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大钟,她或许还会因奈酱那毋庸置疑的画艺,对他有些残存的好感。
    可是大钟出现了。
    “初次见面,如果你觉得继续称呼我为‘奈酱’别扭,我叫胡云峥。你就唤我峥哥吧。”
    只有面对小钟,他才稍微收敛目中无人的语气,似霸道总裁对娇妻露出独有一份的温柔。
    小钟对这另眼相待,却唯恐避之不及。她下意识地想到,这人一定有口臭,自己还不知,于是叉手立在房间中央,颇有防备地瞪过去,不愿落座。
    胡云峥见小钟这副样子,反是失笑,“这么见外干什么?怕生吗?来聊会天,熟悉了就好。你今天为我打扮得这么漂亮,我都明白。”他又端起酒杯邀她,“来这边坐。你喝酒吗?还是我给你倒点软饮?”
    小钟不得已,从胡云峥手里接过空杯,“盐汽水,我要无糖的。我自己来就行。”
    她看见胡云峥的手上戴着婚戒,不由松一口气。
    出来玩还戴婚戒,一看就是妻管严,还是有贼心没贼胆的怂货。
    呵,瞧他虚张声势那样。
    大钟就不会这么蠢。
    ——
    小钟才抿了一口饮料,又索然无味将杯子放下。
    “你会唱歌吗?”胡云峥问。
    她嫌弃地不愿回答。
    胡云峥又道:“这唱的是什么玩意?鬼哭狼嚎的。”
    小钟无语。
    “你最近算是小火?那种无厘头的动物故事,虽然不像话,博人一笑倒是好的。现在上网都是些和你一样的中学生,被她们喜欢,也是自然。”
    ……
    “干嘛不趁热度还在,多发点东西?互联网忘记一个人很快的。你这样玩消失,再回来可就过气了。”
    她浑身的雷都被踩爆了。可骂的地方太多,她正愁从何骂起。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却令她头脑昏昏,什么话都不想说。
    不透风的包厢里,总染着洗不去的烟味。小钟极力强忍着,后仰瘫上沙发,闭上眼,想先休息一会。
    大钟,喵。
    他现在在做什么?
    小钟揉着眼睛,强打起精神,摸向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才要触到的时候,手臂忽被身边的男人拦下,折弯兜起。手机像是离手的冰壶,一下被推滑得老远。紧接着,他将摇摇晃晃的小钟揽在自己身上,边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她的嗓子很是干渴,也几乎哑了,发不出声。不知是不是恶心的缘故,她也有点想吐,指端颤抖又发凉,背上冒出冷汗。
    四肢动弹不得,头脑却还清醒着。她再怎么迟钝,又不设防,也已意识到,方才递过来的那杯水有问题。
    其他人在包厢另一面闹得正欢。胡云峥本就坐在偏角落的位置,这下就彻底没人注意。骰子轱辘辘作响,仿佛就在她的脑子里死命摇转。三个五。四个五。六个六。好啊六个六,你是真敢叫。给他开了!这不开死他!牛,牛皮啊,正好六个。我算明白了,这游戏该叫撑死胆肥的,饿死胆小的。只要敢叫,梦想就会实现?再来!三个五。开!七个二。给我开,还不信了!
    小钟意识朦胧地眨眼,看着另一个不爱闹的小姐姐坐在人群边上,一直低着头玩手机。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她很想睡过去。
    胡云峥将手放在她的胸上,才一探大小,就忽地变了神色,“好大,小小年纪,怕是没少被脏男人揉吧?不过你该知道,我更喜欢少女的贫乳。早知两年前就该下手的。被人操到长开的婊子,想好怎么补偿我了吗?”
    “哦,你一开始就打的这主意。”小钟终于感到稍好了些,佝偻后背缩紧身体,颤抖着咬紧牙关。
    胡云峥憋着怒气,败兴将她甩开,“是啊。我的粉丝多了去了,又不缺你一个喜欢。如果不是你说自己是初中生,我还真没兴趣理你。不然,你真以为是你那三脚猫的画作被我看上?可根本没人像样教过你吧。连基本功都弄不清楚,野路子出来的,做什么春秋大梦呢?真是可笑。”
    在绘画道路上,好歹奈酱曾是她白月光般的人物。如果不是“她”,小钟大约早就不再画画,连仅有的这一项技能都要失去。
    原来在他的眼中,她一厢情愿想要追寻“她”的执着,只是“可笑”。
    真到撕破脸的这一刻,小钟倒不觉梦碎有多痛,也就更清楚地认识到,世界永远是同一个世界,无论在现实、游戏还是匿名社区,都不会变。
    没有任何净土,没有乌托邦。
    胡云峥没有给她留多少喘息余地,又将人揽回身侧,“虽然是掉价了,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愿意为我牺牲,我不会亏待你。”
    小钟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哑威胁:“这还有人呢。你再敢过来,我就——”
    胡云峥抢先一步捂住她的嘴,向众人道:“大锤好像喝醉了,我先带她去下卫生间。”他说着,就将失去抵抗的小钟裹在臂间,往门外拖去,“你说得对,我们得去没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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