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烨停下来第二次问她:“真的要吗?”
    焦娇低头,看到脚链宝石的反光,咬了会儿牙,点头,看向他:“只要你把脚链拿下来。”
    雍烨看了她片刻,垂眸,指腹摩挲着脚链,也不知怎么操作,连声音都没有,它就落到他的手心里了。
    尘埃落定了,她再也没有理由躲避了,焦娇闭上眼,等着狂风暴雨,然而,她腿上的袖箍并没因为多了什么收紧,倒是她被抱了起来。
    “这次先放过你。”雍烨把她抱到沙发上,让她坐在他的腿上,示意她看茶几上的那些闪耀,“挑戒指。”
    焦娇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同时也有点不敢相信,看着他,想说什么,雍烨也没看她,垂着眼看那些戒指:“再看我,就去把剩下的玩具也拿来。”他语调下沉,静静地令危险指数成倍递增,“我们一个一个玩,要么它们动不了,要么你动不了,不然,别想停。”
    焦娇赶紧偏头,老老实实地看戒指。
    但是她一看就觉得花眼,每个戒指都好漂亮,而且看起来都好贵好高调,她要是戴这么大颗的戒指,老师会不会认为她会带坏团队风气啊?
    想到老师气急说的话,虽然是气话,但也是有真心的。
    “我也不知道该选哪个……”焦娇手指动了动,感觉他今晚好像挺善良的,什么都没要,就帮她解开了脚链。
    她想得寸进尺一下:“其实我们只是订婚,不用戒指也……”
    雍烨还垂着视线,极轻地重复她的话:“只是订婚。”
    焦娇心里忽悠:“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雍烨身子微倾,指尖拈起一枚水滴形蓝钻戒指,抽了消毒湿巾擦拭一遍,宽容地原谅她的失言:“没关系,娇娇不知道选哪个戒指。”
    勾着戒指的手推起深色的格子裙摆。
    “那就让小娇娇选。”
    小娇娇?焦娇还没反应过来,一点刺激在她大脑皮层如烟花炸开,无力地塌在他怀里:“你别这样,我自己选……”
    雍烨单手轻拍她的背,另一只手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戒指,咬着她耳朵淡声向下问:“小娇娇,喜欢这个吗?”
    焦娇抓紧他的衣服,闭上眼,她错了,她就应该见好就收的,雍烨怎么可能善良?
    “小娇娇怎么只哭不说话。”雍烨拿出手,把蓝钻戒指随手一丢,换了颗红宝石的,“那这个呢?小娇娇,喜欢吗?”
    焦娇眼里是有湿意,但没到哭出来的程度,意识到他说的哭的意义,她更难受了:“嗯,喜欢,都喜欢。”
    雍烨似是从她说的喜欢得到了新的兴趣,指放得更慢,声音更蛊:“说你喜欢我。”
    焦娇哽了一下,但很快就认输:“我喜欢你。”
    “再说一遍,好不好?”是请求,但也是逼迫。
    “嗯。”焦娇浅浅地哼了一声,“我喜欢你。”微微偏头,唇无意地蹭过他脖颈,轻软的声音尾巴勾着要哭不哭的音儿,像是急需停下折磨的俘虏,不用雍烨教,就自觉地给他更多,“好喜欢你。”
    “下回要交换。”雍烨低头轻轻亲她眼边碎了的泪,“就拿这个换。”
    焦娇无力地睁着眼,她可以用这个和他交换?
    说喜欢他就可以吗?
    太简单了,简单到她不敢随便拿这个尝试,怕等到真有用的时候,反而不灵了。
    “说一次不够。”雍烨并没打算就此放过,这才是他残忍的风格,把她放躺在沙发上,从高处冷沉地看她,指尖描着她的唇,“要说到小娇娇再也哭不出来。”
    潮红爬上焦娇纤细的颈,她就知道。
    那天晚上,她不知说了多少遍喜欢才昏昏沉沉地被他抱去浴室,等她再有意识,太阳都在天上挂小半天了。
    她惊了一下,看看时间,还好,还没到去找老师的时间。
    还可以再睡一小会,焦娇闭上眼,可还没找回睡意,脑海里突然想起一道熟悉但讨厌的声音。
    【你们比原著订婚的时间要提前了一些。】
    【不过,没关系,这点误差,主系统那边还是可以接受的。】
    焦娇睁开眼,对着天花板,在心里想,你回来找我也没用,我不会再做你的任务了。
    【现在不用你做别的任务,但是。】
    【你不能喜欢雍烨。】
    【你要喜欢男主,男主的名字叫沈舟衍……】
    焦娇听着系统自顾自的电子音,心里越来越烦躁,轻轻咬牙,反正雍烨本人不在,她说什么都行:“我就喜欢雍烨。”
    【不可以,你要按照剧情喜欢沈舟衍。】
    焦娇闭上眼,只用声音和系统作对:“我只喜欢雍烨。”
    【不可以,你喜欢雍烨,全世界都会乱套。】
    焦娇倒是有点睡意了,迷迷糊糊地重复:“我喜欢雍烨……我好喜欢雍烨……我非要喜欢雍烨……”
    “我特别特别喜欢……”焦娇靠在椅背上,唇无意识地阖动,声音轻轻软软,像是棉花糖捏出来的羽毛,甜甜地令人心痒,好想知道有幸让她怦然心动的到底是什么。
    车子早已停下来,雍烨坐在她身边。
    她微微停顿,唤出名字:“雍烨。”
    第70章 有
    喜欢。
    雍烨手指合起, 下意识想要捏一捏她之前给他的小兔子耳朵, 却什么也没触到,落空的指尖顿了顿, 但也没向就在他身旁, 触手可及的人那边越界半分,只是收进手心,又觉得太空, 空得忍受不住, 缓缓抚过手腕上的折线纹身。
    他和她之间是否有喜欢, 这个问题,以前的他甚至没有想过。
    从他第一次看到她, 看到她跪在她母亲的灵堂里时,他看向她, 就知道她会是他的。
    他的掠夺, 他的占有,从来不需要理由, 不需要任何人解释,也不需要和自己解释。
    直到第一次听到她对他说喜欢,他才知道这个词和其他人口中说的一样,不,比他们说的更令人心动。
    只是听听,只是想想,都让他感觉要疯了。
    他想把她当成光,揉成一块一块,收藏进他的身体里。
    他甚至不敢看她, 把她全都遮起来, 不然他还会让她哭, 会让她哭得更厉害。
    她喜欢他。
    他一边按捺着不能失控,一边又用让他失控的罪魁祸首不断引诱自己。
    他不断回想她说这句话时的眼神,语气,每个细节,细到当时浴室里的每个空气分子都在他那颗冷漠得什么也不肯装的心里留下了位置。
    他想到自己心脏狂跳,想到烫得发痛,想到要失控悖德,把所有禁果捻揉成汁威逼利诱地喂进她的唇间。
    可他最后什么都没做,在她看不到他的屏障外,自虐狂欢。
    后来他对照词典解释,发现他那时不敢看她,除了怕自己忍不住欺负她,好像还有极为短暂轻微的害羞。
    她又教会他两件事,害羞和喜欢。
    在那之前,喜欢对他来说和其他词汇一样,只是辅助交流的低级工具,纸面以外的任何意义,对他来说都是透明的。
    从那天起,喜欢有了颜色重量,有了温度意义,愈加汹涌。
    但也和词典上的解释越来越背道而驰。
    词典说,喜欢是明媚的,温暖的,令人开心珍惜的。
    而他的喜欢和别人不一样,是黑色的,是冷的,是令她恐惧厌恶。
    最后,因为他不值钱的喜欢,失去了她。
    有一段时间,只剩下他,他太想见她,主动走进幻境被它凌迟,一遍遍看如果当初他没在灵堂外下车,没走进素白世界,没看向她会发生什么。
    他看到,她会因为她的生父经历一段坎坷,但最后还是会得到她想要的生活。
    这过程各种各样,他和无数个幸福的,开心的,明媚的她擦身而过,只要她看不到他,她就能走到明亮温暖的终点,一路上,有更多,更好的人陪着她。
    她从未露出的笑脸就在他的身旁,他不能碰。
    她轻软欢快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他不能回应。
    不然,幻境里的她也会失去色彩,变得黯淡,毫无生机。
    想让他神智被碾碎,自戕魂散的幻境逼着他承认,没有他,她会有多好。
    他承认了。
    但他不想散,还是想找回她。
    自私到了极点的他明知道没有他,她会有多开心,但还是妄想,从无数个没有他的可能里,偷走一个,让他回到她身边,让他给她幸福。
    想再听她亲口一次喜欢,想到魂魄都被撕碎,还硬是把自己一点点粘回来。
    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可他还是在幻境里,在陷入梦境的她造就的幻境里。
    只要她醒来,幻境里就会没有她。
    她的梦语像是沾了罂粟汁液的鞭子,每次落下,让他既痛又欢,更怕她会停了手,不再惩戒他。
    他又开始不满足了,被抽打得鲜血淋漓,还在想阴暗贪婪的念头。
    他想要把她赐予的幻境变成现实。
    雍烨目光在前方,她在侧边,轻如雪花,从落下就开始融化的声音是和她说:“娇娇,我是不是真的无药可救了。”
    他的神情看不出丝毫痛意,眼底的墨依旧幽冷,似乎对一切包括自己都漠不关心,要很仔细很仔细地看,才能看到他眼中那大片浓稠的黑在无声无息地崩离解析,碎成一片片落进更深更暗的地方。
    长睫轻阖,掩去所有。
    那我能不能乞求你来救救我。
    别把我一个人留在没有你的幻境里。
    他的愿,虔诚得近乎滴血碎骨,他想求的神明也正在他身边。
    可这么深的念,却被他压进心里,没再发出一声。
    ·
    罪孽深重的信徒,求愿都怕惊扰唯一信奉的神明,引来厌弃。
    焦娇感觉握住自己腰的手微微向上一送,周围的空气凝成水,她破水而出,眼睛睁开,梦里的旖旎激烈随着水流,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上淌下,空气又恢复流动,隐着淡淡的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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