声最后走了,dark缓慢打开眼睛,他看了眼放在自己面前的那团餐巾纸,无动于衷的又闭上双眼。
    早晨的空气特别新鲜,相对也特别的冷。阿塔叼着菸蹲坐在地上看着隐藏在眾多云朵后的太阳,他揉揉发痒的鼻子吐出好几口烟圈,咬了几口冷却的汉堡,躺在他身后的人这时终于醒了。dark睁着双眼愣愣的看着那个人的后背不吭一声。阿塔用那团油腻皱褶的餐巾纸包住菸蒂,回头正巧对上那双刚清醒还有些迷濛的眼瞳。
    「饿?」
    「冷?」
    阿塔问两句,那口发肿的嘴角还是不愿开口。阿塔回头取出菸盒抽出一根长菸丢给那个人,而后起身伸了个大懒腰,他咳了好几声慢步离去。dark坐起身子将落至地上的那根菸捡起,他口刁着长菸重新穿上驼色大衣艰困的扶着白柱子站起,脚步跟上远处离去的身影。
    dark跟着阿塔来到那人的铁皮屋。这个位于旧大楼天台上随意搭建的小地方虽然简陋但是比起落魄的街头还算好。一进屋,dark那隻瘀青肿胀的右脚踝让他无法久站,他忍不住往那个屋内唯一能坐下的地方坐-破着大洞的单人沙发。阿塔走到小柜子边搜索着东西,他取出两包泡麵,拍拍灰尘看看上头的保存期限,然后勾着微笑转身将其中一包递给dark。
    等待滚水期间,他们并没说上一句话。谁都没开口,就好像彼此不存在般的,一个坐在沙发上发愣,一个坐在地毯上看电视。电视机怪怪的,频道总是无缘无故的自己切换,阿塔起身用力朝电视机拍打几下,换来的是嗡嗡的几声杂讯,阿塔按下开关,走到床边地毯坐,等待着热水壶吐出阵阵白烟。dark那双瞳孔从刚会儿就紧跟着那个人移动,他终于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我逃出来了。」
    阿塔回过头,冷眼看着沙发上的人。
    「这是代价。」
    dark敞开自己的驼色大衣,将黑色毛衣拉至锁骨下方,满满的伤痕爬上他的脖颈甚至向下扩散到阿塔看不见的地方。
    「你说我一次服务两姐弟噁不噁心?」
    阿塔盯着那个人脸上自嘲性的笑容没回上任何一句话,最终让热水烧滚的声响结束这场冷漠悲哀的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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