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月盈说,“你还没回答我上午的问题。”
    秦既明说:“什么问题?喔。”
    他说:“我会让他们多送一个被子,你睡床,我睡外间的沙发。”
    电梯到。
    两人迈进。
    林月盈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秦既明凝神:“哪一个?”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林月盈说,“你究竟怎么想的?”
    她的手臂和腿又开始发痒了,大约是那些药膏全都被冲洗干净,下午被压制下去的那点东西卷土重来,林月盈抿着唇,直截了当地问:“秦既明,你说过你要和我保持兄妹的距离,为什么现在又来这里找我?”
    秦既明反问:“林月盈,那你为什么又在玩弄了我的身体后一声不吭就跟着老师跑到美国?你们的名单一月前就已经定下,你有无数次机会告诉我,却选了最不体面、不告而别的这一种。”
    林月盈抿唇,她低声:“因为我那时候在生气。”
    秦既明说:“真巧。”
    电梯到了。
    门开的瞬间,林月盈说:“所以你这么做,是因为这时候也在生气?”
    秦既明说:“是因为我不会生你的气。”
    林月盈听不懂他的话。
    秦既明冷静:“还记得上次你开学么?你哭着和我说,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答应你,不要给了你希望,又令你失望。”
    林月盈记得。
    那时候秦既明答应好了要送她去上学,却又因为临时出差告诉她不可以。
    那时候林月盈还不知道自己的伤心不仅仅来源于对兄长的失落。
    “所以,”秦既明说,“我现在还没有做到那一步,月盈,我没有办法告诉你。”
    林月盈捂着胸口,她确认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完全控制不住,林月盈跳了跳,跳到他面前:“秦既明!”
    她惊喜地叫出声,眼睛亮得像星星,她说:“那你小声告诉我,你是不是准备好和我一起违背你的祖宗啦?”
    “暂时不要讲这么沉痛的话题,”秦既明抬手,伸手捂住林月盈的唇,他说,“别用这样眼睛看我,我会有负罪感。”
    他们之间,有些话不需要讲太清楚。
    林月盈的唇贴在他的掌心,烙印下一个湿漉漉的吻。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她像是一口气吃掉了十个香喷喷的、秦既明亲手包好的饺子,她像是在炎热的夏天跑完三公里后喝到了一瓶凉爽的苏打水,她像已经一个月没有吃到罐头的猫猫、看到眼前摆着十个香喷喷的鱼肉罐罐!!!
    她的心在跳,她的血在燃烧,她的脉搏在狂舞,她的汗水不住地冒出,她是初升的太阳,是刚刚淬过火的一把崭新宝剑。
    林月盈拉住秦既明的手腕,她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兄长,问:“所以你是故意让詹姆斯只安排一个房间吗?”
    秦既明摇头否决。
    “那,”林月盈说,“你今天晚上要取代我的玩具吗?”
    秦既明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林月盈大声:“假话。”
    秦既明说:“我要婚前守贞。”
    “倒带,倒带,”林月盈说,“真话,我这次选择真话。”
    秦既明抬手,摸了摸妹妹的额头。
    他说:“我们现在还是兄妹。”
    到了。
    秦既明取出房卡,去开门。
    柔软自背后拥抱着他,扑过来,紧密压着他。
    林月盈的脸颊贴靠着秦既明温厚的后背。
    “可是,”林月盈大声说,“秦既明,现在没有人知道我们是兄妹。”
    第52章 戒律
    林月盈是被秦既明背回房间内的。
    在秦既明开门的时候, 她始终赖在哥哥的背上,把自己这么多天的委屈全都噼里啪啦地讲出。
    “我前段时间好生你的气,而且很委屈——超级委屈, 我觉得我好惨啊,竟然喜欢上我的哥哥;后来又觉得你好像也惨, 你对我有意思却还得拒绝我, ”林月盈说, “拒绝这么好的我, 你肯定也做了好多好多心理斗争吧?”
    “你都不知道你自己有多让我难过, ”林月盈说, 她一只手摸着兄长的耳朵, 另一只手紧紧压在他胸口上,因这个位置可以更好地感受他的呼吸心跳, 她需要摸着这些来确认,“秦既明, 我第一次向同一个男人告白两次,但两次都被拒绝了, 两次。”
    林月盈反复强调:“你知道这样会给一个美女带来多大的心理伤害吗?”
    秦既明说:“对不起。”
    他又问:“那你还向谁告白过?”
    林月盈说:“多着呢, 你等我慢慢数——”
    她松开摸秦既明耳垂的手指, 改成点,数一个数, 就点一下他脖颈侧凸起的血管。
    林月盈喜欢他身上青筋的触感, 韧,迅速回弹,有一种说不出的精妙, 秦既明一直都是她的兄长, 可在她触碰这一点时, 好像可以短暂控制他的心跳。
    “我告白过的人,除了秦既明之外,还有我五岁时搬进秦爷爷家后遇到的哥哥,晚上我做噩梦、就陪我睡觉的兄长,”林月盈说,“从五岁一直辅导到我高考毕业的家教老师,我所崇拜的、大学的学长,我加入社团中的第一任社长兼创始人,和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男人,我实习公司中的项目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还有——”
    林月盈捏了捏他的脸。
    “现在正背着我的男人,”林月盈说,“我都表白过。”
    秦既明忍俊不禁,最终轻轻一声叹。
    “月盈,”秦既明说,“你说话很好听,但现在不行。”
    林月盈嘭地一下跳到地上。
    秦既明低头,摸了摸她额头,又看了看她手臂,让她去洗澡。
    “无名无份,”秦既明说,“再等等我。”
    林月盈啪地一下倒在沙发上。
    秦既明看着她,他笑:“你哥哥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时间问题。
    他们的问题也需要时间。
    秦既明没有三头六臂,他也不是手眼通天,浪潮的到来无法躲避,但至少要想办法减少浪潮的影响,想办法及时铸一道防护铁门。
    林月盈躺在沙发上,盯着他,片刻,开始用力打滚,从沙发这边滚到另一边。
    “说不定这是你的缓兵之计,”林月盈大声,“你该不会什么都没做,然后只想稳住我吧?我刚才是不是不该那么快开心、那么快就接受你的道歉哇,其实你只是看不下去我交男朋友,所以故意钓着我吗?男人!我已经看穿你的把戏——”
    最后一句话没说完,她滚得过于激动,差点从沙发边缘栽倒在地,幸好秦既明及时伸手,才避免了她身娇体贵地落在地毯上。
    林月盈借势,双手搂住他脖颈,咬上他的嘴唇。
    用他教她的方法,狠狠地亲吻他。
    林月盈的舌已经不再如起始那般笨拙青涩,也不会无所适从到只想去咬他的嘴唇,她一直是个聪明好学、举一反三的姑娘,她知道怎样才能点燃,知道怎么才能令克制偏又纵容她的兄长破例。
    秦既明为她破的例子还少吗?
    林月盈破了他不和人睡同张床的例,破了他卧室中不能饮食的例,破了他……
    再破他一条婚前守贞的例,又有什么难的呢。
    她几乎很快就感受到秦既明的呼吸变化,他很无奈,但也为她所兴奋。林月盈半躺在沙发上,上半身在他臂弯中,她仰着脸,认真地捧着秦既明的脸亲吻,像小猫好奇地舔着美味的新开罐头,又像燕子认真地衔新生的、初发的嫩嫩枝条,秦既明终于不再尝试遮住她的眼睛,他宽容地看着妹妹的放纵,倾身,将她放在沙发上,右手托着她后脑勺,左手大拇指抚摸着她漂亮的眉毛。
    秦既明纵容林月盈又不是这一次了。
    她小学时候偷偷撕掉寒假作业,初中时候背着他去偷打耳洞,高中时候……
    林月盈拉着他的手去捉云朵里捉小月亮,秦既明也纵着她。本身就是她要月给月,要星就摘星的,看着她乌溜溜祈求的眼睛,秦既明又怎么能拒绝。秦既明克己守礼,但也能体谅妹妹的好奇和作为人的正常需求,她玩玩具,喜欢自己把自己弄上天,秦既明都觉得正常,没有什么好苛责的。人类就是这样,林月盈已经很完美了。
    他看她什么都好,看她的需求也好,秦既明不担心自己会满足不了她,那是无用的男人才会有的担心。秦既明只想,月盈现在知道她自己想要什么就更好了,等两人真尝试时,她也能少吃些苦头,更容易快乐些。
    秦既明专注地看林月盈的脸庞,这恼人的、常在梦中闯入的、他的妹妹,她有着充沛的月光,充沛到能顺着手指落进掌心,她也有着云朵一样的温暖柔软,完全包裹的包容,她还有着藏起来的、如樱桃般的甜美,以及——
    如塞壬般的歌声。
    一如去年无意间听到的声音,但明显要比那时高昂许多,一年了,两个人的位置早就不复当初。林月盈失控地捧着他的手,要他用手摸她的脸颊,而她轻轻用额头蹭着这只手,流着泪叫他,秦既明,哥哥。
    秦既明。
    秦既明将哭泣的妹妹抱在怀里,下巴放在她头顶上,一手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
    “真棒,”秦既明夸她,“这么快就开心了,别抖,我们月盈就是最优秀的……嗯?怎么还哭?是难受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林月盈哽咽着,搂住他,她的小裙子还贴着身体,小声问秦既明,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这里已经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兄妹了。
    既然已经开始准备在一起,为什么不干脆到底呢?
    他还在顾虑什么吗?
    流着泪战栗的林月盈在秦既明怀中浅浅得到安抚,秦既明偏脸,亲吻她汗涔涔的额头。
    “我妈知道了我们的事,”秦既明说,“她不同意。”
    林月盈短促地一声啊。
    她之前有心理预料,猜测何涵大约知道些东西。
    毕竟之前已经有隐隐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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