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又气却说不出什么,只好握着马缰用心纵马!

    尽管北坡较缓,但到底还是山地,十分难行,幸而崔勤的坐骑是百里挑一的宝马良驹,景元的骑术又确实了得,两人逐渐与后头翻过山崖追上来却少了坐骑的死士们拉开了距离!

    崔勤一早就同景元指明了卓云接应之处,因此到了北坡后景元策马就往那处狂奔,丝毫没有走错方向,不过一个时辰就见到了那一片顶纹饰熟悉的帐篷!

    太子殿下一心记挂崔勤,于是隔着老远便不顾仪态地吼道:“卓云何在?!”

    卓云坐在帐中都被吼得一激灵,虽然吓了一跳,但是反应过来后简直又惊又喜!

    从崔勤假装闭门养伤实则暗中接应太子离开大军之后,卓云的心里就时时勒紧着一根弦,乱七八糟的心思塞满了前锋将军的脑子,让他几乎无一夜好眠!一则他对太子尚在人世的说法并不全然相信的,另一则他却又寄希望于崔将军真的能接应到太子,就这么不上不下地挨了好些天,突然听到这么一嗓子,卓将军堂堂七尺男儿差点激动哭了!

    连滚带爬地冲出帐子,卓云看到崔勤及太子殿下的第一眼真是比看到自己亲爹亲妈还激动,呆立在原地瞧着纵马而来的太子安然无恙,卓将军心里,九族保住了啊!

    景元心系在崔勤身上,看到卓云被他吼出帐子还在发呆,怒从心头起,破口大骂:“长手长脚是摆设,只会用眼睛看?!”

    卓云莫名被吼了一通倒也不怎么难堪,反而觉得能听到太子中气十足的怒吼,实在是三生有幸。这点莫名其妙、轻飘飘的庆幸在他看到崔勤的脸色后立马消失无踪!

    景元翻身下马时一时不察,撞到了崔勤,他紧张地回身要看,却见崔勤双目紧闭,被他一碰已是要从马上摔下来的趋势。景元大惊,脑子里嗡得一声涌起了无数不好的念头,慌忙反身扶住了崔勤,抬眼一看,映入眼帘的便是崔将军青白骇人的脸色!

    “嘉贺!”被人追杀也没手足无措的太子殿下此刻扶着意识全无的崔将军突然之间慌得六神无主,不知道怎样是好,只会一个劲地喊着崔勤。

    卓云几步跑到两人身旁,帮着景元扶住崔勤,将两人迎进帐子里。

    第31章

    景元在帐子里终于看到了崔将军左肩上那一个还在冒血的窟窿,取了皮甲后那血肉模糊的模样差点逼疯太子殿下,连帐子里还有人都不顾及,眼泪唰得下来了。

    好在也没人敢抬头多看,忙着料理将军的伤、忙着喊军医。

    等到崔勤的外衣也被除下,又露出胸口那所谓没什么大碍的另一道箭伤时,太子殿下觉得心里像被万千钢针狠狠扎了个穿透,已经疼得都快无法吸气了,哭都哭不出来!

    那道箭伤凝成了一块猩红的、模糊的血块糊在将军胸前却奇异地没有流血,一看就是用了什么猛药止住了血便不再料理了,而崔勤到底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这缘由实在太一目了然,景元坐在那儿瞪着双眼眨都不眨地瞧着,似乎要把崔勤身上那两处血肉模糊的血洞给烙进自己眼里,直逼的双眼血红又印着泪光,卓云低着头在旁,深怕太子下一瞬一眨眼就流出两行血泪来!

    眼下崔勤前后两处伤,无论俯卧还是仰躺都不合适,侍从给崔勤脱了衣服却不知如何安顿人事不知的将军,为难地僵持着,却闻太子狠狠吸了一口气,轻声说:“我来吧。”

    不敢劳动太子又不敢违命,小侍从好生为难。太子此刻却心里眼里只有崔将军一人,见那侍从木愣愣的,自己上前去坐在窄塌上,小心避开将军右肩的伤,让人面对面靠在自己身上,一手揽着将军,另一手则轻轻地摸了摸将军的后背……

    卓云实在不敢再看了,更不敢细想,眼瞧着军医还未到,自己亲自出帐去寻!

    帐中闲杂人等都叫卓云赶走了,留下太子和崔将军,几个随从都贴边站着不敢言语。景元搂着崔将军,掌心下温热的肉体微微平息着他心中的恐惧,那是崔勤还活着的证明,可这也无法全然抑制他的颤抖。

    怀中这人可以为了自己豁出性命,他主动接近、倾心追求,他又坏又痞却又温柔难当,他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是这个世上他最亲近的人之一,这个人如今躺在自己的身上脸色惨白、气息微弱,满身是伤,生死不明,而自己还欠他一句话,一个答案……很害怕,太害怕了,景元无法自制地在颤抖,帐子里燃着的巨大火盆也无法让他感觉暖意,此刻他仿佛被埋在银崖山的积雪之下一般,周身都只觉得冰冷,连血脉里流淌的似乎也不是血水而是寒冰!

    军医在帐外喊了一声“殿下”,景元闻声整个人猛得一惊,嘶吼道:“快进来!”

    花白胡子的老军医听闻这声带悲含愤的嘶吼微微一愣,下一刻也急了起来,急成这样怕是崔将军真有个好歹,他可担当不起!医官当下不顾礼法,撩起帐帘就进来了帐子。

    景元瞧着军医放下药箱给崔勤把脉、验伤,一颗心好像放在油锅炸一般疼痛难忍,可是半点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医者,直到赵医官沉吟了一下,似已有所决断了,景元才急急地问到:“他如何了?”

    “这个……”赵医官踌躇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直把景元吓得脸上快和昏迷不醒的崔将军一个色了才,医官才道,“身上其他刀伤并无大碍,前胸这处箭伤之前用虎狼之药止了血,治标却不治本,如今想要痊愈,怕是要把这块死肉剜尽才行,虽然麻烦倒也不碍性命,唯独后背这处……”

    医者大抵都有说话慢吞吞的毛病,恐怕原意是为了叫病患家属有个准备,宫中太医讲话更是绕上十圈八圈未必能说道正题,景元应该是习惯的,奈何今日里实在是不能多等哪怕一瞬,听这医官卖关子,急得眼睛泛红,几乎是哽着嗓子地追问道:“后背这处如何啊?!你快说!”

    赵医官见贵人急成这模样了,不敢再犹豫了,把话直说:“后背这处箭头上喂了毒,要先给将军解毒。这也不是难题,唯独如何取出箭头,实在叫下官没了主意。”

    “为何?”景元急急追问。

    “禀殿下,”医官解释道,“崔将军中箭之时大约不愿受箭杆制约,挥刀截去了体外这段,现下无法拔出箭头啊!”

    闻听此言,景元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开来,再也听不到医官后头的话了……什么不愿受箭杆制约,嘉贺是不愿叫他知晓自己中箭了,唯恐自己悬心耽误逃命……从他们抵达这处营地开始,短短片刻,景元这颗心已经好似在刀山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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