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天水入口,他比谁都强硬地保护着这里,但也比谁都憎恨天水。一个人被强迫着守护自己憎恨的东西,是怎样一种恐怖的感受呢?他越是尽责,就越是恨,渐渐的就纠结成无法逃脱的牢笼。

    这是韩庆最怕的。袁顺民死了,他套在这些孩子身上的枷锁却没有解开;也正因为他死了,这解锁的一刻永远不会到来。

    颜止抽完烟,转身回到了被窝里。韩庆抱着他冰冷的身体,摸着他剃得短短的头发,道:“你什么时候能戒掉这臭毛病,总有一天要冻感冒。”

    颜止不答,压在他身上,热切地吻着他。那凉凉的手和腿缠上来,像一条条蛇。韩庆轻声低吟:“昨儿闹了一晚,我实在不行了。”他看着颜止明亮的眼睛,道:“要不你来。”

    颜止不说话,直接扒了他的裤子。

    韩庆再次睁开眼时,天已大亮。颜止却不在床上了。韩庆在枕头上捡了张纸条,潦草地写道:带秀明去见夏玲,机场会合。

    韩庆身体疲累,精神却有点亢奋。他开车回到酒店,跟谭溪拿了随身衣物,直奔停机坪。

    日头已到中午。他在罗马建筑群的大广场上,没见到颜止,却见到了等在那儿的曾明义。

    韩庆道:“曾老真是好客之人啊,来时您顶着寒风相接,现在要走了,您又顶着大太阳送行。”

    曾明义笑道:“唉,韩爷来我们这儿有一个来月了,我事务缠身,没时间陪你好好游览,好生惭愧啊。有招呼不周的,请多多包涵。”

    韩庆道:“您客气了,我可是大开眼界了呢,这个月见识了好多不但没见过、连想都没想过的事儿。真得谢谢您啊。”

    曾明义低头一笑:“反正以后机会多的是,过些日子我闲下来了,去城里叨扰,也有劳你带我见识见识。”

    韩庆但笑不语。

    曾明义道:“守护人呢?”

    韩庆心里也有点急,但又不便表露在脸上,只好说:“在路上了。”

    他们不着边际地聊了一会儿,还是没见到颜止。韩庆花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的脚钉在地上--他从未觉得时间那么难熬过。

    终于门里传来了动静,秀明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韩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蹲下来摸摸秀明的头,笑道:“你就这点东西?”

    秀明把背包甩过来前面,道:“石头叔叔说什么都不用带,你会给我买新的。”他又从口袋拿出一排巧克力,“石头叔叔请我吃的,这一半分给你。”

    韩庆接过巧克力,发现包装纸上面写了字。韩庆把纸捏紧,转过头去想把纸悄悄摊开。

    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不大的声音,就像有个小人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在耳膜上轰地拍了一下。这犹如在体内炸开的声音,闷闷的,却震人心魄。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天边,茫然地找着声音的来源。

    有人跑到曾明义跟前,急道:“老师,天水哪儿出事了!”

    曾明义和韩庆的脸上变色。

    颜止让人把秀明送到停机坪,自己回了链子口。他从床底下找出藏了很久的炸药,装进帆布包里,像平时那样走去了天水入口。

    正当午饭时间,矿工们大都回家吃饭了,只有四五人在入口处抽烟打牌。

    颜止打了招呼,钻进狗洞里。那包又鼓又沉,颜止只好挂在脚边拖进去。工人们疑惑地看着那包,却也不敢阻拦守护人。

    到了宽敞处,颜止把部分炸药拿出来,放到狭隘的入口,铺展开长长的引子。他点着了引子,藏好包,跳进地底下的月亮河里。

    不久,颜止感觉到水激烈震荡,无数气泡从水底升了上来。他又耐心等了一会儿,才爬回陆地上。洞里烟雾迷漫,石块沙子飞散。还好,通往天水的路没有崩塌。

    他继续走到天水。在迷朦的沙尘里,天水灿烂依旧。

    “守护人!”有人叫了他一声。颜止眯起眼,看到了那个半边身子成了木乃伊的人。他叫袁国茂,是第一批挖掘天水的村民。

    袁国茂惊道:“守护人,入口塌了!”

    颜止笑了笑,问道:“大茂,你被天水咬掉的手,还发痒吗?”

    袁国茂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到这紧急时候,守护人还问他这个。他答道:“半夜醒来还痒,要去挠挠,却找不见,才想起手没了。”

    颜止叹了口气,举起枪,一子弹射进他脑袋里。

    他继续走,过了河堤,到达对岸。他一路摸索着厚厚的木板。地上荧光脚步凌乱,大概是因为入口塌方,留在这里的工人着急逃走留下的。

    颜止听到身边有人跑过。他枪里没几颗子弹了,心想,别磨蹭,快点把事儿办完吧。

    于是他从包里拿出炸药,铺在木板旁边。

    作者有话要说:  动作片变灾难片

    ☆、回家

    曾明义听着下属的汇报,脸更苍白了。他看向韩庆,脸色又是疑虑,又是戒备。

    韩庆焦急道:“出什么事儿?”

    曾明义:“天水塌方了。颜止呢?”

    这是韩庆最想知道的事情,他头脑一片混乱,喃喃道:“是啊,颜止呢?”声音出来,竟然是颤抖的。

    又有人跑过来向曾明义低声说话,韩庆趁空打开包装纸,里面只有四个字:带秀明走。

    韩庆站立不稳,扶住了谭溪的肩膀。刚才那一闷响的余音在他脑袋里回荡,竟然一声比一声响,最后他只觉山摇地动。

    谭溪小声问道:“石头出事了?”

    韩庆没法回答。曾明义的神色凝重,他扫了韩庆那行人一眼,眼神里带着狠戾。情况紧急,他看看韩庆,又看看天水的方向,似乎没法下决定。

    韩庆压着谭溪的肩膀,低声道:“我们走。”

    谭溪惊道:“不等石头了?”

    韩庆全身发冷,他知道现在只要有人伸个指头过来,他就会立刻倒下。他必须当机立断!他恶狠狠对谭溪说:“赶紧走!”

    趁着曾明义跟下属说话,准备离去的当口,韩庆抱起了秀明,走上舷梯。所有人在座椅上坐定,没等系上安全带,韩庆就命令机师:“马上起飞!”

    曾明义还没反应过来,飞机已经往前滑了出去,离开地面。

    飞机飞了起来,韩庆紧紧握着拳,努力驱散那巨大的恐惧。他不敢说话,他知道只要张开口,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让机师奔向月亮河。

    颜止曾在脑中无数次演练过这个场面--早在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现在真动手了,却没想到这么轻松简单。

    他布置完毕,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就坐了下来,望向天水。小时候,天水可比现在亮多了。他们几个没游戏可玩,就会想象天水是一条银龙,懒懒地躺在这洞穴里,他们就是屠龙的少年,拿着铲子、木棍,威风凛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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