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在这里也会遇见你。」男同学a语气不太好。
    气氛明显很差,我依旧撑起微笑:「你们来这里玩啊?听说」
    「别客套了,你那天听见我们说什么了吧,不用在这里装好人。」男同学b双手抱胸,不耐烦的看我。
    全身体温瞬间被夺走,陷入莫名冰冷,喉咙好乾涩,有什么梗在里面,胸口也闷得难受。
    听见我们的对话内容,排在前面的子新和秀铭同时转过身。
    子新板起脸孔,眼神警戒,低声问:「怎么了?」
    男同学a完全不管他们,逕自开口说:「找到男人依靠啦,也是,那么没用也只能靠男人养你,你真该庆幸自己条件这么差还有好心人愿意吃得下去。」
    「请问你凭什么这么说她?」秀铭冷冷出声。他从原本的位子往后一站来到我身边。
    男同学a跟其他同学煞时愣住,每个人都脸色阴沉。
    男同学c冷哼一声:「你知道她有多没用吗?」
    「不论知不知道都不能这么对她,她不是罪人,其他人也没有资格说她什么。」秀铭的眼神没有一丝畏惧。
    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该害任何人遭受无辜波及的。在情势还未往糟糕的方向发展之前,一定得有所行动才行。
    紧握住秀铭的手臂,我看向同学们冷漠的脸,极力挤出试图力挽狂澜的言语:「我已经在工作了,我会好好努力。之前失业拖累我的家人和关心我帮助我的人,我真的很对不起他们。不过这些是我个人的事,我想我也没有资格去影响到你们的生活,你们说的话我会好好反省,还请你们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拜託了。」
    子新和秀铭同时看向我,眼神又气又难过的,看得我深深愧疚。
    「怕别人说,那你当初就不该长期失业成为社会累赘啊,米虫竟然好意思要别人不准说你什么。」女同学d话语尖锐。
    男同学a訕笑:「对啊,败类一个,我都很佩服你还有脸活下去。」
    心好痛。
    看着往日一同欢笑的同学们,如今好远好陌生。
    正当我想开口之际,子新拉住我的手腕阻止,他瞪着同学们轻笑:「你们一个个都那么行,活到目前为止的人生最好都完全没有失误超完美无暇。在这里欺负她,装得一副正义的模样,其实都只是欺善怕恶,对于真正的恶人坏事,想必你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男同学们气得逼近子新:「你!」
    「别人的人生不论如何都不甘你们的事。」秀铭转过头来对我瞇起眼睛,如往常一样,给我一个温柔的微笑;他原本被我紧握的手臂,轻轻的往上移动,以他温暖的手心,承接住我冰冷颤抖的手。
    秀铭继续对他们说:「你们有经歷过她人生的一切吗?你们在她之前需要帮助的时候,可曾出手帮她?可曾打电话或发个讯息问她好不好?」
    「干我们屁事!她自己把人生搞成这样」
    「对啊,跟你们一点关係也没有,那到底在一直攻击她什么!她不是坏人,也没有恶意去伤害谁,只因为人生不小心出错脱离了轨道,就要被人说一辈子骂一辈子吗!」秀铭厉声回击,让周遭原本嘈杂的客人开始注意到这里。
    同学们各个气急败坏却又哑口无言,情势完全转变。
    秀铭往前站一步,继续说:「你们就是欺人太甚,找一个看起来比你们弱势的人不停打压攻击,这种行为证明你们根本不是什么好人。自私又自大,不懂得体谅别人各有难处,也不想出手帮助别人,完全不知道别人发生了什么状况,经歷了怎么样的痛苦,却理所当然大肆批评,冷眼嘲讽;不想出任何一份金钱时间或心力,甚至连给予一声关心问候都捨不得付出。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情那些痛苦,怎么可能是任何人可以用三言两语就可以概括,背后各种复杂的原因,没有遇过的人是完全不可能懂的。你们这些人却只想站在高处,说着风凉话看好戏,享受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说她败类,你们才是真正的败类!」
    男同学a恼羞成怒,满脸通红指着秀铭吼:「你说谁败类!你嘴巴给我放乾净一点!」
    「客人们,不好意思,请问有什么问题吗?」两名烧肉饭便当店的店员从店内急忙跑出来询问。
    排在我后面的客人,手指同学他们说:「好像是这群人在找这位小姐的麻烦。」
    「对啊,看要不要报警一下啊。」另一边前方不远处的客人大喊。
    同学们开始不安起来,他们狠狠瞪我们一眼,不敢再多说什么,以手掩住脸快步离开现场。
    我向帮忙说话的客人们分别道谢后,对子新和秀铭深深的道歉:「对不起,害你们被捲进来,谢谢你们。」
    「没事没事。现在肚子更饿,等一下的烧肉饭一定会变得更好吃。」子新看向秀铭,一脸惊叹的对他说,「难得可以见识到你这一面,你骂起人来也是很兇很有威严的嘛。」
    秀铭已经恢復平日的状态,他苦笑道:「你别挖苦我了。」
    手依旧被他紧握着,很温暖,很安心,我很感谢他,但现在我不能放任自己贪图他的无私温柔。
    缓缓把手抽离,秀铭才惊觉到自己还握着我的事实,他轻声道歉,表情有点懊恼。
    我感到抱歉的对他说:「没关係,其实刚才我已经慌了,幸好你及时给予我支持,谢谢。」
    他静静凝视,目光完全聚焦在我脸上,我有些不好意思,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浅浅一笑,如风一样轻柔。
    经歷风波,终于买好烧肉饭便当。回去的路上,前方迎面走来一人,仔细一看,原来是太庆;他手提便当,应该也是刚买好午餐正准备回家。
    「欸你们!」太庆举起手挥舞,快速跑过来。
    「嗯?」来到我们面前站定,精明如太庆,火眼金睛的他马上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太庆直视我,原本明亮的表情暗淡了好几度,说,「你怎么了?人怪怪的喔,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我秒回,直接得让他更加怀疑。
    太庆一点也不相信,他站得更靠近我,柔声说:「没关係的,说出来我可以帮你想办法,别跟我客气。」
    下一秒他伸出手要摸我的头,我立刻以双手握住他的手臂成功拦截,以阻挡他摸头杀的攻势。对于我的举动,太庆感到相当讶异。
    我无奈一笑,说:「太庆,这个动作太亲密了,不论海芬会不会在意,都不应该再发生了。」看着他错愕又受伤的表情,我还是选择继续说,「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但是要顾虑到海芬的心情,太亲暱曖昧的动作,很容易让别人误会,这样海芬很可能会受到伤害的。」
    「嗯,我明白了。」太庆收回手,放宽心的微笑说,「是我没注意,雅生,对不起喔。不过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你放心。」我摇摇手,松了口气。
    「你们组团创作加油喔。掰。」太庆对我们笑着,转身走回小溪文艺街。
    回到秀铭家,人一下子放松,肚子也饿得咕嚕咕嚕叫。我们一起围坐在客厅,享用得来不易、菜色丰盛的烧肉饭便当。
    「放一点音乐来听吧。」秀铭提议。
    「好啊。」子新和我齐声说。
    秀铭走到客厅角落一座復古深棕色cd柜前蹲下寻找,过没多久,从中选出一张专辑,走到电视柜旁边的小型音响放入cd播放,旋乐轻巧的奏出轻松的旋律,日本歌手rajie温暖嗓音唱出1977年的歌曲holdmetight。
    我们沉浸在充满往日情怀的citypop歌曲中,渡过短暂美好的午餐时光。
    饭后投入创作,大家都非常集中精神,时间在不知不觉间,一下子就来到下午四点,我跟子新之前有和秀铭说好,只打扰到下午四点就会离开,毕竟是难得的休假日,还是要留些时间给自己。
    整理好一切,正要踏出秀铭家门口时,我滑了一下手机检查是否有遗漏的讯息,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踢出同学所建立的班级群组。
    愣然地看着手机萤幕,之前曾想过会不会遭遇的状况,此时活生生的发生了。
    心被揪紧,疼痛难堪。
    「怎么了?还好吗?」秀铭走过来我身边关心。
    我迅速把手机收回包包里,强打起精神笑看他:「没事。」
    走在前头的子新回过身,他一脸认真的对我说:「欸,今天的事回去别多想喔。」
    我眨眨眼,微微低下头,脸上依旧划出微笑弧度:「放心,虽然不可能完全不难过不伤心,毕竟过去他们曾经对我很好,一起走过难能可贵的青春时光,过去那些真诚的情感和回忆都是真实存在的,我不会刻意遗忘,即使变成这个样子,我不会后悔认识他们。一切就这样吧。你们不要担心。」
    两人同时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秀铭才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照着你的方式,有需要我们的时候再告诉我们吧。」
    子新笑着走过来拉我,说:「对啊。来吧,一起回家。」他说完,一手叉着腰,示意要给我挽他的手。
    「不用啦。」我皱眉笑看他。
    「因为秀铭在看吗?」子新故意给秀铭一记充满坏心眼的眼神。
    秀铭故意双手环胸,冷着脸说:「不要忘记我家附近有小河喔。」
    「哇,你说出好可怕的话耶。」子新故意拔高音量尖声说,还一脸无辜以手肘撞我,「你看啦,你家秀铭威胁我。」
    又玩闹一阵子,我和子新才真正告别秀铭,回到晴天馆。
    晚上睡前,我想了很多,心里的伤口的确无法在短时间就癒合,但想到秀铭他们的存在,即使有伤,似乎也不会害怕无所依归。
    没事的,我不断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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