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接起电话,萧董正常了,刚才的言行彷彿只是为了配合我不小心按到的扩音演出。
    「宝啊,你还好吗?有受伤没有?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晓得跟家里说一声?」
    我嘴角抽了抽:「萧董,您这画风也变的太快些。」
    可电话那头的人和我似乎不在一个频道:「哎,没什么大事呀?那就好。你自己在外面要小心点。什么?想你妈了呀,她正洗碗呢,手上没空,还是我给你开扩音你跟她说两句?」
    我擦了擦额际不存在的汗:「萧董,你老实说,你前一通说的话是不是被我妈听见了?腰里肉又挨拧了?老妈现在在你旁边?」
    我的问话没得到回应,那边萧董继续和空气对话:「不了啊?你晚点再给她打电话是吗?」
    然后我就听见老妈的声音远远地从话筒里传出来:「宝啊,妈一会儿和人约好了,你晚上再打啊。」
    猜测得到了证实,我忍不住轻笑,耳边听着老爸安抚太座的软言细语,一边走到后院,那里通常不会有人。
    等到我在舒适的籐编椅坐下,萧董终于得到太座的许可,可以回到他的工作间和我好好说话了。
    开门关门声只之后,是萧董出的一口长气,他委屈巴巴:「小萧董,你说董事长夫人原本都出门了,怎么会突然回头洗碗呢?我腰里肉那一个疼啊……」
    果然是前一通电话被老妈听见了,天可怜见的。
    我想了想,由衷地说:「萧董,我由衷建议您别皮了,夫人会听到的。」
    萧董或许觉得有道理,反正他正常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就把事情经过细细说给他听,其中不免说到肖总。
    萧董匪夷所思:「你说肖靖安觉得肖愉音不如你?这就怪了,他总是说他不要求孩子什么,孩子乖就好……这出入也太大。」
    我也糊涂了:「凭藉着您丰富的阅歷,您觉得他们之间,谁在说谎?」
    「我觉得肖愉音的说法和她对你的态度比较一致,否则她一个孩子,还是和你一起从小玩到大的,怎么会无端端对你生出厌恶?倒是肖总越来越让我感到陌生呀。」
    「肖总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明很在意肖愉音不如别人,为什么又要假装自己不在意?」
    「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啊小萧董,他有可能是为了利益,或顏面,或其他等等等等我们想不到的原因,就像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我那样信任他,他为什么要在背地里做那么多小动作。」
    忽然间,我想起那场恶梦里,自己在爱豆的鼓励下振作起来,工作一段时间后,带着一小笔存款到肖家要还钱时,肖愉音看见我时的高高在上与解气目光,还有肖总佝僂着腰和复杂的神情,我忍不住想,一切是不是还没走到最糟的那一步?肖总是不是和肖愉音一样,需要有个谈话的对象,让一些压抑的情绪有个宣洩出口?
    「爸爸。」
    「干嘛?」
    「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和肖总聊天了?」
    「我们每天都会在茶水间聊几句呀。」
    我扶额:「我说的不是间聊啦,是聊人生那种。」
    这就是所谓的直男思想吧。
    萧董嗤了一声:「我和肖总聊人生已经聊了大半辈子,还有什么没聊过的。」
    「或许他人生有了新的东西还没和你聊过?哎,反正你找时间去和肖总好好聊聊,听听看他说些什么?」
    萧董被我烦的没办法,承诺一会结束通话后趁着董事长夫人外出时,去找肖总畅谈人生,随后,他讲起直播平台的相关事宜。
    直播平台就叫咕嚕直播,系统已完全架设完成并通过测试,公司这段时间签了一些人下来,另外也着手推广曝光平台,希望能吸引一些素人直播主或野生主播过来扎根。
    咕嚕直播预计在十月三十一号开台,那天既是「超联萌同乐会」的首播又是万圣节,刚好可以搞一波节日活动,到时候「超联萌同乐会」除了每週六和电视台同步播放之外,我们这些参与录製节目的粉丝也会成为akl直播室的佳宾,不定时和夏与他们一起直播。
    萧董说了一堆,我只抓到一个重点:「所以节目录完以后我们还会再回基地参与直播?」
    天啊,萧董果然是我亲爸呜呜呜。
    萧董磨牙:「我会记得交代华安不要排你和那个阿咩一起。」
    我:……
    「蛤?你说什么?这边讯号突然好差,我不跟你说啦,你赶快去和肖总聊人生吧!掰~」
    说完,不等他再说出什么气死人的话,直接摁断通话。
    我会斩除一切阻挠我和爱豆相处的邪魔歪道,誓死捍卫我和爱豆相处的权力。
    我像握着刀般握着手机,脚踩过的地方彷彿燃烧起腾腾火焰,浑身冒着熊熊战意回到屋里。
    迎面和正要外出的肖愉音碰上。
    内心戏满满的我瞬间出戏。
    这是我们打开心扉聊过后的第一面,她昨晚似乎晚睡了,一路睡过早餐和午餐。
    「要去哪?」
    她扯了个难看的笑:「昨天的事我爸从新闻上知道了,要我立刻回去。晚点要去看一下白蕾。」
    看她这样,我就给她出餿主意:「不想回去就不要回去了吧。」
    「等一下他抓狂。」
    「不会吧,肖叔脾气那么好。」
    她顿了一下,眼睛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些出神的样子,好一会才收回目光,神情带着点意兴阑珊和嘲讽:「他已经和我印象中的爸爸不一样了。虽然他还是对我很好,但是,他变了,变得越来越奇怪,很容易为一些小事发脾气,有时候还神神秘秘的,讲电话会避开我,在书房还锁门,而且,你知道吗……」
    「嗯?」
    她欲言又止:「我觉得他越来越在意别人的目光。」
    我试着安慰她:「在意别人目光是正常的。」
    「不,不是一般那样的,我觉得,他心里不平吧,对于一直屈就在你爸爸底下感到不平。」
    肖愉音的话如同在我心里投下一颗炸弹,炸出深埋在记忆深处的一些事情,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后来是如何结束对话,如何躺到床上的。
    最后,还是一阵敲门声把我敲醒。
    我有些迷糊地跑去开门,只见夏与站在门外。
    「吃饭了。」
    「吃饭了?」
    我怔愣了下,回头看了下窗外的天色,才发现已经天黑了。
    我朝他笑了笑,说话的力道都不自觉变柔:「我都没发现已经晚上了。」
    他目光流露担忧:「怎么了吗?你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我摸摸脸:「有吗?」
    夏与没有说话,比星星还迷人的黑眸注视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忍住伸手描绘他眼睛的欲望,正儿八经地对他吹起彩虹屁:「世界上没有什么烦恼是看你一眼不能消除的,如果有,那就多看两眼。」
    但他并没有笑,而是定定地看着我:「是不是新闻传言让你感到苦恼?」
    啊?什么新闻传言?打架闹事吗?爱豆是不是因为萧董打来的电话以为我被骂了?
    我还在猜想之际,就听见他特别认真地说:「经过一个白天,现在外面都在传我们其实已经秘婚了。」
    不是吧……我惊的下巴都掉了,谣言真可怕哦,早上我还是女朋友,到晚上都变成老婆了,会不会明天醒来孩子都生了?
    「这让我有些苦恼。」他狭长的眼微瞇着,看上去像隻不动声色的狐狸。
    这还不苦恼就厉害了,我也该思考晚点要怎么向萧董解释。
    「需要我帮忙什么吗?」出面澄清之类的。
    他忽而笑了,唇角轻浅勾起:「我想,我们是不是坐实了它?」
    「啊?坐实什么?」
    「我们交往吧。」他低低地说。
    明明相当温润的嗓音,却听得人胸腔震颤,勾起心头一阵轻痒。
    我有些茫然地张大眼睛。唔,这其实是一个梦吧?嗯,这肯定是个梦。我按住胸口,却按不住底下越渐失序的心,天啊,这个梦实在太犯规了。
    「ame哥,你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啊。」
    我边说边缩回床上,然后就听见他笑笑地说:「嗯,你好好想想。」
    这场甜死人的梦竟然逼真到埋在被子里还能听见轻轻的关门声,嚶嚶,不想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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