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对他说过。鸿钧垂眸,目光落在骆殊途略显苍白的脸上,隐隐感到一丝说不出的涩意。

    静谧许久,他方唤道:“相思。”

    出了口,两人都愣了愣,这竟是他第一次叫少年的名字,好在不是太过违和。

    骆殊途抬起下巴看他,嘴唇抿得紧紧的,神情有些倔强,放在此情此景中,尤显脆弱。

    “……”他们的姿势亲密,鸿钧散开的长发有几缕落在少年的肩颈,和他的头发纠杂着,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暧昧。

    鸿钧怔了下,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少年纤细的颈项上移开,再度唤道:“相思。”

    语气并不带多少温柔,和平常一般的轻淡,但少年很容易就听出来,其中隐含的暖意和关怀,而非一贯的漠然。

    对于鸿钧来说,现在不能再要求更多,少年抬手抓住他一缕发丝,恨恨地质问:“你答应过我们一定要在一起的!”倒连“师尊”都不叫了。

    但换个角度看,未尝不是任性的撒娇,见他因恼怒而颜色生动,鸿钧把抵在他背心的手一转,揽住了少年的肩膀,便成了个愈发亲昵的环抱,另一手轻柔地拂过他颊侧,做得自然而然。

    比起之前在洞口的安慰动作,这次省去了那点犹豫和不自在。

    他知道少年固执,可亲耳听见和心里有数终归不同,虽然重来一次,他亦不会改变放开的选择,但心里微妙的温热实实在在地冒了出来。

    一个人和两个人,到底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似乎能够理解那些整日将徒儿挂在嘴上骄傲炫耀的人,如果早知陪伴的美妙,他怎会让少年孤零零一个生活了那么久?

    毕竟,这是他的徒儿。鸿钧如此想道,眼里破天荒含了笑意,他从没有在任何事物上冠以自己的名号,得失有命,何需计较,然而这头一回,却生了些陌生的占有欲。

    “是为师未能守诺。”他注视着少年的眼睛,轻声道,“但你知道,与你失去手臂相比,为师并不后悔松手。”

    骆殊途气鼓鼓地瞪他,抓着长发的手一伸,却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丝毫不见难为情地蹭了几下,哼道:“反正师尊说话要算话,不可以骗我!”

    话是这么说,道理是听进去了,看他恢复了往常的腻歪,反让鸿钧心下一松,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应了一声。

    能多抱一会当然要抱一会,这样的温馨融洽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必须抓紧培养感情。

    耳边不停地响起好感度的提示音,最终停在55的数值上,骆殊途眯眯眼,安心地接着享受美人师尊的怀抱。

    ———

    不必要像洞府外面的人一样冒着生命危险劳累奔波,但安宁的时刻也不能维持太久,骆殊途入秘境的目的在于筑基,身体缓过来后,立刻就进入了实战演练。

    这有药圃,自然有兽园,随便逮出一只就足够他练手了。

    鸿钧多数时间从旁看着指点,其余时候和坤无一起不见踪影,便只有道虚能暂时脱离本体过来守他两三个时辰。

    骆殊途不问他们去做了什么,看道虚满心好奇的模样,他就知道这事恐怕连活了万年的道虚都不清楚,甚至或许谜底要追溯到道虚诞生之前。

    只是有一点倒没被瞒着,鸿钧的传承并未彻底完成,因此无法使用神器坤无——他算明白道虚口中的“凶煞”是何涵义,坤无的本体为一柄黑剑,不知喋血多少年月,散发的煞气逼得他根本不能接近。

    同样的,鸿钧也没能继承这个本质为芥子空间的地方,但索性坤无追随了他,此地形式上属于谁也不重要了,反正骆殊途不仅用交易的道虚果喂了千秋,还在道虚的帮忙下和有用的灵植交流了一番,捞到好几个能量体,美得千秋一天三遍地表扬他……

    某种程度上,这里的生活非常规律,以至于骆殊途一开始还掐指算着出去的日子,后来便忘得干净——不得不说其中存在他每天打怪打得太辛苦的原因。

    那日和屈尊降贵陪他过招的坤无打了一场后,按原计划骆殊途该去兽园接受善解人意知道不能吃他的灵兽们操练,却在刚踏出一步时,感觉到了洞府的剧烈震动。

    “坤无?”他忙稳住身体,回头询问。

    坤无难得愣愣的,突然眼睛发亮,顾不上打个招呼,直接拉起他就往一处冲。

    “主上要进阶!秘境不久就会崩溃,我们先出去!”

    “等等——”

    “不能等,你不出去只能死!”坤无一把摸到他腰间,简单粗暴地抓过早就有了些裂痕的玉牌,用力一捏。

    骆殊途想说的话完全来不及出口,眼前的空间就扭曲了,再眨眼,人已经站在了后山的黄土地上。

    他稍微有些头晕,即使知道徒劳无功,还是忍不住往前追了几步,随后呆呆立定,眼睛盯着前方纹丝不动。

    离一月期限未到,周围很快出现一个个被迫捏碎玉牌的人,面面相觑着,逐渐交头接耳地开始议论纷纷,唯有骆殊途一个,静默如雕塑。

    异动很快引来了不远处驻守的门中前辈,为首者当即通报了掌门,得到的答复是疏散出来的人,并无惊讶责问之态,令几个负责的都松了口气。

    秘境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少,从稀稀落落的几人变成了久久无人现身,在场的人面露惋惜之色,陆陆续续离开了大半。

    “喂,你怎么一个人?”段礼是最先出来的一批之一,看骆殊途站到现在,终于没忍住,上前踢了他一脚,冷冰冰地问,“你师尊不要你了?”

    正戳痛脚,骆殊途没看他,脸色阴沉地吐出一个字:“……滚。”

    “段相思!”段礼气得大吼,他在这庶子面前一直没办法控制脾气,几乎一点就着,恨不得一掌轰过去,攥起拳却硬生生地忍下了,“……你很好,你等着!”

    说罢,黑着脸转身就走,不过走到一半,又站住了,咬牙切齿地转回去盯着少年的背影。

    开玩笑,要是这小子有什么不测,他才不会放过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非看着对方哭成花猫不可!

    场地上的人散得差不多了,负责的师兄去劝了骆殊途一回,没成功,又忽然出现了重伤的金临,便没那个心思管他了。

    日指西山,后山上空积聚起大片黑沉沉的乌云,依稀可见电光闪过,而放眼望去,方圆百里彩霞漫天,该是晴好。

    这是要渡劫之兆,骆殊途不是没经历过,修真逆天而行,迈入练气的那一刻同样有劫雷,不过范围与威力都不大,更不能与眼前将近覆盖整个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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