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容望穿秋水,十二月初二过去,不见沈墨然回转,她以为有事耽误了。

    一天天过去,十二月十二日了,仍不见沈墨然回转。

    此番跟之前缈无音讯那一年不同,阮梨容害喜着,沈墨然走前,也讲好归期的。

    “让你夏叔叔禀过皇上,派远臻回香檀看看吧。”丁氏不安地道。

    不想给聂远臻添麻烦的,然而除了他,也没有可信可托之人,阮梨容无力地点头。

    商号里的事都是沈墨然自己操心,阮梨容从没过问,如今她害喜着,要过问亦无法,本来她想让父亲去照应的,不料肖氏听说女婿音讯皆无,又急得病倒了,阮莫儒要照顾她。

    阮梨容只得托陶胜风派人照看。

    “有劳陶爷了。”

    “不麻烦。”陶胜风简短道。

    自那日救醒阮梨容,他避着嫌,与沈墨然多有往来,却还没见过阮梨容,此次听说沈墨然出事,顾不得避嫌又登门,看阮梨容满面忧容,心中疼痛,想安慰两句,却不知说些什么。

    陶胜风闷站了许久,憋出一句话:“让羽衣过来陪你吧。”

    “墨然哥哥那么聪明,不可能出事的,放心好了。”陶羽衣很乐观。

    只有她仍快快乐乐,其他人嘴里不说,心中却都觉得,沈墨然定是出事了。

    阮梨容身怀六甲,这个时候,只要没出事,他定不会在外逗留,即便有很急很重要的事脱不开身,也可到官府托官差送信,他如今的身份,虽说是一介商人,可也是太后甥女婿,各地官府不敢怠慢他的。

    聂远臻离京十天后,腊月二十二日,夏知霖接到他经过皇帝特许,用宫中信鸽捎回来的信。

    ——墨然曾回过香檀,十七日有人见他在沈府的废墟上拜祭沈千山,十八十九日他在香檀城中联系订购檀香扇,约好二十日订合约,二十日却失约了,其后,再没人见过他。

    信纸轻飘飘地从阮梨容手上跌落地上。一片恍惚之中,阮梨容觉得,所有的一切只是自己在做噩梦,苏醒过来时,她一安是躺在沈墨然怀里,沈墨然会在她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时,一边温柔地搂紧她,一边柔声问道:“要不要再睡片刻?”

    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阮梨容的视野中,宽肩窄腰,五官俊挺完美,漆黑的眸子顾盼生辉,行动间洒脱豁然,步履沉稳内敛,那么出色迷人。

    “墨然,你回来了。”阮梨容痴痴朝来人扑过去。”

    “梨容。”丁氏尖叫,母性的本能使她那一瞬间飞了起来,在阮梨容扑落地上时抱住了她。

    “梨容,你醒醒,醒醒……”

    “娘,怎么是你?我方才明明看到墨然了。”阮梨容眼睛先是直直的,后来,到处转动到处寻找,不愿相信沈墨然不在眼前。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恩爱緾绵的未来生活转眼成了镜花水月,阮梨容的脸色变得雪-白,被丁氏扶到床-上躺下后,一直不吃不喝也不睡。

    “梨容,起来喝汤,娘亲自给你炖的。”丁氏扶起阮梨容,端过炖汤,小心吹凉了喂阮梨容。

    阮梨容闭着嘴,木呆呆的没有反应。

    咚地一声巨响,丁氏把手里的汤碗狠狠地砸到地上。

    阮梨容茫然的眼神慢慢聚拢,怔怔地看丁氏。

    “梨容,墨然如果死了,你必须替他留一个血脉传承。”丁氏盯着阮梨容,一字一顿,“如果没死,你现在这般作贱自己,把自己折磨死去,他回来时,你让他怎么活下去?”

    “娘……”阮梨容被丁氏的话震住了,呆呆地看她,许久……终于,她抱住丁氏,声嘶力竭痛哭起来……

    阮梨容一直哭,直到哭得嗓子嘶哑,再发不出声音,哭到眼睛红肿,再流不出泪水。

    “梨容,不管如何,你要顾着你肚里的孩子,要想想我和你爹娘。”丁氏忍不住也哭了起来,把阮梨容紧紧搂进怀里。

    阮梨容像一朵开败的鲜花枯萎了下去,精神却慢慢好转,能吃能喝能睡。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新年到了,鞭炮声阵阵,聂远臻没有回京,信件不停传回来。

    ——没有打听到墨然的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梨容,挺住。

    冰雪消融,春风吹绿了大地。

    苏醒的花儿草儿轻软活泼,如雾如烟,润湿如潮。

    蝶儿在花丛间翩飞,成双成对嬉戏緾绵。

    沈墨然还是渺无音讯。

    元宵过后,皇帝派了修七前往香檀助聂远臻寻找沈墨然。

    二月十五日,夏知霖领皇帝圣旨,亲自带着刑名高手前往香檀。

    时间过去越久,沈墨然生还的希望越小。阮梨容心中的奢望被残酷地一点一点粉碎,思念与痛苦在胸臆里不断翻滚燃烧,把她的心搅得粉碎。

    重锦自沈墨然失踪后,再没有哇哇大哭过,他开始是坐在阮梨容床前,紧张地看阮梨容的脸色,紧张地看她的肚子。后来,小小的人儿要来纸笔颜料,跪趴在地上不停作画。

    粉嫩嫩的婴儿,眉目略为舒展开的小女娃,精致皎美的小女孩……

    重锦画出了一个婴儿成长的全过程,他在每一张的画像上都写上沈诗晴三个字。

    “娘,这是我妹妹的画像。”重锦每画完一张,就拿到阮梨容面前给她看。

    好美好美的小女孩儿,天仙一样,这就是她的女儿吗?

    悲伤在心口腐烂,浓浓的血腥恶臭流出胸腹,母爱的种子悄悄地生根发芽,对沈墨然的思念渐渐地被压到角落,阮梨容慢慢冷静了下来。

    每天,她目不转睛地看重锦递过来的女儿画像,柔婉地看着,有时,还会浮起淡淡的笑容。

    预计的产期在二月底,日子一天天过去,阮梨容却没有临产的迹象。

    丁氏和阮莫儒肖氏都慌了,太医一个一个到相府来。

    “脉象正常,无碍的。”

    还是请宁海天来守着放心,众人都这样想,却没找到宁海天,他不知到哪座山采药了。

    “爷爷奶奶放心,我懂。”小小的重锦拍着胸膛保证。

    他用稚嫩的小手写了药方子,“爷爷奶奶,这些都是有可能出意外时要用到的药,准备着。”

    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丁氏等人犹疑。

    “爹,娘,你们按重锦说的办。”阮梨容低声道。

    陶羽衣看众人犹犹豫豫,不以为然叫道:“阮伯伯,你们怕重锦胡写,找太医看一下不就得了?”

    “高啊!神医!”太医看过药方,两眼放光:“夏夫人,这是谁开的方子,小可想拜见请教。”

    “一位世外高人开的方子,人已经走了。”丁氏微笑着拒绝。

    “这小孩果然不是普通人。”阮莫儒暗地里悄悄道。

    重锦胸有成竹地安排着一切,众人再没把他当小孩子看,宁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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