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我歪着头,用吹风机吹着已经全部撩到右边的头发,眼睛盯着放在化妆台上的那张黄色便条纸。被雨水浸湿的笔跡,像是渲染画一样漂亮的在便条纸上开出一朵一朵的蓝色水花,至于花丛下的讯息,则已经模糊的无法解读。
    我关掉吹风机,拿起便条纸对着日光灯仔细地端详,「你……道………你……果……我……010…7…22……啊—什么东西嘛…」我蹙眉用力的踢着脚,好奇心简直快把我逼疯了,要是我再早一点点回来,也许就可以在纸条被淋湿之前看到了…我不停地懊悔着,心里开始猜想这张纸条到底是谁留给我的呢?后面那串看起来是电话号码,所以应该是没有我电话号码的人囉?该不会…想来想去,脑袋里都只浮现唯一的人影。
    我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也开始紧绷,如果真的是他,就代表他是想跟我联络的囉?他那天只是忘记问我的号码囉?我兴奋的抿紧嘴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捧着那张珍贵的便条纸又仔细地端详了半天,「可是什么也看不到啦—呜呜—」我趴到床上槌打着棉被,「现在哪还有人用水性笔写纸条啦—」我绝望的呼喊着,窗外的大雨声无情地盖过我的吶喊,自顾自地继续下着。
    「欧巴,这张纸条是你写的吗?」我拿着溼答答的纸条递在欧巴的眼前,满心期待地等着答案。
    「咦?不是阿,我又没有把车子停在你家门口。」蛤?什么车子?我疑惑的看着欧巴面无表情的脸,又重新看了看我手上的便条纸。
    「您好,不好意思车子暂停在你家门口,如造成不便请跟我联络,010……」我顿时脸色发白,低头站在原地不敢再抬头看欧巴,突然地板开始裂开,我陷下去掉入无尽的黑色深渊…
    我猛然的张开眼睛,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透了进来,闹鐘的分针刚好走到整点的位置,兴奋地唱起歌来。我烦闷的「啪!」一声用力把闹鐘按掉,迅速的下床衝到化妆台前寻找那张便条纸,用力的抓起来看,它还是一样开着漂亮的蓝色水花,还是一样模糊的读不出讯息。
    「吼…该死的梦…」我松了一口气,缓缓把便条纸放进皮包里,不管怎么样,我就是想要相信它就是欧巴给我的讯息,只要把它像幸运符一样带在身上,我一定可以再次遇见欧巴的,一定可以的。
    出门时,我把一张纸条贴在大门口,还用力的闭上眼睛祈祷,希望当我回家时它已经被欧巴拿走,或者我已经接到欧巴打来的电话,虽然就这样把自己的号码大辣辣地贴在门口好像不太好,但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
    「欸紜希,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中午子暄突然冷不防的丢了这个问题给我。
    「蛤?干嘛突然问这个?」
    「没有阿,就好奇嘛,想说有看到不错的就介绍给你啊!」
    「哈哈,谢谢喔,不过我还是比较崇尚浪漫的相遇。」依照子暄看男人的眼光,我还是自己找比较保险。
    「看不出来你还是这么单纯的人耶!还浪漫的相遇咧!」
    「这样很单纯吗?谈恋爱当然要浪漫阿!那你呢?你为什么喜欢大衣男?」
    「嗯…也许是因为他很难得到吧?」子暄若无其事的说,但我却听得满头雾水。
    因为很难得到?!这是什么答案?我以为会听到「因为帅」、「因为床上功夫很好」、「因为条件很好」这些子暄招牌的肤浅回答,没想到是因为「很难得到」?
    从以前到现在,我觉得喜欢一个人的原因分成两种,一种是因为外在的吸引,一种是因为内在的契合。我的第一个男朋友是乐团主唱,我就是被他站在台上自信满满的样子吸引,虽然后来证实他是个到处劈腿的渣男。第二个男朋友呢则是以大哥哥的姿态,总是在我身边照顾及关心着我,久而久之就从无话不谈的好友关係晋升为情人,虽然后来也没有结果,但在我的认知里,这样才是正常的恋爱吧,所以每次跟子暄和昱婷他们聊天之后,都会完全刷新我的恋爱观。
    「可是…为什么想得到?他也不是什么模范好男人阿…」我不放弃的继续追问。
    「我也不知道,就是好想好想得到,像玩火一样吧,很刺激。」子暄对我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就站起来走回更衣室。我愣愣的回想「很刺激」这三个字,好吧,也许这就是子暄想追求的吧,但比起刺激,我只想要一个爱我跟我爱他一样多,平等又互相的爱情。
    「你这才是痴人说梦话吧,在爱情里是没有平等的。」这是子暄给我的爱情观的评语。但她说的好像也没错,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遇过所谓平等的爱情,总是有一方比较爱,那种两个人都付出一切爱的死去活来的,似乎只有在电视里才能成立,「就是因为很难…所以才是梦想嘛…」我在心里咕噥着,啊…因为很难得到…我忽然有点明白子暄的心情了,对她来说,大衣男也是这样很难得到,又梦想般的存在吧…
    ?????????????每次见到你我的心就火热的骚动
    ???????????????比起害怕你的吸引力更加致命
    当我还沉浸在玩火的歌词里快速的变换队形时,艺琳突然靠向我这边,左脚勾到了我正在移动的右脚,我看着她瞬间往前面飞扑,「呀啊——」伴随着尖叫声,艺琳重重的摔到了地板上。
    顿时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她不是应该从另一个方向穿越队形吗?怎么会…周边的空气像凝结了一般,艺琳表情痛苦的压着脚踝,老师和同学全都围过去关心她,我则像罪人一样被打着聚光灯般的愣在旁边。
    「你不要自责,是艺琳走错队形的,不是你的错。」老师安慰的拍拍我的肩膀,但却丝毫没有拍掉我心中的愧疚感,我不停地想着,要是我早一点发现她走过来,是不是就不会勾到她的脚了?要是我没有沉浸在歌词里…要是我…
    「艺琳因为脚踝受伤需要休息,明天的舞台由紜希代替艺琳的位置,另外静恩上来递补空位,大家之后跑队形要再注意,跑错的话是很容易受伤的,一定要记住。」老师严肃的叮嚀大家。
    「是—」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的背后好像被许多无形的箭射穿一般的不自在,甚至连子暄的眼神都好像不怀好意,也许是愧疚感让我变得太敏感了吧。我蹲到艺琳面前,诚恳地跟她道了歉,她虽然挥挥手说是她自己走错的,但却也掩饰不了不能上台的失落,我愧疚的掉下眼泪,一个人默默地走到角落。
    「欧逆,不是你的错啦。」
    「对阿对阿,欧逆,我们都有看到,你真的不用自责。」
    「艺琳也说是她自己不小心的,欧逆不用想太多啦,没事的。」
    几个韩国妹妹走过来安慰我,让我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赶紧擦乾眼泪和他们道谢,但也多亏了他们,让我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一些。我走到外面打算去厕所洗把脸,楼梯间却突然传来子暄的声音。
    「我跳的不好吗?为什么老师总是不选我?」
    「子暄,其实大家都跳得很好,但是你知道吗,态度也是实力的其中一环,你的实力其实还不错,但是态度还不够认真,这些从表演上都是看的出来的,你可以多观察紜希和恩英她们,也许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老师拍拍子暄的肩膀微微笑后,就走下楼梯去了。
    我看着子暄落寞的背影,才想到刚才老师选了别人来递补演出的空位,意味着子暄又落选了一次,我刚刚还沉浸在意外的惊吓之中,根本没注意到子暄的失落,的确从以前到现在,子暄从来没有在任何演出中被选上过,但她总是表现得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我还以为她真的不是很在意呢…
    我装没事的走过去,「啊,子暄你…」我话还没说完,子暄就转身走回练习室,完全不理会我,「嘖…她现在应该不想看到我吧…」我难过地走进洗手间,「老师没事干嘛拿我当比喻啦…」我无奈的转开水龙头,哗啦哗啦的把水往脸上泼,今天真是一团乱啊…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夜间练习完后,我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的往回家的方向走,快要到家时我突然想起早上贴的纸条,便小跑步的衝到门前查看,结果纸条还是好端端地贴在门上…
    我失望地站在门前,慢慢地抬起手把纸条撕下来揉成纸团后又往前走去,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是不想就这么回家。我沿着曾经和欧巴一起走过的路再次走到了那家寿司店,已熄灯的店家依旧黑漆漆的一片,我又往旁边的岔路走,经过了正在做打扫工作的咖啡厅,里面除了两个店员以外一样没有欧巴的身影,我故意绕了一大圈,但除了一隻野猫以外没有再遇到任何人,期待的偶遇宣告破灭,我只好垂头丧气的走回家。
    我把手机扔在床上后就走进浴室洗澡,热腾腾的蒸汽充满了整个浴室,我抹掉镜子上的水蒸气,看着满头泡沫的自己,回想起第一次送喝醉的子暄回家,她的头发沾到呕吐物而狼狈不堪,我便把她拉到浴室帮她洗头的情景。我们就是从那天之后开始变要好的吧…我又叹了一口气后慢慢地用指尖搓揉自己的头发。
    「叮咚叮咚—」突然房间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谁啊…」我蹙了蹙眉打算先不理会,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丝念头,我赶紧胡乱的冲掉头上的泡沫,用浴巾随便包一包之后衝出浴室,一把抓起床上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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