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天气晴朗,天高云淡,山花烂漫,些许陡峭的盘山道上,一辆黑色越野飞驰而过。
    林宿白专心驾车,阮斐坐在副驾座位上,正翘着腿拿着手机翻看今日报道出的一则新闻——边南富商死亡的背后,竟牵扯出一条长达十年的人口贩卖黑色产业链。
    忽然,车内后座传出一声痛苦呻吟,一个混血样貌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血衣浑身是伤的躺在那里,试图弄出些动静引起前面两人的注意,“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打算休假到什么时候啊?外面都快翻天了,你们还真有那个闲情逸致在这里装大学生啊?”
    “不是装啊,”阮斐觉得他说得奇怪,纠正道:“我们真的有在念书啊。”
    年轻男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捂着隐隐作痛的伤口,夸张地哀哀叫唤:“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听不懂别人的言下之意啊,十三你怎么受得了她的!”又听见林宿白在笑,不禁翻了个白眼,牙酸道:“真受不了你们!”
    他吐完槽,话锋一转,又说道:“‘灰影’都出来了,你们知道吗?”
    阮斐浏览完新闻,暗灭手机屏幕放到一边,说道:“看来他还是把那个‘王’杀了啊。”
    不管是“灰影”还是“王”,都是阮斐之前在一次任务行动中认识的人物。
    地下世界有着许多常人难以相信真实存在的东西,比如一座有进无出的监狱岛。四面环海,鲜为人知,岛上尽是被关押进来的穷凶极恶之徒,而出岛的方式只有一个——杀,相互的厮杀,最后的胜利者,方可出岛。
    前两年组织还没解散的时候,阮斐和林宿白曾为了一个刺杀任务,确保某个人一定不能再出岛,伪装成岛上的狱警进去过一次。那“灰影”是天生嗜血的连环杀手,喜好拔掉猎物的一嘴牙齿,而“王”则是他的同性爱人,监狱岛上曾经最有可能博得头筹出岛的人。阮斐跟他们没什么交情,倒是林宿白前两天收到了“灰影”发来的一封邮件,邀请他们一同去发财。
    年轻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说道:“是啊。所以,‘王’的家族开出了一份悬赏令,2000万美金,买‘灰影’的项上人头,不来赚一笔吗?”
    林宿白悠哉提醒他:“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吧。”
    正是出了十九这么个岔子,林宿白和阮斐才不得不推迟原本的出行计划,在周五的凌晨先去邻市接应这个把自己半条命玩掉的疯子,送他去医院,再开启他们的周末度假时光。
    当然,为了不让他再多耽误他们的时间,林宿白送十九去的私立医疗机构也离他们要去游玩的景区很近,将人丢过去后,转道再走半小时便可以去跟秦釉几人汇合。
    阮斐见后座迟迟没人再回声,不由好奇回头:“十九?真死了?”
    “没呢。”林宿白神色淡漠,看着眼前的山路,连个余光也没分给后座,“昏过去了而已。”
    ——
    越野车驶进那隐于清幽山林之中的私立医疗机构大门时,时间已经将近上午十点。
    早已等候在此的医疗团队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不醒的十九从车内搬了下来,疾跑着推车进了手术室。
    林宿白要去办理十九的各项手术及住院手续,阮斐便接过方向盘,把车开去了医院后面的服务区,交给专人清洗车内残留的血迹。
    中午阮斐和林宿白随便在医院吃了点饭,待车清洗完毕后,便驾车前往了约定好的民宿度假。
    清明之后,春季的温差开始变得明显,白天升温迅速,晌午过后,阳光变得炽烈。
    下车的时候,阮斐的鼻尖洇出了些细细的汗珠,在拿纸巾去擦之前,顺着一道投来的视线看见了等在大门前的秦釉。
    秦釉见她看来,连忙热情地挥了挥手,两三步迎上来,问道:“你那个朋友没事吧?”
    对于迟到的理由,阮斐也没想多花心思去修饰,只掐头去尾地描述为:一个朋友正好受伤住院了,她和林宿白先去探望一下再过来。
    阮斐想了想,十九应该死不了,便道:“不严重。”
    秦釉不疑有他,待林宿白去车库停好了车、提着行李箱走过来,便欢欢喜喜地将两人迎进了屋内。
    秦釉和男友张嘉实是昨天下午到的,在山间订了栋作为民宿出租的两层小别墅,安排了一场两天两夜的山间度假。除了邀请了阮斐和林宿白外,还邀请了他们各自的两名朋友。
    一进屋,正在客厅各玩各的其余三人,便都看了过来。
    秦釉高兴地先跟阮斐介绍:“这是张嘉实,我男朋友,你们见过的。”她指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运动系男生说道,又依次介绍过独自坐在沙发上的明艳女生和正拿着手机跟张嘉实开黑打游戏的男生,“这是成诗,还有任子辰。成诗是我朋友,文院的,他们院在另一个校区,你们可能没见过。任子辰是张嘉实的哥们,对面K大的。”
    “这两位便是鼎鼎大名阮斐和林宿白,我们院的模范情侣。”她带着与有荣焉的骄傲神情,也将阮斐和林宿白两人大方介绍出去。
    林宿白牵着阮斐拉着行李箱走过去,在众人让出的位置上坐下。
    他并不过分客气,也不显得倨傲,整个人轻松随性,张弛有度,跟人说话时带着点和煦的笑意,拿捏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他的状态几乎没有表演的痕迹,若是不了解的林宿白的人,当真会以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阮斐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看着林宿白与其他几人寒暄。她向来不应付这些社交场合,也不在乎别人怎么会看她,只等着林宿白出面料理好一切,把话语权都交给了他。
    只是她发现当林宿白说话的时候,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那个名叫成诗的女生的目光会不时隐晦地向他偏移。于是,出于一种占有欲的心理,阮斐也将目光淡淡地投向她,扫了一眼后,又看向林宿白。
    林宿白察觉到阮斐的视线,转头向她看来,眉间还带着些浅浅的笑意,像这瞬间越过窗棂照来的春光。他抬手拨了下阮斐有些汗湿的额发,轻声问:“困了吗?”
    阮斐心领神会,知道他这是不耐烦了,点了点头。
    林宿白便以要去午休为由,停下跟几人的寒暄,带着人上了二楼,走向留给他们的主卧房间。
    刚一关上门,林宿白脸上“阳光开朗男大”的表情便骤然消失,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阮斐对此见惯不怪,解了扎着的头发,将有些汗湿的衣物脱下,打开行李箱找了条凉快的连衣裙换上。
    她换得倒是一派坦然,连文胸也解下脱了,白嫩的乳上,殷红樱桃一点而过,被掩进薄薄的衣料下,有种法国电影镜头里少女的天真娇憨。
    换好衣服一回头,就见林宿白正目不转睛地坐在床边看她,阮斐有些疑惑地走过去,问道:“怎么了?不睡午觉吗?”刚刚说要午休的人不是他?
    昨夜为了还一个倒霉的人情,他们被十九临时叫去接应他的行动,熬了一夜。她不用开车,倒是在车上睡了一觉,林宿白是真的一宿没合眼。只是他生得漂亮,精力又好,一夜不睡也看不出疲态。
    林宿白看着阮斐这诱人而不自知的可爱模样,将她拉到跟前,压着她倒在床上,故意把全身重量都压上去,咬她软玉似的耳垂,“真不想再出去了。”
    阮斐便想到上次三天两夜的摩洛哥旅行,他们两天都是在酒店房间里做爱,到了第三天才终于走出酒店大门去逛逛的事。回想起当时混乱的情形,阮斐蓦地有些腿软,伸手去推他,并没有使劲,撒娇一般的力度,“重。你快睡觉了。”
    林宿白翻身往旁边一让,将她拉到身上,往上抱了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小孩入睡一般,“陪我睡会儿。”
    阮斐趴在他身上,窗外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在她背上呼吸。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
    阮斐也觉得有些困倦了,打了个呵欠,轻声让林宿白脱下了外套,然后被抱着一滚。两人躲进窗下纱帘的阴影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这两日的安排,互相贴着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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