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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点半一到,权霍丞和左伊便成为第一批进入户政事务所的人。
    「您好,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柜台内的公务员微笑问道。
    「我……我要申请母亲的全户户籍誊本。」左伊照着权霍丞的指示说,虽然还不明白原委,她仍照做了。
    「好的,请出示身分证,然后跟您收二十元规费。」
    左伊将身分证递出并付费,看着公务员在电脑中做了些手续,几分鐘后,她拿到了一份影本。
    「我看一下。」回到车上,权霍丞接过户籍誊本,快速瀏览。
    她不安地望着他,脑中盘旋着各种可能,有些胆怯地问:「怎么了?你有看出什么吗?」
    他扫视过迁入迁出日期、出生日期、儿女状况,最后目光停在婚姻状况。
    「你看这里。」权霍丞指着婚姻栏,让左伊看得清楚。
    只见,骆雪儿的婚姻状况有三栏……
    彭政海、左裕翔、魏浩哲。
    结婚日期、离婚日期都详细标示着。
    「怎么会……」左伊重复确认了三次,骆雪儿的婚姻状态依然都是三个人,「我明明只有一个爸爸和一个叔叔……彭政海是谁?他甚至是十年前才和我妈终止婚姻关係的。」
    「那些恐怕都不是梦,都是你的记忆。」
    「不可能……」
    左伊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她的亲生父亲竟然是一位在她脑海中丝毫没印象的人,她一直以为左裕翔是她唯一的爸爸。
    那这么说起来……梦中的女人就是骆雪儿,男人就是彭政海,而小女孩,就是她自己,她的记忆虽然没有全面性恢復,但最震撼的片段却都在潜意识的睡梦中还原了。
    左伊一直以为的噩梦,其实全都是真实的回忆。
    她一直没有发现,包括个性从冷漠到现在的稍稍开朗,其实都是自体防卫机制渐渐恢復,她原本的记忆不断在无形中恢復,但因为骆雪儿的隐瞒,她始终不知道。
    骆雪儿欺骗了她,她让左伊以为左裕翔在她八岁以前一直是她的父亲,她趁着左伊的失忆,塑造了一个假的记忆。
    她到前一刻都还一心一意保护着、敬爱着的母亲,竟然亲手杀了她父亲,还以正当防卫的名义获判不起诉。
    「所以你真的是彭珞。」权霍丞心中五味杂陈,「还记得吗?在黑轮摊贩前,我认错你的时候,那是你八岁以前的原名。」
    左伊浑身发颤,「那你……你该不会是……」
    「嗯,我就是你梦里的那个男孩。」他保持着镇定,他一直确信左伊就是彭珞,就是当年在音乐教室里嚎啕大哭的女孩。
    只是,渐渐相处后,他发现,她似乎完全不记得了。
    左伊双手摀住脸,她想哭,但她还是流不出眼泪,只觉得心里酸得快腐蚀了。
    「我当时会突然消失,是因为我告诉过你的那场车祸,事发太突然,我请了丧假,过了很久才回去学校,但你已经不见了。」
    她能感受的小女孩因为男孩的消失受到极大的创伤,儘管那是她自己,她依然还无法脱离不真实感。
    「我梦过好几次,你知道吗?从那些场景来推估,我会失忆,好像……好像就是因为你那时候的离别。」她觉得心烦意乱,真相都大白了,但她却更加难受。
    「对不起……我……」
    「没事,谁叫我那时候太小,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要去询问,就把你当作离开了。」她悲伤地耸耸肩,她无法理解自己年幼时的思想,她还无法将自己套入梦境,「我倒要谢谢你,那时候陪着我,还有现在也是。」
    权霍丞轻轻抱住她,他理解,她现在只想静一静。
    到头来,左伊最无法接受的还是骆雪儿,那个在她面前总是笑脸盈盈的母亲。
    她却又捨不得戳破这个谎言,骆雪儿为她八岁以后的人生营造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也一直都尽心尽力地在抚养她,彷彿极力弥补她犯下的错误般。
    但是,杀人……这个罪名非同小可。
    她被矇在鼓里这么多年,被自认为的噩梦扰得不得安寧,被可怕的童年扭曲了原本的个性。
    「霍丞,你可以载我去公司一趟吗?」左伊缓缓开口,她尖细的嗓音微微颤抖着。
    「你要……和骆阿姨摊出这一切?」他怕她承受不住,尤其她还在感冒,这短短一个月,小姑娘崩溃了太多次。
    「嗯,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去找她。」
    望着她坚定的双眸,眼眶甚至没有任何湿润,权霍丞只好答应了。
    「好吧,你要衡量好自己的负荷能力,别逞强。」说完,他驶向前往奥里亚集团公司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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