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宅最隐密,最需要保证安全的秘密通道,地下迷宫的防火系统是整栋姚家大宅中做的最好的一处。
    一处失火,警报声马上振聋发聵,而姚鸿手边的一个会即刻发光,意识着发生事件的地点是他最在乎的密道,告诉他刻不容缓,现在马上就该下楼一探究竟,并马上通知弟弟姚渊。
    「哥!」谴了位助理去通知姚渊,现在分秒必争,姚渊也来的很快,而这个时候,火势蔓延的速度超乎他们想像,烟雾已经开始瀰漫。姚渊还事先拧了条湿毛巾摀住口鼻。
    姚鸿看见从烟雾中过来,坐在轮椅上还是温润的弟弟,鬼使神差的又想起他当时残着腿爬出撞破烂的车里的模样。
    他同情,也隐隐有种高他一等的感觉,连忙说:「我下去看看就好,你快逃。」
    「我也要去看看。」姚渊却坚持驾驶着电动轮椅和他闯火海:「妈还在那。」
    对姚鸿而言,密道那么重要的原因,并非是此生挚爱于皓依所居之处,也不是因为那是他发洩不为人知的暴力倾向基地,其实只是因为那里存放着自己母亲的遗体。
    你说他没心冷血吧,他爱于皓依时是真千刀万剐的感情才生动,对母亲也是无比孝顺,这样去细想,又实在说不出他铁石心肠。
    姚渊都这么说了,姚鸿也实在没有拦着他的理由,兄弟俩以最快的速度下至密道,这个时候,整间大宅已经烟雾瀰漫,但还不至于看不着路。
    下到密道的路是下坡,姚渊的轮椅并没有造成阻碍,比起姚鸿,他很少下来这,没意思也没必要,但他也知道这里往常并不是如此光亮。
    火势已起,除了燃烧的味道还能闻到残馀的酒精——这想必就是引起火灾的元凶。
    火势已经过大,就算防火系统开始洒水,也灭不住这火苗,姚鸿的步子越跨越大:「其他东西烧了倒是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妈,不能这么莫名其妙就没了。」
    姚渊的电动轮椅不比人慢,他紧随在姚鸿身后,保持沉默,但一些念头在脑袋里回盪着。
    「大嫂和那两个人……」
    「那两人大概也已经死了,」姚鸿漫不经心地说:「在这里发生的事根本不会有人知道,顾雨恩再怎么紧咬也拿不出证据,查不到我们这。」
    姚渊心动了动,看着姚鸿捲起袖子的背影:「真的无人知晓?」
    「阿渊,这不像你,追根究柢的一直问。」或许情急,姚鸿已经没有平日对弟弟的那种宽容:「这么多年了,这里的事一直没人查出来,你说,顾雨恩真的查的到——」
    电光火石之间,姚渊也没看清,只看见有什么从天而降制服住了姚鸿,他震惊,再定睛一看,又是大吃一惊。
    从天而降,现在死死压制着姚鸿的人,竟然是姚鸿口中『大概已经死了』的孙夏!
    「没有不透风的墙,姚总。」孙夏一把利刃毫不犹豫的扎进姚鸿后颈:「我没这么好心一把烧了你的证据,等我出去后,我会把你的恶行公诸于世。」
    姚鸿显然也没有防备,他的震撼并不比姚渊少:「你居然还活着?」
    「是啊,抱歉,没如你所愿。」孙夏莞尔一笑,在这个大火漫天的情形下,她这个笑显得蛇蝎又有种慑人之美:「我这几天不算吃好睡好,都在盘算怎么引两位下来呢。」
    「你——」没人喜欢被暗算,尤其姚鸿这种手握大权的人,孙夏在打斗中唯一的弱点就是瘦,又没真正学过擒拿术,过轻的体重也难压制姚鸿。
    他奋起一翻,孙夏重心不稳,从姚鸿身上摔下来,但反应还快,手掌撑地后又马上站起一刀刺过去,姚鸿拿肉掌握刀,下一秒,另一把利刃从后而来,若不是姚鸿闪的快,那把刀绝对会划开他的颈动脉!
    「姚总,谢谢你,我没死成。」于皓俊一笑,姚鸿猛一回头,就看见于皓俊拿着刀子又一次进攻。
    两对一于他而言太过吃亏,但又求助不了姚渊,姚鸿难免气急败坏:「你们两个对一个未免太卑鄙了。」
    于皓俊置若罔闻:「在我们昏迷时放刀子砍人才是最不卑鄙的方法啊。」
    姚鸿咬牙切齿,力抗这对鸳鸯的攻击时,无意间看到了墙角的一双脚,心一动大喊:「小依!」
    虽早想到他可能求助自己,但白夫人听到他这声呼喊,还是瑟缩了下。
    她手里也握着把刀,到现在还没上前去帮弟弟孙夏,已经是念在过往的情谊了。
    姚鸿又一次被压制——避免方才的事再次发生,这次是于皓俊擒拿住他,他不死心:「小依,槐序还在上头!如果这次活下来,我带你上去,我们、我们再重新开始,一家三口……」
    这是进来密道这么久,姚鸿头一次跟她承诺,上去。
    这饼画的很圆,姚鸿还说的情真意切,白夫人在此处已经有点精神崩溃斯德哥尔摩症的徵兆了,于皓俊最怕就是这些温情攻势打动了她,连忙对她怒喝:「你别听他说的,上去?你上去他最先解决的就是你!」
    「若、若你要让我上去……」白夫人指着于皓俊,还有点颤抖:「你也得放他们走!」
    火越烧越大,于皓依还在这和他牵扯这些,姚鸿咋舌:「我不可能放他们走,他们已经知道这的一切,小依,别太天真,你怎么觉得我会放他们一马?」
    「那是我弟弟!」虽然这个答案在预料之中,但谁都不在理智状态,白夫人怒气衝天:「姚鸿,你若要我上去,阿俊跟孙夏也得走!」
    这问题简直没完没了,孙夏火气也来了:「别跟他扯这些了!白姐,拿绳子来,把他绑着我要走了!」
    「你敢?!」姚鸿怒视孙夏,她罕见在这情形下愣住——想起了曾经在催眠里看到过的姚鸿的眼神,那种冷血无情,视生命为草菅的眼神,再一次清楚看见,说不害怕是假的。
    她手指的颤抖姚鸿清楚可见,这可不是微微颤抖,是个人都能看见,姚鸿愣怔一瞬,这时孙夏的情势突然转劣势,他笑了一下,突然疯了一般,握着孙夏的刀往自己靠近:「来啊,你不是挺厉害的?整个天悦都被你玩在鼓掌里,那我给你个机会杀我,你敢还不敢?」
    剎那间的爆发力是很强的,跟他身形差不多的于皓俊竟被他翻在地上,但姚鸿现在的目标并不是他,他只针对孙夏。
    这个从一开始做小伏低,蛰伏着让他从未注意,却给他带来最严峻考验的年轻女孩。
    他眼里跟含着血一般,或许这就是那些曾经在这受他折磨虐待的人最后看见的画面,像个撒旦,嗜血且无情疯狂。
    孙夏扛不住他的力气,就算现在她收起了方才剎那间侷促,她仍是败处下风,姚鸿偏就要进逼:「孙夏,来啊,给个机会,在这杀了我,没有人会知道的——」
    突然之间,刀被姚鸿夺去,锋利的尖端转为朝向孙夏,适才拜孙夏所赐身中一刀,姚鸿铁定是要讨回来的,他毫不犹豫执刀朝前:「否则,就是死在我手上,反正没人知道——」
    那种挫骨扎心的痛又涌上心头,两年多前她喝下了那杯毒酒,意识还在,却痛苦不已,只能静静的等待生命流逝的那种悲凉感又在这时泛上心头。
    她承认,她怕死,或许真正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那种可怕,那种荒芜悲戚,毫无希望,时间偏偏不快点流逝的恐惧,她又一次的想了起来。
    活着要做什么,死了才知道,这个问题,只有活着才能思考啊。
    孙夏僵住,手上空无一物,要反击却又无力,她彷彿被定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刃朝自己而来。
    「孙夏——」
    「冯薇——」
    一声呼喊,两年多前和现在,同样的声音重叠,她在死前听过这声温柔深情又悲伤的呼喊,她突然清醒,腾地看向于皓俊,见他不安焦急,手突然阵痛,她握住了刺向自己的刀,尚温热的血慢慢的滴在地上。
    他喊醒了她。
    孙夏对他一笑,接着眼神一凛,带着如花的笑,盯着姚鸿,一字一顿:「我不会让你再杀我第二次。」
    她掏出了瑞士刀,姚鸿本能的闪避,姚鸿所使的甚至撑不上招数——一直以来他都是习惯单方面出招,对面闷声承受那个,往日里的小危机也都有保鑣替他衝锋陷阵,还真是第一次遇到对方和自己硬扛。
    这个时候于皓俊也加入了战局,经刚才一事,他们都发现心软就是自己死,眼神都冷厉至极,谁都不手软,都是带着杀意在打的。
    姚鸿都说了,在这儿的事,没有人会知道。
    孙夏抢得先机,在姚鸿与于皓俊缠斗的时候,她左手撑地而起,蓄力衝刺,一刀就要划开姚鸿的大动脉时,她看见姚渊颤巍巍的站起,手里握着枪,枪口对着于皓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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