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夺未置可否,笑着敷衍了过去。
    他这些年来遇到过许多人,可却总是都不如沈瑜。
    当年在京中时,他想方设法留下沈瑜,便是因为很少有如沈瑜这样合他眼缘的姑娘。但仔细论来,那时却算不上情爱。
    他真正喜欢上沈瑜,反而是在沈瑜离开之后。
    从那时起,他方才真正意识到,或许还会有同样聪明伶俐、能将家事与生意料理得井井有条的世家闺秀,可像沈瑜这样果断又随心自在的,却再难遇到了。
    他以前是喜欢沈瑜的能力,而在她离开后,才算是后知后觉地喜欢上了沈瑜这个人。
    珠玉在前,他也难再看上旁人,所以就这么耗着了。
    元宵那日,宋予夺出门去看了灯会,倒不是为了去找什么意中人,只是想着看看如今的寒石关。
    可说来也巧,苦寻不着的人,竟然就这么送上门来了。
    灯火掩映下,披着雪白狐裘的美人微微垫脚,仰头看着架子上悬的玉兔花灯。
    一转眼这么些年过去了,她的相貌半点没变,只是通身的气韵变了些,不似先前在京中那般光华内敛,原本清丽的相貌如今却格外地令人着迷。
    宋予夺只觉着自己心跳得很快,这是在沙场之上都没有过的情形。
    他快步走上前,低声道:“阿瑜。”
    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缱绻,音调放得很低,像是怕惊扰到她一样。
    沈瑜回过头,眼波流转,先是惊讶,随即又泛上些笑意。
    宋予夺原本忐忑未定的心被她这一笑平复:“好久不见了。”
    “也是巧了。”沈瑜抬起头,看着四周的景色,轻声道,“多年前我来这里时,还是断壁残垣,却不意能有今日……将军居功甚伟。”
    她言辞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宋予夺心跳又快了些,问道:“我对这里更熟悉些,你可愿意随我四处看看?”
    沈瑜微微一怔,片刻后抬眼笑道:“好。”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
    还有三个番外,等修完再一起放出来。分别是
    (一)生死&大婚
    (二)旧时景&眼前人
    (三)云归处(云氏的番外,答应我,不喜欢的话慎点,写云氏那段时间评论区看得我头秃_(:3」∠)_)
    ——关于这本文想说的——
    平心而论,这本文写得不算很好,也不成熟。
    初衷是想要写一个成长型的女主,所以就有了沈瑜,她注定不会喜欢那种王孙侯爵,一辈子呆在京中,所以就有了宋予夺这个很“将军”式的男主。不管是男主还是女主的设定,仿佛都不像是正常古言有的,其中也夹杂了很多个人的价值观私货,所以总是会引起很大的争议,一度心累到头秃。
    这本的感情线很多人接受不了,因为两人真正喜欢上对方,都是在分开之后。宋予夺喜欢沈瑜的自在随性,而沈瑜欣赏宋予夺放弃京中的安逸来到寒石关,心怀家国百姓。(好叭我自己说起来都觉得有点神奇,以后争取练练感情戏。)
    不管怎么说,还是坚持写完了,也完成了自己最初的设想。
    感谢所有支持正版的读者,也感谢大家对我时不时断更的包容,下本我争取多存稿,再次比个心。
    下本一月初开文(拼命暗示.jpg),再见啦~
    第117章 番外一:生死|大婚
    古丝路遍植垂柳,一片生机盎然,商队往来,在瀚海黄沙之中开辟出新的天地来。这是前朝曾有过的短暂繁盛,数百年后,才算是磕磕绊绊地寻着旧日的光景。
    这是宋予夺来到这里的第七年,也是他与沈瑜重逢的第四年。
    大梁与西域重修旧好,止战休兵,于两边的百姓而言,是一件大好事。
    大梁朝中有摄政王操持大局,任人以贤,边关有宋予夺亲自监看古丝路,一扫先帝在时的种种沉疴宿疾,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对西域而言,当年入京朝见先帝,借机提出复开古丝路之事时,未尝没有打过别的主意。只不过这些年大梁君臣一心,比先帝在时稳固了不知多少,加之古丝路也为西域带来了许多好处,他们内部也开始出现分歧——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如今的情形就已很好,若是再起征战,输赢未可说,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古丝路必定也会大受影响。
    主和派压过了主站派,所以这些年来也算是相安无事。
    商队从寒石关而过,都是要经过守城卫兵的检查的。
    “今日是初八,”雁歌算着日子,向沈瑜笑道,“不仅没错过初十的集市,还提早了一日呢。”
    沈瑜侧过头,将固定在鬓发上的纱巾取了下来,漫不经心地四下看着,等到卫兵将这次的货物查验完毕。
    她如今年纪已过三十,可看起来却仍旧没有太大的变化,单看那双眼,甚至比在京中之时还要更灵动些。许是气韵使然,原本不大起眼的清丽相貌,如今看来却也是格外动人。
    这并非是京城锦衣玉食能养出的,而是这些年来随心所欲地走南闯北,潜移默化中形成的。
    一旁的卫兵注意到她后,随即拱手笑道:“原来是夫人的商队,我眼拙,刚才竟没能认出来。”
    沈瑜微微一笑,并没去纠正他这个称呼,只是说道:“尽管查验就是。”
    自打四年前与宋予夺重逢后,两人相互赏识,倒是颇有些“再见钟情”的意味。宋予夺后来还提出过要正式迎娶她,可沈瑜却并没同意,但因着沈瑜不带商队外出之时,两人总是住在一处,所以这边的军士大都默认了他们的关系,也会恭恭敬敬地称呼沈瑜为“将军夫人”。
    过了守城之处的查验,商队进了寒石关。
    雁歌向沈瑜笑道:“我去安置就好,你快些回去,宋将军说不准等了多久了。”
    这么些年,雁歌一直在帮她照看着生意,去的地方比沈瑜还多些,如今也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了。
    沈瑜嘱咐了几句,便一勒马缰调转了方向,向着她在寒石关这边的住处去了。
    若认真说起来,沈瑜与宋予夺之间与“夫妻”就少了拜堂成亲的仪式,其他别无二样,甚至在旁人眼中他们早就已经算是夫妻。
    宋予夺曾经隐晦地提及过两次,见沈瑜不接茬,便再没提过这话。
    沈瑜与大多数姑娘家都不相同,于她而言,所谓的“名分”并非是一种承诺,而更像是一种需要负责任的束缚。有当年旧事在前,她实在是不想再要这种既定的关系,如今这样就已经很好,想带着商队出门就去,想回来就回,无拘无束的。
    若是在京城,或许会有人非议,可在这民风开放的边关,却没那么多指手画脚的。纵然是有人知晓了这事,也大都是调侃一句,问宋将军何时才能把夫人给娶回家中去。
    宋予夺对寒石关的百姓而言,意味着许多,百姓们敬仰他,最多只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不会去非议。而宋予夺也不会因着这种调侃而觉着丢了脸面,哪怕是被相熟的军士当面问了,也只笑着回答说,等缘分到了自然就好了。
    边关这边恋慕宋予夺的姑娘家也有不少,此地不似京城那般规矩森严,此次带商队外出做生意之时,还遇了位当着沈瑜的面来提此事的姑娘。她先是半含酸地说了些话,而后又替宋予夺鸣不平,说他这么好的一个人都不嫁,不明白沈瑜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姑娘实在是有趣,沈瑜倒也没恼,只是有些哭笑不得。
    如今眼看着到了家中,她倒是莫名又想起此事来。
    沈瑜下了马,将缰绳给了门房的随从,正准备进门,便见着不远处有一骑绝尘而来,正是宋予夺。
    “我原以为你是明日才到,”宋予夺翻身下马,快步上前道,“所以今日差点出去巡营,若不是有卫兵来报,只怕就得明日才能回来了。”
    他在边关多年,气质愈发沉稳,锋芒内敛,但在面对沈瑜之时,却总是格外温柔细致些。
    沈瑜含笑站在那里等着他,两人一道向家中走去,慢悠悠地说道:“这次的生意做成,应当会在家中歇个一年半载的,也不差这一日的光景。你若是有什么要事,尽管去办就是。”
    “不是什么大事,”宋予夺一边走,一边偏过头来看她,“倒是过几日我另有一桩事,要离开一段时日。”
    沈瑜一怔:“什么事?”
    宋予夺在寒石关多年,朝内若无什么大事,摄政王是不会调他去料理的。
    宋予夺原本是没准备细讲的,可沈瑜一向敏锐得很,察觉到不对后又追问了句,他方才道:“是凉州有些事情要料理。”
    沈瑜微微皱眉:“凉州?可是霖王那里出了什么差池?”
    其实早在多年前,宋予夺到寒石关来之前,就曾奉摄政王之命到凉州探查过。毕竟霖王当年也曾是储君的人选,只是被大皇子栽赃陷害,才沦落到凉州去,以他的心气只怕未必会甘心。
    可那时并没查出什么,就暂且搁下了。
    可近来摄政王却收到密报,疑心霖王与西域那边的主战派有所勾结,他思来想去,索性就调了宋予夺过去一探究竟。毕竟论及能耐本事,以及对西域边境的了解,满朝就没有能比得过宋予夺的。
    宋予夺道:“是与不是,得查了才能有定论。”
    “那你要多加小心。”沈瑜嘱咐了句,随即又问,“什么时候动身?”
    “五日后。”宋予夺笑道,“好在能赶上见完你再走,不然少不得要牵肠挂肚着了。”
    沈瑜嘴角微翘,又随即抿了唇:“可用我陪你去?”
    左右她在家中留着没什么事,凉州还有铺子,就当是去查账好了。
    可宋予夺却回绝了。这事非同一般,他虽没明说,可心中也明白是有风险的,所以并不想带着沈瑜涉险。
    他不点头,沈瑜也不会哭着闹着要去,只是帮他打点了行装,又额外多嘱咐了几句。
    其实沈瑜并没有太挂心,毕竟宋予夺这些年来几乎算得上是战无不胜了,除却当年遭人暗算落到西域手中,其他时候都是有惊无险。
    更何况,他只是去探查一二,并非就是要动刀动剑地开战。
    两人在一处耳鬓厮磨了五日,因着此行要保密,所以沈瑜甚至都没去送他。
    宋予夺临走前承诺道:“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月,必定回来。”
    沈瑜应承了下来,在家中消磨着时光,偶尔会随雁歌出去游玩,但却并没有离家太远,几乎都是一日就能来去的地方。
    她甚至还起了闲心,准备绣个香囊。
    然而平和的日子却被凉州戒严的消息给打破了,听完雁歌的话后,沈瑜一个不妨,直接扎了自己的手,血珠随即冒了出来。
    雁歌并不知宋予夺的事情,惊诧道:“这是怎么了?”
    沈瑜随手在帕子上一抹,随即又问:“凉州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同我细讲。”
    “霖王遇刺,受了重伤,所以凉州戒严通缉刺客。”雁歌结结巴巴道,“我听人说,那刺客在逃出之时也受了重伤,没法长途奔袭,如今必然还在凉州境内……”
    沈瑜只犹豫了一瞬,随即起身道:“让人准备下去,从库房挑出货物装车,半日后咱们到凉州去。”
    雁歌愣了愣,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立即去吩咐。沈瑜却又叫住了她,令她拿着宋予夺留下来的信物,去见寒石关留守的副将。
    其实沈瑜对凉州城内发生的事情几乎算得上是一无所知,仅有的消息也不过是寥寥几句传言,受伤的人未必就是宋予夺,可她却还是放心不下。
    就算是有那么一丝的可能,她还是要去亲自看看才好。
    毕竟若宋予夺有个三长两短……
    沈瑜从没想过这种情况,甚至也有些不敢去想。
    寒石关离凉州算不上远,快马加鞭,也就是一两日的行程。第二日午间,便入了凉州境内,沈瑜这些年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加之是到凉州去的,所以在一番细致的盘查之后,便进了城。
    雁歌并不傻,已然意识到沈瑜为何而来,进城之后低声问道:“你可知道宋将军现在何处?”
    “他来之时,我曾将商号的信物给他,以防不测。”沈瑜那时也是想着有备无患,“他这些年来对我的生意也很熟悉,若是能逃出,想必会跟商号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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