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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着走着,他又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这里。当他抬头一看,看到这青瓦白墙的,露出了浅浅一笑。
    萧禹站在那里盯着白墙傻笑,憨傻的模样让人见状都会退避三舍,唯独他不会。
    他对着他的背影蹙眉,「你怎么又来了?」
    听见他的嗓音后,萧禹整个人愣住了,莫名有种做贼心虚被抓的感觉。他倒吸了一口气徐徐把身子转过来面向他。
    一身月白长袍,乌黑的长发以一根白色的缎带给系上,白净的脸上那双漂亮的星眸却迷了起来,盯着他瞧。
    萧禹尷尬一笑,双手不知往哪儿搁,最后索性背着手。「呃,刚巧经过。」
    「那也太巧了吧!」玉翎笙质疑道。
    「我还是先走了。」萧禹低着头免得尷尬而打算离去。
    「吃过了吗?」玉翎笙开口询问道。
    此刻已是戌时了,家家户户纷纷亮起了了灯火,准备晚膳。
    萧禹抬起头对上了那双漂亮的大眼,「啊?」
    「如果还没吃,就留下来吃顿饭吧。」玉翎笙邀请道。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萧禹感觉自己好像在梦境一样,好不真实。
    「呃……好!」萧禹立即答应道。
    趁着玉翎笙入内后,他悄悄往自己的手臂那捏了一把,疼痛的感觉随即出现。此时他很肯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心中不禁开出了几朵桃色小花。
    三步并作两步地就跟上了玉翎笙的步伐,他笑得相隔孩子似的,眉开眼笑,合不拢嘴。
    「你先到厅堂那坐一会儿,待会儿可以吃的时候,我会来唤你的。」玉翎笙把人带到了厅堂上,自己转身进了厨房做饭。
    说实在的,玉翎笙还是第一次为他人洗手做汤羹。他平日可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切吃的用的都是他六师兄给他张罗的。
    平日也只有他一时兴起才会蹲在灶头旁看他家师兄生火煮食。
    凭着记忆,他打开了火褶子试着点燃柴火。试了好几次,玉翎笙好不容易才把灶头里的柴给点燃。此刻的他已经是蓬头垢面,大汗淋漓了。
    抹掉了脸上的汗水,他把切好的菜放进锅子里炒,然而他忘了下菜先下油,菜一下子就全数烤焦黏在黑色的锅子上。
    盯着锅中黑色的菜叶,玉翎笙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平日他总以为做饭是一件很简单轻松的事情,直到今日他亲自下厨一番才晓得当中并非一件易事。他现在才明白他师兄为何老是骂他,教导他不可浪费食物。
    白色的炊烟渐渐转成了灰色。
    随着锅里的烟越冒越多,他被呛着了。
    这烧焦味传到了厅堂里让萧禹给嗅着了。萧禹立即赶到厨房,随手拿起了水漂打水浇熄了烧着的锅子。随后,他立即把不断咳嗽的玉翎笙给一把拉出来。
    他蹙眉,紧张抓住他的双手检查,「你还好吗?有哪里烫着了?」
    玉翎笙想要挣脱他的手,然而对方的力气比自己大太多了,他无法挣脱只好任凭他不断查看自己的双手。
    反复检查了一遍后,「还好还好都没烧到。」
    白皙的双手变得脏兮兮的,上头却没有任何红肿的现象。
    「萧公子,请问可以放手吗?」玉翎笙开口询问道。
    萧禹才放开玉翎笙的手。
    玉翎笙赶紧把自己的双手收进了月白色的长袍里。长袍上有几处焦黑,但没伤及他。
    等烟消后,萧禹走进了厨房,去检查一下灶头上的火苗是否全数熄灭,要是再次燃烧起来,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好好的一个厨房就这样给玉翎笙毁了。玉翎笙把手放在自己的胸膛时发觉那里空空的。
    「咦,我的长命锁呢?」玉翎笙立即摸着他的脖子不断四处找寻。
    「你在找什么啊?」萧禹检视完毕后,回头一望便看见了玉翎笙一脸紧张地四处找寻东西。
    玉翎笙蹲下找寻,他把身子伏在地上,着急地找着那个从不离身的长命锁。他自小体弱多病,他娘怕他长不大就命人给他造了一把长命锁。自幼这长命锁就掛在他的颈项上,不曾离开过。如今弄丢了,他怎能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呢?
    「怎么会弄丢了?我怎么可以把你给弄丢了?」玉翎笙抿着唇不断翻动着厨房里的锅铲碗瓢。
    此刻的他根本没听见萧禹的话语,一味只顾着找长命锁。
    萧禹从没看过他如此紧张的模样,有点被吓着了。他蹲下一把把几乎要贴着地板上的玉翎笙给拉了起来,托住他的脸,「你到底在找什么?告诉我,我帮你一起找。」
    他那双坚定的眼神让不安狂躁的玉翎笙逐渐平伏下来。可他那不争气的眼泪却夺眶而出,污黑的小脸上透出一丝红光,看得萧禹十分心疼。
    「长命锁。我的长命锁。」玉翎笙的肩膀一起一落,抽泣起来。
    萧禹伸出手揩掉了他脸上透明的泪珠,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脸道:「我帮你找,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的。」
    他很是激动,根本无法好好说话,此刻的他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得让人心疼。
    萧禹见状,于心何忍啊!二话不说立即帮他寻找长命锁。
    一刻鐘后,他在黑色的水缸与灶头的细缝中瞥见了一样小巧金色的物体。他立即上前去,伸手小心翼翼地取出来。
    一个略微冰冷的金色物体卡在细缝中,让他的手有些难伸进去取。
    「你看是这个吗?我好像找到了。」
    萧禹朝玉翎笙招招手,示意他过去一趟。
    他立即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往萧禹那奔去,脸上的愁云渐渐消失了,破涕为笑。「在哪里?」
    偏头一想,萧禹想到了要如何取出它,「来帮个忙,帮我移开那个水缸。」
    二人合力移出了水缸,水缸后出现了一个约莫半个巴掌大小的金色物体。玉翎笙赶紧把它捡起来,用衣袖揩掉沾染在上头的灰。
    半鏤空的金锁上有三个铃鐺,上面刻了一些字,但经过岁月的洗礼早已看不清上头的字,依稀只看见了富贵二字。
    失而復得的长命锁深深得揉进了自己的怀里,展露出笑容。萧禹看见玉翎笙笑了,心中的压力顿时消失了。
    在寻找长命锁的当儿,他的手卡在那里,不慎弄伤了自己的手,而他却没察觉到。
    「谢谢你。咦,怎么你的手弄伤了?」玉翎笙一把抓起他那隻受伤的手,关切地问道。
    萧禹看了一眼伤口,抽回自己的手,「哎呀,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不打紧。」
    玉翎笙蹙眉,疾言厉色,「怎么可以这样,上头要是不好好处理是会发炎的!」不让对方摇头说不,他已经径自拉着人到水缸那,舀水清洗伤口。
    伤口经过包扎后,「好了!」玉翎笙的眉头才不再深锁。
    萧禹看着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看得入神了,以致没听见他的话语,直到他摇晃了他一下才缓过神来。
    「啊?」
    玉翎笙扁嘴问道:「你是哪里还有受伤吗?」
    萧禹摇头立即回答道:「没事。厨房烧成这样子,还是别煮了。」
    「可是……」
    就在此刻,玉翎笙的肚子咕嚕一声响了起来。萧禹听闻,掩嘴窃笑。
    「这里就交给我吧。去厅堂等一会儿。」语毕,萧禹就把人给推出了厨房并摔了了大门。
    玉翎笙还想多说什么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只好往厅堂的方向步去。
    一袭枣红长袍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抬头一望,「六师兄?!」
    只见他六师兄手里提着一包东西,以奇异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想见到你的六师兄吗?」实话说,他其实忘了他六师兄出外给他到醉仙楼去买琵琶鸡。玉翎笙立即摇头否认,「怎么会呢?师兄你去醉仙楼这么久也累了,要不要先歇息一会儿。」
    玉咏乐提起了手中的包裹,「这鸡呢?」
    玉翎笙拍着胸口道:「交给我就可以了。」
    察觉到有些不妥的玉咏乐欲要开口询问的时候,「你的脸……」
    还没来得及说完,一道男音打断了他的话语。
    「我给你下了一碗麵。」捧着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麵从厨房里走出来的萧禹碰上了玉咏乐,他们二人四目交涉。四周立即陷入一片寂静当中,无人敢开口说话。
    场面一片尷尬。
    好不容易的,三人中的其中一人率先开口了。
    「怎么不告诉我有客人来了?」玉咏乐把头转向玉翎笙问道。
    玉翎笙面有难色,「我……正要告诉你呀。」他怎么也没料想到萧禹不偏不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玉咏乐的面前。
    「呃……那我还是先离开吧……」萧禹把手上的麵交到玉翎笙那,准备转身离开。
    「且慢萧公子,要是不嫌弃,还望你留下吃顿便饭。」玉咏乐立即开口挽留。
    萧公子立即答应,「那么萧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还多谢二位的款待。」
    厅堂旁,树下有张乌色方桌。方桌上在摆着足以三人食用的食物与一壶酒。
    色泽金黄,质地柔润,鲜香脆嫩的琵琶鸡摆在不大的方桌中央。方桌三角则分别坐着他们三人,三人面前各有一碗汤麵。
    菜色虽然简单,清淡,但是萧禹吃得最欢喜的一餐。
    「来,七师弟,给你的救命恩人敬酒。」玉咏乐给在座的每一位斟满了酒,「这就算不上什么好酒,还请萧公子别介意。」
    玉翎笙举起酒杯与萧禹对饮。
    庭院里传出了久违的欢笑声。
    白色的花朵悄无声息地从高处飘下,宛如下雪了。萧禹见状,突然诗性大发,「飞花寂寂燕双双。」
    「萧兄,好雅兴,那么我也来一句。」玉咏乐顿了下,「飞花乱下珊瑚枝。」
    玉翎笙也不落人后地接起来,「飞花籍籍迷行路。」
    「哈哈哈,接的好,接的妙!」萧禹拍手称好。他没料到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玉翎笙竟然也有如此风雅的一面。
    玉翎笙白皙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层似有若无的红晕,浅浅一笑。这一笑让萧禹犹如淋浴春风的感觉。
    「既然我没接上,我自罚一杯。」萧禹抓起了酒杯网嘴里灌。清澈的酒水从他的嘴角边流淌出来,他豪爽地用袖子一把擦掉。
    「来,我们再来!」
    「好。这次谁先开始啊?」
    「不如就由赢得先开始如何?」
    三人点头答允,于是玉翎笙开始了第二轮的飞花令。
    酒过三巡,玉翎笙已经开始微醺了,单手支着自己的下巴,像在欣赏一处美景般看得目不转睛。
    不胜酒力的玉咏乐早已趴在方桌上,不省人事了。
    他从来不晓得原来萧禹也是一代美男子,从这个方向望去是如此的赏心悦目。菱角分明的脸蛋上那双英气逼人的双眼此刻因酒而变得涣散迷离,看得越发不真实。双颊在黝黑的肤色下有点酡红,看起来与平日不大一样。
    「你怎么这般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萧禹把脸靠到他的鼻尖处,好奇地问道。
    他与他之间不过是一虎口之远。他身上独有的气息慢慢传来,包裹住玉翎笙。
    唇红齿白的薄唇像极了一颗熟透的桃子,让人垂涎欲滴,好想一亲芳泽。玉翎笙伸出手,一把揉着萧禹的脖子,「我看不清,你过来再让我看清楚一点。」
    「呃,不要!」萧禹一把推开了玉翎笙。他力气极大,一下子就把人推得老远的。
    玉翎笙一个中心不稳,直接倒头栽,后脑直接撞向了身后的大树,「嘶~疼!」
    大树被这么一撞,落下了不少叶子。
    萧禹立即上前去,「你怎么啦?有伤到哪里吗?让我瞧瞧。」
    然而,他这酒醉状态没比玉翎笙好上多少,一个踉蹌,给自己脚下的凳子给绊倒了,整个人不偏不倚压在玉翎笙的身上。
    「啊!疼疼疼疼疼——」
    萧禹身下的玉翎笙立即大喊疼,让原本还保有积分醉意的他立即清醒过来。玉翎笙一脚踢开了萧禹,大呼道:「你很沉啊!想压死我啊!」
    「抱歉!你让我看看哪里受伤了。」萧禹慢慢往玉翎笙的方向爬去,双手轻轻的摸到了后脑勺那。那里肿胀了一块,萧禹还没使力,玉翎笙已经痛得眼泪直流。
    萧禹立即收手,将手从伤处移开,给他揩去了脸上的泪珠。他轻声细语地在他耳畔安抚道:「不哭、不哭,我给你揉揉,待会就不疼了。」
    吸吸鼻头,玉翎笙安静下来,任由萧禹给自己揉着撞疼的后脑勺。他的力度极轻,温柔地让他忘了疼痛。
    半晌后,萧禹才松开手。头发因揉搓而散落,均匀的披散在他的双肩上,泪眼婆娑的模样,让人垂爱。
    「你还疼吗?」
    玉翎笙摇摇头,瞇着眼,一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一手摸上了他的剑眉,「不疼了。」纤细修长的玉指慢慢从眉稍滑下到酡红的脸颊上,最后停在他那红润的薄唇上。
    「你……想要……」
    干嘛,二字还没说出口,玉翎笙已经收回他的玉指。接着,温热湿润的感觉贴上了他的唇。
    萧禹的双眼立即瞪得老大的。一个生涩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初尝芳泽的他也试着回应对方。
    良久,直接无法呼吸他们才捨得放开对方。
    放开后,他们俩都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们之间都残留着对方的气息。
    「呃……那个」萧禹不知要如何开口说话了,一开口竟然话不成句,「你……那个……我」他紧张地不知把手往哪里搁好。之后,他索性闭口不言,躲开了萧禹的眼神。
    玉翎笙好似也没比他好上多少,支支吾吾的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话,「呃……我脚好像麻了,站不起来。」
    原以为,萧禹会伸手拉一把玉翎笙的。谁料到,他竟然是一把把他给抱起来。
    玉翎笙倒吸了一口气,双手乱挥舞,想要从他的怀中挣脱,然而,萧禹一记眼神让他安静下来,再也不敢乱动了。
    「别在乱动,摔疼了我可不负责的。」萧禹调正了正在下滑的玉翎笙,抱好后,「你的房在哪里?」
    玉翎笙伸出青葱食指往东方的方向指去,「前方右转就是。」
    萧禹二话不说,迈开脚步往东方的方向走去。
    星光点点,夜风凉入心脾,玉翎笙不仅打了个哆嗦。
    萧禹双手不便无法开门,只好用脚踹门。他直入房间,缓缓把怀里的人放在床榻上,才有时间环视房间。
    他的房间不大,一张床,一套桌椅,一个盥洗台,一个衣橱,此外再无其他多馀的东西。一切朴素得很,没多馀的饰物来点缀他的房间。
    萧禹蹲下身子,帮玉翎笙脱去了脚上的鞋子。
    脱了一边鞋,正要脱另一边的时候,玉翎笙开口了,「这个我可以自己来,不用劳烦你了。夜深了,你也该回去了。」
    萧禹勾起了一抹温柔的微笑,继续手上的动作。把鞋子摆放在床榻边后,他抚摸了一把玉翎笙的脸,「知道了,好好歇息。」
    玉翎笙微微点头。
    而后,萧禹准备离去的时候,一隻黑色的影子在他面前划过,他侧身一闪,闪开了。木柱上出现了一把匕首。
    萧禹立即衝出去想要捕抓那个放暗箭的兇手,然而等他出去的时候,那人早已消失在黑夜之中。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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