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夙道:“今年的混世魔王们更多了。”他将手头上几张信件递给叶谨白。
    叶谨白拆开一看,这一沓信件都在最后表明自己家里刚刚有了小崽子,要带过来给先生拜年。
    想起前几次过年时, 铺天盖地的毛团子们,叶谨白也有些头疼。
    “刚刚镜十来信说今年要回来过年,我去整理了镜十的房间。”叶谨白道。
    裴夙放下文书,环着叶谨白道:“阮之清方才送信来说后天到斜阳街,无冬带着他女朋友来看无秋。还有南坞……”
    叶谨白无奈道:“南坞不应该守在南横吗?”
    裴夙道:“酒篁要来斜阳街, 他跟来了。还不止这几个,芳故要来商量交界处的一些事宜, 楼澈处理了俞中的事情估计要过来。”
    叶谨白听得有些懵, “怎么全聚在一起了?”
    裴夙懒懒道:“谁知道他们想什么呢。”一帮人全要凑到一起,不过也好,那群小魔王可以丢给他们带。
    到时候,就和阿白一起去看电影吧。
    叶谨白道:“我去准备房间吧。”
    裴夙起身, “我和你一起。”
    再过五天就是除夕,裴夙的手下提前两天带着毛团子们过来了。
    裴夙一早出去处理公务了, 叶谨白是被压醒的。
    他睁开眼睛, 发现身上蹲了一大一小两只小白老虎。大点的那个把小的摁在被子上,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见他醒了,小老虎张开嘴:“嗷呜。”
    叶谨白起身, 揉了揉两只小老虎。等洗漱完毕,叶谨白站在房门前,做好心理准备后拉开房门,果不其然,门一打开,在外面挤成一团的毛团子们呼啦全部摔进来。
    小白老虎拍了领头的几个,嗷呜叫唤几声,毛团子推推搡搡勉强排好队,给叶谨白问好。
    “先生早安。”
    叶谨白拿了提前准备好的糖果,散给它们。
    他一出门,毛团子们立刻呼啦啦跟出来。刚在院子里冒了个头的陆镜十一看到这群混世魔王,连忙往外走。
    这群作天作地的团子无比难对付,陆镜十是真的怕他们。
    ……
    除夕
    叶谨白看着面前一排排的毛团子,吃惊道:“先生的部下们不是都回去了吗?孩子没带走?”
    裴夙怀里抱着一只火凤凰,肩膀上趴着小老虎,闻言无奈道:“没带走,说是要留在这过年。”
    叶谨白看着厨房里满当当的毛团子,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他一有什么动作,毛团子们便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跟着他转。
    “先生……”叶谨白放下手中的蔬菜,“您还是带他们出去吧,厨房太挤了。”
    被嫌弃的裴夙:“……好。”
    裴夙被这帮混世魔王缠着,颇为头疼。
    阮之清刚刚从覆舟进来,一眼看见浩浩荡荡的毛球军团,惊讶道:“裴先生?”
    裴夙分开怀里快要打起来的两只:“阮小姐。”
    阮之清笑道:“本来是要给谨白帮忙的,现在……”她弯唇笑了下,“还是裴先生需要帮忙,给我带吧,先生可以去给谨白打下手。”
    裴夙求之不得。
    阮之清抱走了捣乱的团子们,裴夙回身去厨房给叶谨白帮忙。
    等他回到厨房,发现厨房窗外扒着一只火红的凤凰。
    是酒篁。
    裴夙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酒篁振翅飞上门前的树枝,抑扬顿挫地吟咏:“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裴夙在他面前关上了门。
    酒篁:“……”
    他气的变回人形,坐在树枝上狠狠瞪了眼厨房。
    他一个人在树枝上坐到了晚上,闻着从主院里传来的酒香,悻悻想:“有酒不喝白不喝。”
    等他到了主院,发现院子里坐满了人。南坞就坐在阮之清右边的桌子,满院都是酒香和凡世间的烟火气。
    酒篁自己找了桌凳,和南坞坐了对角线,一个人自斟自饮。
    喝了没一坛,叶谨白和裴夙离席,酒篁盯着两人的背景,暗暗磨牙。
    两人了离开没多久,楼澈匆匆进来,拉走了陆镜十。
    无秋低头问无岁:“我们去找婉娘阿姨。”
    无岁含着糖点头。
    无秋抱着无岁离席。
    阮之清见人走的差不多了,于是向南坞敬了一杯,“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南坞笑眯眯回,“借你吉言。”
    酒篁躲在角落,终于发现整个院子,就剩他和南坞了,其他人基本上都是成对离开的。
    酒篁默默站起身,离席。
    南坞并不去追,只是笑着看着他的背影。
    酒篁对院子并不熟悉,转了半天转到了裴夙和叶谨白的院子。
    “这么晚了还去看电影?”叶谨白的声音拉回了酒篁即将离开的步伐。
    酒篁蹲在墙角,听见裴夙道:“午夜场正好,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想怎么亲你都可以。”
    酒煌:“……”忍不住了,走了!
    他想找个僻静的地方,于是顺着水声走过去,结果隔着湖看见对面影影绰绰的人影。
    似乎是阮之清和越简。
    阮之清整个人都挂在越简身上,越简小心圈住阮之清的腰,生怕她重心不稳摔倒。
    “你怎么不说话?”阮之清两条手臂环住越简的脖颈,贴在他耳边吐气调笑,“是……害羞了?”
    越简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
    酒篁:“……”怎么全都是一对一对的!他转身重新找地方。
    湖对面,阮之清懒懒放开越简,轻笑道:“你看他。”
    越简道:“何必捉弄他。”
    阮之清道:“我可不是捉弄他,我这是帮他看清自己。”
    越简疑惑,阮之清倚在他怀里,咬着扇子笑,越简道:“你别总咬它。”
    阮之清笑吟吟将扇子递给越简,“好好好,你帮我看着行不行?”
    ……
    酒篁惆怅地走到覆舟门口,终于看见了一个跟他一样形单影只的男人——陆镜十。
    “这么晚了一个人去哪儿?”酒篁难掩内心的激动,上前拍了拍陆镜十的肩膀。
    陆镜十怀里抱着只雪白的狐狸,闻言黑着脸道:“我出去看烟花。”楼澈烦死了,大晚上不睡觉去看什么烟花,突然的少女心吗?
    酒篁道:“长夜漫漫,你就一个人去看?”
    陆镜十莫名其妙:“不是一个人啊,我跟我对象一起去。”
    酒篁:“你对象?”
    陆镜十揪着怀里狐狸的耳朵,“就这个啊。”
    酒篁低头,和狐狸对上视线,狐狸九条华丽的尾巴垂下,轻轻摇晃着。
    酒篁:“……楼澈?!”不是,你堂堂大妖被媳妇抱着走,还要脸吗?
    楼澈装作没看见他的表情,阮之清说了,作为男人,要学会适当的撒娇,只是黏着陆镜十是不够的。
    楼澈窝进陆镜十怀里,尾巴慢慢缠上陆镜十的手腕——阮之清说得很对。
    陆镜十冲他摆摆手:“我走了啊。”
    酒篁:“……”所以只有我是一个人?!你们都是成对的?
    酒篁摸出一壶酒,一个人坐在覆舟门口,看着一地月色,悲从心来。
    南坞踱步走到他身边。
    酒篁惆怅地喝了口酒:“想当初,你我二人也曾把酒言欢。时隔半月,却已是相顾无言的光景。南坞,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上我。”
    南坞轻笑道:“我虽有非分之想,却不曾做过出格之事。酒篁你,到底在躲什么?”
    酒篁道:“我自然是……”
    南坞笑道:“是躲我,还是躲你自己?”
    酒篁喝了口酒,有些茫然,不等他回答,上空中忽然炸开绚烂烟花,南坞笑道:“新年了,今年是我单身的第一千六百八十二年。”
    酒篁听着有些心酸——他也单身很久了!
    南坞慢悠悠道:“要不我们凑和试试?”
    酒篁叹气:“虽然我知道你就等我钻这个套,但是……试试就试试吧,老子也想有个能回的家。”
    他羡慕的从来不是娇妻美眷,而是有喜欢的人和随时能回的家。
    南坞坐下来,陪他一起看着斜阳街外形形色色的妖怪们。
    “还有五秒十二点,”南坞道,“今年是最后一次有烟火的除夕了。”
    他说话不多久,一束格外灿烂的烟花炸开,整条斜阳街的妖怪们纷纷望向天空,等到烟花落尽,便纷纷向身边的妖怪们微笑:“新年好。”
    电影院前,叶谨白给裴夙解下围巾,微笑道:“先生,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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