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不去手,你后背就要多几个洞了。”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又道:“而且,你也不是没在师父面前动过手。”他还记恨着颜止在师父灵堂里把他撂倒的事儿。

    颜止扫了周围一眼,这无人的山坟,站着的,躺着的,活着的,死了的,多了一圈的人和鬼,倒是热闹了起来。他头也不回地道:“把夏玲送回家吧。”

    走下斜坡时,他听到林已对夏玲道:“玲儿啊,这曾明义的月亮湾要完蛋了,你还犟个什么劲儿?”

    夏玲不回答,呜呜地哭了起来。

    月亮明晃晃的,天空一片云也没有。韩庆敏捷地爬上了树,轻轻扣了扣窗。

    秀明听到响声,跑到窗前道:“爸爸,是爸爸吗?”

    韩庆笑道:“是我。”

    秀明打开窗:“大人物叔叔!”

    韩庆摸摸他的头:“来,我带你走。”

    秀明瞪大眼睛,想了一会儿道:“我妈妈.....也会走吗?”

    韩庆点头:“等你走了,你妈妈也会走的。”

    秀明放心了,拿了他的书和藏在衣服底下的零食,爬上了窗户。韩庆把他抱下树,顶着月光,从金家的后门溜了出去。秀明在韩庆的后背上,又是兴奋又是担心,问道:“叔叔,你住的地方是怎样的?”

    韩庆:“外面啊,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在被子底下偷看漫画、玩ipad,天天吵着吃汉堡和炸鸡,欺负喜欢的女同学。”

    秀明:“什么是漫画?”

    韩庆:“就是图画书,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画,讲好人怎样打倒坏人的故事。”

    “什么是ipad?”

    “.......你没玩过电子游戏吗?”

    “电子游戏是什么?”

    韩庆叹了一口气,心想这孩子真是一张白纸啊。不过要教坏一个孩子还不容易吗?他耐着性子,把花花世界的一切细细解释给秀明听。

    第二天一早,韩庆刚走出酒店门口,就见一个黑影扑了过来。韩庆吓了一大跳,定眼一看,却是夏玲。

    夏玲头发凌乱,脸上的眼影和口红化了开来,把她的脸渲染得跟垫过饭桌的报纸似的。夏玲抓着他,大声喊道:“你把秀明带走了,是你把秀明带走了对吗,把秀明还我!”

    韩庆甩开她:“你放过他吧,我会带他离开月亮湾。”

    夏玲狠狠瞪着韩庆:“放过他?我是他母亲!你把我儿子拐走了,你叫我放过他?”

    韩庆沉声道:“没错,我让你放过他,也放过自己,让他回到正常的世界,过孩子正常的生活。”

    夏玲厉声道:“我和秀明过我们的日子,有什么不正常的!”

    韩庆实在无法直视她的脸,又恼她昨晚伤了颜止,他粗暴地按住夏玲的头,让她转头看着外面的街道,道:“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是正常的吗?我告诉你正常的世界该是怎样的。你要盖一栋楼,要符合市政规划、要审批,建筑师要扁的要圆的,老板要省钱要铺张,民工有没有把砖头换成纸壳儿,盖好了老百姓有没有投诉挡了他家的光,喝多了的熊孩子有没有在墙上喷他家妞儿的名字,最后那楼是什么样儿,谁说了都不算--这才是正常的地儿。”

    他把夏玲推前几步,道:“你看清楚,月亮湾不是一个城,它只是曾明义的一个梦。你要秀明一辈子活在别人的梦里?”

    夏玲愣住了。她动也不动地看着整齐干净划一的街道,那一砖一瓦怎么有条不紊地叠出个庞大的城,她是亲眼目睹的。她期许它稳若磐石,在这吃人的黄土上,她没有别的依托,只能把自己和秀明交给了它。

    夏玲闭上眼睛,摇摇头:“它是谁的梦有什么关系?我只想秀明有个地方活着。”

    外面行人稀少,偶尔一辆车子飞驶而过,也像是赶路的,恨不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夏玲忽然睁开眼睛,叫道:“我只想秀明有个地方活着,安安全全,稳稳当当地活着。现在你们不但要毁了这个地方,还要抢走秀明!”

    她扑向韩庆,撕扯他的衣服,尖尖的指甲划破他的手背。韩庆打也不是,踢也不是,只好使劲推开她。夏玲却不依不饶,扑过来叫道:“把秀明还给我!”韩庆伸手一挡,夏玲却就势咬了下去,他的手臂顿时破了两个口,流出了血。

    韩庆后退躲避,他正措手不及时,脑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模模糊糊的,说不出是什么,但韩庆直觉这很重要。

    这时,一辆汽车停在了他们身旁。韩庆和夏玲同时看向汽车,只见曾明义从车里走了出来。走近夏玲,抬手给了她一记耳光!

    夏玲懵住了,不哭也不闹了。曾明义冷声对他的随从道:“把她带走。”

    夏玲也不反抗,被两人架着离开了酒店门口。

    韩庆眼望她皱巴巴的衣服,心里不落忍,只好转过头,不去看她。曾明义却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那样,笑道:“韩爷,有时间去我家喝杯茶吗?”

    曾明义的宾利不慌不忙地开在大道上,韩庆看着外面冷清的街道,道:“好长时间没见您了,最近挺忙?”

    曾明义谦和地说:“怠慢贵客了。唉,最近孩子们不听话,老是打架,我这副老骨头真是疲于应付啊。”说是疲于应付,语气倒是蛮轻快的。韩庆发现保安巡逻多了起来,腰间鼓鼓的,显然别了枪。虽然宣兵倒下了,但人和武器还在曾明义手里,难怪他淡定得很。

    曾明义又道:“夏玲没吓着你吧。这孩子啊,可怜,您多多包容。”

    韩庆心想,你刚才给她老大一巴掌,可没半点可怜她的样子。他嘴角一牵:“不碍事。”

    曾明义叹道:“本来是请您过来玩儿的,没想到却让您看到如此不堪的一面。想必韩爷也不爱看这寻仇伤人、家庭离散的场面吧?”

    韩庆冷笑:“曾老这话问的。我要有功夫,喝喝酒听听书多好,谁喜欢掉进这狗血剧里,没事弄得一身伤。”

    曾明义叹道:“唉,这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发生的。都是老朽无能,没及时控制局势。”

    韩庆心里特别不自在。曾明义假惺惺的话戳中了他心窝子--偶尔看看打擂没问题,但要他天天在这儿主导杀抢掠夺的事情,他也难受得很。

    他实在不想再看到死人了。

    曾明义的家在郊区,这让韩庆挺意外的。从方向看,这地儿应该毗邻链子口,已经到了沙漠边缘。房子是方正对称的一独立洋房,前面有一收拾得平头整脸的草坪,跟韩庆想象的重度强迫症患者的喜好基本符合。

    曾明义领着他一路走进去,即没有在客厅停留,也没让他坐到清爽的院子里,而是下了三层楼梯,直接来到一个地下室似的房间。房间不小,但空荡荡的,连个凳子都没有。

    曾明义停下脚步,对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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