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远这人,素来是个没主意的,吱吱唔唔一会说去,一会说不去,没个准信。

    挟支招说:“要不我让暗卫查一查蒋家的底?”

    十六没好气的道:“查什么查?本王都查过了!要不然怎么会今日找上门去,白白没了五万两。”

    我这时才明白,原来这两人自打蒋家一进京城,便背着我与挟俩人,偷偷摸摸的查上了,蒋家所有的事情,这两人心里明镜似的。

    我又拍案而起,怒道:“什么破玩艺值五万两,黑店,肯定是黑店。挟抄家伙,咱们找上门去!”

    挟没接我这茬,他定定的看了阿远两眼,正色道:“我觉着你应该去,不为别的,便为了你那侄女,也该去会会人家,她好歹把你们徐家的担子,挑了过去。”

    阿远眼前一亮,陷入沉思。

    我素来是个好色的,忙问十六:“她侄女长得如何?”

    十六一口酒含在嘴里,一我这话,扑哧喷了我一身,一边咳嗽一边摇头道:“模样标致,性子狐狸,谁娶谁倒霉!”

    这回换我眼前一亮:“标致到何种程度?”

    十六想了想道:“怎么着,你想娶她?”

    我挑了挑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小爷我还想多玩几年,对娶媳妇这事,半分兴趣也没有。再者说了,小爷我一旦娶了,怡红院这些姑娘该是如何的伤心!”

    “既然不想娶,那还废什么话,快帮我想想,到哪再弄五万两银子去。”十六愁眉苦脸道。

    面对他的质问,我很无辜的把目光偏向挟。

    挟禁不住我与十六同时把无辜的目光看向他。咬着牙从嘴里冒出来一句:“明日我着人送来。”

    这就对了,媳妇可以不娶,但兄弟的急却不能不救。挟这事,干得漂亮。

    我趁机冒了一句:“可否……”

    还未等我把话说完,挟一口回绝道:“否!”

    我跳脚道:“为什么否?十六他五万两银子你都愿意掏,我就五百两……”

    挟目光凛然的睨了我一眼:“因为那些银子,你花得不会少!”

    我瞧着这两人的德性。牙咬得痒痒的。小爷我在这两人的眼里,赶情连个五百两都不值,伤心。忒他娘的伤心!

    伤心的背后,是我对一个女人产生了好奇。这个女人便是蒋家的四秀。

    一个连燕十六都栽在她手中的人,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

    阿远到底还是去了,我与挟没功夫陪着。十六陪着他一道去的。

    回来后,十六一手拍着我的肩。一手拍着挟的肩,左看看我,右看看挟,半天只冒出了一句话。

    他说:天翔啊。挟啊,我们这三个爷们,比不过一个闺中女子会赚银子。丢脸啊!

    我一银子,两眼放光。忙追问:“你是说那瑾珏阁?”

    十六轻轻叹了口气,拉我们坐下,然后掏出纸笔,细细的替我们算了一回帐,算着算着,我与挟的脸色都变了。

    小小一个瑾珏阁,不过短短几年时间,不光连开几家分店,竟还赚了百万两银子,光分到阿远手上的,就有几十万两。

    我舔了舔微微干涩的嘴唇,嘴角浮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从今天开始,我需得时时刻刻与阿远混在一道,你们谁也别拦着我。

    十六笑意满满道:这事我与阿远说过了,从今往后,小王我吃他的,喝他的,杀富济贫!

    挟这厮没有说话,不过小爷我眼尖的发现,这厮的眼睛贼亮贼亮,也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所以众位看客,别以为皇子皇孙,世家子弟一个个都是有钱有闲的主,那也得分人。小爷我们这几个,别看穿着光鲜亮丽,前呼后拥的,实际上都是光鲜在外头,苦逼在里头。

    这一日,蒋欣瑶这个女人非常隆重的出现在小爷的脑海里。史无前例的,我对一个女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常常在想,一个十岁便接手瑾珏阁的女人,她有着怎样的容貌和智慧,她的性子是否温柔可人,她的一顰一笑是否摄人魂魄。

    不知为何,我的心头微微有些憧憬与她见上一面。

    ……

    这一面,很快如我所愿的——来了!

    那一日的遭遇,其实后来想想,颇有些惊心动魄,小爷我刚刚睡下没多久,十六的暗卫就把我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其实徐伯母的身子我心里很清楚,能熬过这个夏季,已是小爷用尽了全身之力,所以这一天,在我的意料之中。

    老人家临终前有个心愿,就是想见蒋家四秀一面,我们如何能不满足?就是绑也得把人绑到这里。

    就这样,在一个充满着药味的房间里,我见到了蒋欣瑶。

    ……

    那是一个夏日的上午,风微微有些躁热,逆光的门口,一个少女芙蓉绢掌,烟笼轻柔,衣襟轻动款款沐晖而来。

    许是走得有些急,白玉的脸庞上,几丝黑发沾在额边,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眼底幽黑无垠,轻轻一转,如珠玉轻动,似满天暗夜中最亮的星辰,让我一望,便心生安静。

    我的心陡然一惊,不由自主的让开了床前的那个位置,悄无声息的立于窗前,静静的等待着这个女人的一言一行。

    那是一个温柔如暖阳的声音,又是一个调皮如精灵的声音,那样的声音,在一间充斥着死亡的屋子里,漫天漫地的洒落下来,

    相信屋里除了十六与阿远外,我和挟都被震惊到了。

    ……

    这些年我驰骋花丛,见过的女人,数不胜数。女人分很多种,有漂亮的。有娇媚的,温柔的,可爱的,大气的,聪明伶俐的。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女人让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用来形容。我甚至没有片刻的思量。只觉得自己心头呯呯直跳。

    我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脸,看到挟的眼中迸出光芒,似乎那女子惊鸿的容颜已映在那眼中。

    我悄无声息的背过了身。

    ……

    其实为作一名大夫。这样的生死炒得多了,多少有些麻木。而今日那一老一少的两个身影,就像一根针,扎进了我的心底。

    徐伯母还是悄无声息的去了。她的去世让我们仨同阿远一样,心中含着悲。

    特别是我。整整一天一夜,守在她的床前,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一点没了气息,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这个妇人的故事。我深知于心,她与阿远父亲之间的深情,曾让我唏嘘动容。只是故事就是故事,它没有发生在我的身上。所以我永远体味不到这故事的背后,隐藏着的是怎样一段坎坎坷坷的人生。

    这一刻,我生出了从医以来,人生的第一次厌倦。

    我从来自许是一个想要留的人,那种无力之感,让我十分厌倦。很久以后,我发现,原来这世界上,留不住的——有很多人!

    ……

    阿远扶棺回乡,十六远走军中,京中只剩我与挟二人。平日里习惯了四人行,乍然少了两人,便是怡红院的姑娘揉在怀里,也觉得没意思。

    此时我的职业生涯和个人情感都出现了问题。

    先说说职业生涯。

    太后仙逝后,宫中苏皇后独大。苏皇后这个人吧,并非小爷我瞧不起她,思维异于常人,没事总喜欢给旁人找不自在。

    小爷杜天翔,从呱呱落地那一刻起,便标上了杜家的烙印,是死是活都得站在二皇子和六皇子背后。偏这老娘们不信邪,居然想把我拉笼过去,帮她演一出反间计。她以为小爷的脑子跟她的脑子一样,里头除了争风吃醋外,便是一头浆糊。

    我心下一好奇,非常想看看这老娘们到底打算如何,所以将计就计,去她宫里问了几次诊。结果竟惹得我那皇帝姑父不高兴。

    皇帝一不高兴,做臣子的日子就难过,整天板着个脸,阴腔阳调,一点温柔慈祥都没有。一句话说来,明面上着是一层意思,暗下是一层意思,细细品一品,又是一层意思,简单要生生把人折磨死。

    小爷素来是个爽快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最不喜欢旁敲测击,他要再这样板下去,小爷我便打算辞职不干了。有句话说得好,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回家卖红薯。

    我这心里的想法还未来及得出口,那皇帝便找我谈心了。

    皇帝他老人家与人谈心的手段还是相当的高明的。他先是肯定的了我段时间在工作上取得的成就,并以口头表扬的形势,且无第二人在场的情况下,对我进行了嘉奖。

    然后等我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时,他话峰一转,又指出了我工作上的不足。然后话峰又一转,说我的前途非常非常的明亮,但是要认清形势,不要被敌人的糖衣炮弹给迷惑住了,要禁得起诱惑!

    小爷着他的长篇大论,当时心里蒙生了一句至理名言:为医难,想做名医更难,想做一个名垂古的名医,难上加难!

    我长出一口气,撂起衣袍,跪倒在地,不得不用十分重沉的语气,在皇帝面前表了表自个的忠心。

    ps:感谢了了轻烟,旖旎v两位友的粉红票。

    感谢玫瑰苏的打赏。

    包子一日一更,自己都汗颜,对不住友们。实在因为年底手上事情太多,连静下心来码字的时间都是奢侈!

    今日小包子期末考试,加油吧,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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